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打昏

“为何雍王妃生辰办得如此隆重？”杜蘅芫不解地问道。

        烟花一般都是皇帝设宴款待宾客时才用，鸣放烟花的礼数也有规定，她在心里数了数，今晚的放了烟花都有十余礼了，加上未放的，怕是不止二十礼，可见雍王妃生辰办得有多隆重。

        玲珑轻笑，为她系上披风的带子，回道：“小主不知，雍王妃是穆将军的遗腹子，才满一岁就被送入宫中，养在今上的皇祖母，也就是已逝的端懿皇后膝下，打小就与宫里的皇子公主们要好，其中啊，就属与今上和雍王最亲。如今今上登基足有两年，每年都不忘为雍王妃庆生，倒是瞧着比雍王还重视雍王妃，叫后庭的妃嫔都有些吃味呢。”

        如此，看来玄德帝还是个至情之人，即便身居高位，也不忘旧时的情意，倒是在京城中难得可见。

        玲珑系得有些紧，杜蘅芫感觉不太舒服，便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才踏出书房，刚出去就见琳琅和另外两名小宫女手上拿着烟花，十五六岁稚嫩的脸上带着干净的笑容。

        “琳琅。”玲珑出声训斥，琳琅才看到杜蘅芫倚在大殿门边。

        “小主恕罪。”琳琅连忙收敛笑意，有些慌乱地低垂下头。

        “无事，起来吧。”杜蘅芫笑意盈盈，看向她手上的烟花，“这是哪儿来的？”

        “每年雍王妃生辰，紫禁城负责采买的公公都会带些小物件回来，奴婢喜欢这天上的烟花，但没机会在宫外放了，就买了些小的自个儿放，这个时间皇上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寻常是不准的。”

        琳琅摸不准她的性格和心思，说话小心翼翼的，带着些恐惧的意味。

        “继续放吧，咱们宫里也热闹些。”

        杜蘅芫微微颔首，准了琳琅她们在院子里玩小烟花，看向一旁的玲珑。

        玲珑比绮梦阁的其他三名宫女都要大，已经是二十几的年纪了，成熟稳重，没有琳琅那般稚嫩单纯。

        “你为何不与她们一起？”

        杜蘅芫有些疑惑地道：“方才听你话中似乎有些羡慕的意思，既然想放，为何不放呢？”

        玲珑笑了，温和的笑声中隐隐透出一丝苦涩。

        “奴婢是想家了。今日，本来也是奴婢的生辰。”

        玲珑说着，想起来从前，她十五岁入宫，在紫禁城呆了也有十年之久，记忆中的家如果不是时常会去想，是什么样子恐怕都模糊了。

        “听我小姑说，宫女当满十五年就可以被放出宫了。”

        杜蘅芫轻声安慰着玲珑，“我见你年纪比琳琅她们都大，应该过不了几年就可以回家了吧？”

        “他们已经没了。”

        玲珑闻言垂下了眼帘，“前几年，奴婢的父母就去世了，奴婢是家里唯一的女儿，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才入宫的。本来想靠着宫里的月钱养家，可他们的病终究还是没扛过去。奴婢已经没有家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

        杜蘅芫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正当二人沉默之时，原本在庭院玩烟花的琳琅走了进来，禀告杜蘅芫：“小主，青莲宫的魏美人邀您前去青莲宫小叙。”

        魏美人？

        杜蘅芫想了想，小姑只与自己说过菱姐姐被太后赐给了皇上，但并未说过菱姐姐在宫中的位份。

        杜蘅芫看向一旁的玲珑，问道：“玲珑，宫里有几个姓魏的嫔妃？”

        玲珑沉思了一下，回道：“皇上登基不过四年，在王府时的主子们也就那么几位，这位魏美人，好像是太后娘娘在永泰元年除夕夜赐给皇上的。小主莫非认得这位魏美人？”

        玲珑顿了顿，看向杜蘅芫，轻声道：“魏美人性子沉静，除了晨省到昭凤宫拜见皇后娘娘，很少看见魏美人出过青莲宫或是与旁的宫里娘娘有何交情。”

        杜蘅芫听了，默默点了点头。

        那便是菱姐姐了。

        她还是和从前一样，沉静端庄，喜欢一个人的清净自在。

        按照以往的规矩，新秀入宫，若是与原本后庭的妃嫔沾亲带故，是可以私下见面的。

        “我与这位魏美人是表亲的关系。”

        杜蘅芫说完，便朝着站在庭院门口的青莲宫的那名宫娥点头示意道，“劳你帮我带路了。”

        玲珑本想同她一起去，但琳琅说皓月宫的掌事太监庞植在宫门那边有急事，叫玲珑去一趟西宫门，玲珑便让琳琅与杜蘅芫一起随那宫娥往青莲宫走去。

        天色已晚，琳琅提着宫灯在前面照路，宫娥带着她们出了皓月宫，一路上除了杜蘅芫与琳琅聊了几句，那宫娥只是沉默着带路，不发一言。

        沿着浣花溪的小径走，杜蘅芫走在路上却总觉心慌，沿路的浮雕宫灯虽亮堂，路也好看清楚，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啊”

        前面，琳琅忽然跌在了地上，捂着脚踝发出一声痛叫，“也不知哪来的石头，好痛。”

        杜蘅芫蹲下身查看琳琅的脚伤，旁边的宫娥也跟着蹲下，她看了看，只是一颗小石头，但琳琅却被崴了脚，还来不及沉思，就觉忽然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一声刺耳的烟花在空中引爆的声音将杜蘅芫惊醒，她摸了摸有些疼的后脑勺站起身来，打量着周遭陌生的环境。

        才到紫禁城未满一天，杜蘅芫连皓月宫都未熟悉完，这陌生的地方竟让她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名青莲宫的宫娥将她一下打昏了，她现在的后脑勺都发疼得紧，还有琳琅，琳琅脚崴了，那名宫娥的力气之大犹胜男子，琳琅要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她才十五六岁的年纪

        杜蘅芫越想越害怕，只觉得一阵阵恐惧感爬上了心头。

        烟花的声音除了开始的那一声，便没有再接着响起，周围寂静得让人害怕。

        她四周环视了一圈，正想寻找出口，却听到“哐”的一声。

        是铜器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杜蘅芫循着声音看向那一帘纱幔，方才并未注意，那纱幔后竟还有个男人。

        她想转身跑出去，就见银光一闪，那男人执着长剑，直指她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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