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1
沈嘉乐想通，在许意迟的意料之内。
他请求许意迟给他金钱资助，则在意料之外。
他一脸苦诉这几日经历，让他几度怀疑他不是家里亲生，或是他父亲从外头抱养回来的庶子，不然该如何解释他与大哥之间天差地别的待遇，他母亲对两个人全然不同的态度。
“师父，我反正豁出去了。我一定要证明给他们看，就用师父教我的本事！”
少年人说得信誓旦旦，掷地有声。
“行吧。不过有一事你需要提前知道。”
许意迟同他讲了衙役头目的事，沈嘉乐虎着脸道：“我不怕他，随他来！”
“……”
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士农工商，商在最末尾，即使做大的商户也得掂量衙役的份量，到了他这里就是放马过来，大有老子天不怕地不怕之感。
她笑着摇摇头，也没再多说。
他好歹代表身后的沈家，像他们这种衙役也得给点面子吧？
他们两个签了契书，约定的分成和明七后来改的一样。
因为沈嘉乐强烈要求：一切比照二师兄来！
许意迟：也就在这儿，见到人人把钱往外推。
签完契书、订餐车，还是之前那家。那家之后又做过几次，见到许意迟再上门，脸上笑开花，在五折之上又给优惠，最后真就百文做辆车，性价比超高。
他们又购入些大罐子，店家觉得这一批罐口有瑕疵，二十个大陶罐也就五十文左右。
然后采买臭豆腐配料、卤水配料，以及豆腐。豆腐是花娘子供应，跟她说一声，一板又一板臭豆腐不要钱似的送到小院。
她还关切问了句：“你们这能吃得完吗？”
许意迟请她不要担心，她自有安排。
臭豆腐花娘子也吃过，对之又爱又恨。看着院里摆着的二十个大陶罐，她也很意外许意迟会对它如此看重。
许意迟瞥见她看陶罐的脸色莫名，心里也一叹气。
她也不想在院里摆啊，她都能想象到将来罐子齐开，那种臭气缭绕的感觉有多么“销魂”了。
可惜租一个小院单放这些，又不划算。
再说吧再说吧。
许意迟安慰自己，指挥沈嘉乐干活。
沈嘉乐像个没断奶的小娃娃，一会儿问一个一会问一个，细小到豆腐切多大块儿、罐子正面朝哪比较合适。
许意迟不高兴了。
沈嘉乐再来问，她问：“没教过你吗？你要学会自己拿主意，难道你去摆摊的时候我还跟着你，看你哪里做得不好，再教你？”
这下轮到沈嘉乐愕然：“师父你不去吗？”
“……”许意迟看着他问，“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去了？”
“可是师父……”沈嘉乐低头抽鼻子，似乎下一秒要哭了，“二师兄摆摊的时候，您就跟着去了三天，你帮二师兄收钱，我都看见了！”
“……”
“师父您是不是觉得我没二师兄听话有本事，所以就不想跟我去啊？”
许意迟能说什么，她怎么就没发现这人挺会联想。
为了师兄弟之间和睦，也表示她是一个会端水的师父，她当然得答应。
不过嘛……她对沈嘉乐道：“我去没问题。”
沈嘉乐眉梢还没扬起，又听她道：“当初那三天，是按照五五分，之后我不去了，是四六。这个也比照着来吧，不然明七知道该伤心了。”
沈嘉乐笑僵在脸上，他想说“师父你不说我不说二师兄哪知道”，许意迟似猜出他想法道：“喏，还有安哥在呢。”
沈嘉乐无言。
这件小事敲定，他们的契书又改了下。许意迟坚持落在纸面上，直言亲兄弟明算帐，互不占便宜，沈嘉乐开始有点别扭，后来也变得坦然。
他在家里做什么，家里都会说他添乱或应该，没有考虑过他也有辛苦。
心里有点点苦涩，没等蔓延，他人就被繁重的准备工作压得只想睡觉，无暇伤春悲秋。
从配料到卤水，从卤水到豆腐，还有坛子的清洗，以及臭豆腐的营销方法，都得开始做。
说到营销方法，他脸愁得像风都吹不开的乌云。开始他都没懂“营销”是啥意思，懂了之后，他纳闷问了一句“直接卖不就成了？”
他尤还记得师父的眼神。
许意迟把这个交给他，也是一种锻炼。
万一将来真有啥事，他也能有这个意识，好好经营下去。
至于营销方法，他能想出一两个就行。
重要的不是内容，而是培养他这个意识。
没多久，沈嘉乐战战兢兢提出自己想的点子，请许意迟评价。许意迟又增补了几条修改意见，他信服地点头，几乎热泪盈眶：“呜呜呜师父你对我真好，你对二师兄都没说这些！”
励志要做端水大师的许意迟：“低调低调，你再说我可不帮你了。”
“好好好。”他立马做了封嘴的动作。
等到“臭豆腐号”餐车送来，又是安哥出马，在空白的前挡写上他们广告语——也就是许意迟和沈嘉乐商量出的营销方法之一：
你敢信臭的能变香吗？
绝味臭豆腐，一吃就停不下来！
沈嘉乐站在他身后看，赞不绝口：“大师兄的字真好哇，我这个臭豆腐有大师兄的笔墨加持，肯定一出街就大获全胜，被一抢而空！”
安哥他笔端一顿，最后一个字差点没写好，他回眸瞪沈嘉乐。
沈嘉乐摸后脑勺有点委屈，许意迟自然向着安哥说话，主要她也听不得沈嘉乐这种忒自信的彩虹屁，属实有点尴尬。
她道：“安哥写字时不爱有人在旁说话。”
沈嘉乐”哦“了声，又准备大肆夸奖一番，结果安哥脚步不停地逃开了。
”行了，你准备吧，别太激动。“许意迟没好意思说，大家对臭豆腐的接受度可能不高，但她不会打击徒弟的自信心，只道，“你再想想可有遗漏，明日是个开端，你要做好各种准备。”
各种里自然包括无人问津的可能性。
然而沉浸在自我思绪里的沈嘉乐显然没注意到这点。
不过嘛，第二天出摊的情况也着实出乎许意迟的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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