第3章 第三章:消失的光
保时捷宇宙飞船的顶部被一层光膜覆盖，那是安全层，是人力不可打破的呈透明状的机身罩。
夏秋坐在右后方的座位上，腰间绑着安全带。张维光就坐在她左侧。中间两位是藤木昭平和木川晴子，最前面的驾驶席是队长三岛和泉。
整个宇宙里除了这艘飞船自带的光亮外，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漆黑。包括队长三岛和泉在内，没有一个人能露出笑脸的。
对黑暗的恐惧是人类的本能之一。
“这真的是我们口中的那个宇宙吗？”夏秋很怕从看不见的地方窜出来什么怪物来。
她的双手紧紧地扣在了座位的真皮上，头也不转地问道：“张老师害怕吗？当初您在科幻杂志任职，更应该了解这不是宇宙该有的模样吧。”
张维光一怔。他其实明白夏秋的恐惧，他也对这个宇宙存在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和迷惑。
但张维光没有回答夏秋的问题，只是不断地回忆着四年前他所认知的关于宇宙的样子……
“我们接下来要去更远的黑暗深处。”三岛和泉操作着并不算太熟练的驾驶技术，飞船一下子就冲向了不知名的宇宙中。
“你刚才的话……”飞船刚驶出不久，张维光突然对着身边的女孩说道：“你认识我吗？”
夏秋提到了科幻杂志，他现在才反应过来。
“啊，张维光编辑嘛。”夏秋愣了一下后，笑着说：“四年前我给科幻杂志投过几次稿，当然一次没过。”
张维光看着夏秋一脸苦笑，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名字来。
“流星？”他的嘴里冒出了这两个字。
“你还有印象？”夏秋吃了一惊，她没有想到对方还会记得她的笔名。
“嗯。我没忘。”张维光想起了那时在微博上与作者以及读者们互动的场景，嘴角上浮现了浅浅的微笑，脸上是一片柔和安宁。
夏秋听着张维光的话，目光透过前方的黑暗，她也在笑。
“谢谢你。”夏秋轻轻说道。她依旧没有转头看他一眼。
至少这辈子还有人记得过自己，夏秋觉得这就够了。即使前方是死亡，即使未来是死亡，她也不会感到遗憾。
夏秋没有把这些心情告诉任何人，她只想和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地走到最后。这种伤感的台词还是留给自己好了。
如果说人生的意义是寻找爱，那么对夏秋来说，找不找得到已经不重要了。
她的存在已经在不断寻觅幸福的过程中得到了证明，这或许才是人生的真谛。
“可恶！”三岛和泉队长的抱怨声将夏秋的思绪拉了回来。
“一直都是这样，黑乎乎的，真的很烦。”三岛不止是视觉疲倦了，面对毫无方向的未知存在，他的焦虑感越来越强烈。
木川晴子和藤木昭平也都脸色苍白，不发一语。最后面的夏秋和张维光这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之前所做的训练在这里一点作用也没有。
不仅如此，飞船上的食物也只有两三天的，而且是要大家省着吃才行。这种情况下，谁都无法说出什么积极向上的话。
夏秋又看了看四周的安静和漆黑，她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为什么大家都确定这是我们的宇宙？”夏秋语出惊人。
她歪了歪头，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继续说道：“太阳也好，其他星球也罢，既没有爆炸的迹象，这里也没有它们存在过的痕迹。
“那么我们凭什么认定是它们在一夜间消失了，而不是我们地球脱离了原来的宇宙呢？”夏秋向大家抛出了一个疑问。
“为什么？”但藤木昭平脱口反问。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藤木昭平又问。
※
在全球网络联合中心的最大计算机服务器上，记录着不存在真相的一系列数据。
这台总服务器，是联通地球上所有网络的特殊存在，而它现在则是按照中国籍程序员夏秋的剧本运作着。
“我已经没有办法了，罗拉。”夏秋的声音一直陪伴着这台叫做罗拉的总服务器，她和它形影不离。
直到四年前夏秋得了严重的抑郁症，她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和激情。
那时夏秋整天沉浸在有同伴有爱的幻想世界中，她无法忍受长期面对一台计算机的孤独，她甚至认为现实里的人性冷漠虚伪。
在精神濒临崩溃之际，夏秋找到了新的希望，她想回到19岁那年，她想要拥有更多的存在感，她需要一个能够感觉到爱的世界……
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类，夏秋固然无法改变整个世界，但是她作为一直负责超级计算机罗拉的程序员，却有能力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现在是7121年，四年前是7125年，那时人类的网络时代发展到了巅峰。
人类通过总计算机的服务器可以将网络连接到每个人的大脑里的神经元，特殊的信号源扩展了人类彼此分享和彼此联络的方式。
人脑联网的技术完全把手机电话等通讯工具淘汰了。
罗拉是世界上最后一台计算机。
夏秋处在这个大背景中，她看到了这种网络发展的一大漏洞——操控了罗拉就能操控了整个世界。
“罗拉，再见。”夏秋花费了五个多月终于做出了一套智能化程序x。
她将设定好的剧本扫描进程序内部，作为它在罗拉上运行的根据。
所有人类都陷入了被操控的命运，他们跟着剧本的安排而行动……那些被设定为死亡的人一睡不醒，醒着的人却以为现在是7085年。
他们的视觉神经接收到的信号显示地球上是一片黑暗。即使事实上阳光仍旧灿烂。
“我们还能回去吗？”可惜三岛等人不知真相。其中木川晴子坐在飞船里，叹了口气问道。
四人明明翱翔在一如既往奇妙的银河系里，但大脑却使得包括夏秋在内的五人，看到的是无际的黑暗。
没错，每个人的□□仍然活着，但他们与行尸走肉无异。即使是幕后的始作俑者的程序员夏秋，她也进了自己的安排的故事里。
世界是舞台，人类是演员，而罗拉则是她唯一忠实的观众。
嘭——
夏秋的耳边传来一声细小的响动。她皱了皱眉，脸上露出的迷惑的神情。
“啊！光！”飞船上的另外三个人突然激动大喊，他们看见了光亮！
“消失了？！”三岛和泉着急地拍了飞船的操作台一掌。
“嘁！”他恼怒地啐了一声。
“我们会找到希望的。”张维光突然说道。他没有转脸，但是他知道自己这话是说给夏秋听的。
可是夏秋此刻听不进任何声音，她的脑海中涌入了很多东西……超级计算机罗拉，剧本，造梦计划。
随之而来的还有地球上众人的记忆复苏。
“总统先生，您没事吧？”
“总统先生，刚才的震动原因，已经获知是由于那台超级计算机罗拉爆炸了。非常遗憾，我们的大脑暂时无法联网了。”
在地球上，被超级计算机控制中那些陷入沉睡的人们，因为四年都没有进食而饿死了。
因此即使此刻大家的大脑得到自由了，全世界的人类数量并没有变回和原来一样，而是锐减至1万3000人。
另外，活下来的这部分人也因为四年里的记忆和四年前的有一点冲突而留偶尔感到思绪混乱。
超级计算机罗拉在负荷过重爆炸后，产生了巨大能量。而人类的大脑在得到解放的瞬间，也爆发出的大面积的瞬间能量，以至于空间扭曲。
整个地球都在这一声巨响中被迫卷入了另一个未知空间。
这个异空间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刚才明明看到了宇宙恢复了正常……”三岛和泉几近疯狂。
夏秋抬手覆在了额头上，眉头紧皱，似乎很痛苦。
前面三人并没有察觉到后面的情况看，他们正因为寻不到出路而焦虑。但是张维光的注意力一直留在夏秋的身上，他发觉了她的异常和不安。
张维光担忧了起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他觉得她是在害怕无法回家。
“怎么了？”前面的木川晴子和藤木昭平同时回头，疑惑第问道。
夏秋看着面前这些关心自己的人，没有勇气告诉他们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自己。
只是她还不知道计算机罗拉已经爆炸了，依然认为现在的黑暗是梦境。
夏秋勉强一笑，回答道:“抱歉，我只是有点胆怯了而已。我真是没用。”
“这有什么可自责的，谁不害怕？我们都怕，不过大家在一起总会有办法的。总之，别担心！”藤木昭平掩饰掉内心同样的不安，尽量使声音和往常一样响亮冷静。
三岛和泉听到了后面几个人的动静，他正在考虑刚才的那抹光线是到底丛哪个方向发出来的。
三岛觉得只要找准方向，说不定就可以揭开谜底了。想到这里，他也出声道:“还有希望。”
藤木昭平冲夏秋笑了笑，他心想队长虽然别扭脾气火爆，但是人还挺靠谱的。这种时候还不忘安慰夏秋，三岛队长果然是傲娇。
其他几人都不知道藤木心中的想象，他们都互相鼓励似的，嘴角纷纷提了起来，露出了不怎么好看的勉强的笑。
“我要加速了。现在开启第二层防护层。”三岛和泉在飞船的操作平台上按下了红色的按键，这辆保时捷宇宙飞船上面立刻多了一层黄色的虚拟态玻璃罩。
“看起来跟真的玻璃一样。”木川晴子伸出手指戳了戳它，硬度和视觉效果都很棒。
不知情的话，真看不出这是三维虚拟技术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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