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你又不是明星！（二更）
施清悦犹豫了，不知道是该阻止她，还是该鼓励她。
最后她只说了一句：“原原，你不要太过于勉强自己。”
“悦悦，你不是说让我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施清悦语塞，她是这么说过，但她让她看的是个男人，可不是那个女人啊！
“也行吧！”施清悦并不准备让原野知道，此世界，非彼世界。
“但你真的不要太勉强了哦！反正，不管你出不出门，也都有我陪你嘛！”
“嗯，我知道。”
此时的家里，施妈妈正在厨房做饭，施爸爸则坐在沙发上，带着一个方框金边老花镜，正在看书。
两个丫头来之前他正在学校的图书馆查找研究项目相关的资料，顺便陪施妈妈值班。此时手上拿的正式上午找到的书目之一，
听说她俩要来，他就带了一本回来，没去书房，坐在沙发上就看了起来。
门外的楼梯间一有人经过，他就要分一次神，看了半个小时了，书页没翻动几页。
但每次都不是两个丫头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施爸爸干脆放下书，走到了阳台上，顺手拿起了喷水壶开始浇花，时不时地往楼下看一眼。
他们就住在二楼，直接到阳台上看着，可比听脚步声和说话声方便多了。
喷水壶里早上剩下的小半壶水还没喷完，就看到两个丫头边走边说，相携走近了公寓楼。
还是那样，清悦叽叽喳喳的说着，原野静静地听着。
这两个丫头，总算给盼来了！
施爸爸放下喷水壶，径直朝餐桌走去，抽了两张纸，擦了擦手。
然后，他才来到了门口，手一放上门把手就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这次，确凿无疑是两个丫头！
施爸爸直接从里面打开了门。
“爸！”施清悦一下子就发现了他，“爸，你要出去吗？”
施爸尴尬地笑了，扶了扶老花镜：“嗯，我准备下去转一圈，既然你们来了我就不出去了。快进屋吧！”
施清悦狐疑道：“爸，大中午的，热死了，你还要下去遛弯？”
施爸没理她：“原原，快进来吧！”
原野礼貌地喊了人。
施清悦还没进门就闻到了一阵饭菜香，哀嚎到：“完了！”
施爸皱着眉奇怪地问道：“什么完了？”
“我妈做的菜太好吃了！”施清悦继续哀嚎。
“一进门就说完了，像个什么样子！”在厨房炒菜的施妈妈在炒菜也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忍不住抽空数落了一句。
施清悦正在换拖鞋，无声地挤眉弄眼，砸吧了两下嘴，嘀咕道：“就是不能吃嘛！”
施妈妈当然听不到了，旁边的施爸却听到了，还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紧张地问：“为什么不能吃？你怎么了？”
施清悦心虚了，小声说道：“减肥。”
然后，就直接进屋了。
“减肥？”施爸不认同道：“你瘦成这样，还要减什么肥？”
施清悦拉着原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反正我妈炒的菜我都不能吃，油多热量大。”
“你妈做菜从来以清淡为主，油不重。再说，她可是特意跟同事换了班，兴冲冲地回来做饭给你们吃，你多少也要捧个场啊。”施爸爸跟过来继续劝说道。
“这不是还有原原吃嘛！”施清悦觉得坐的地方有点膈人，起身一看，原来是本书。
她拿起来就丢到了茶几上。
反而是原野，拿到手上翻了两页：“施爸爸，您之前那个项目做完了吗？”
施爸爸一听原野问起自己的研究项目，马上来了兴致：“嗯，今年年初刚结项。”
原野问的项目，是施爸这几年一直在做一个民俗研究项目。
当年景成大学邀请施爸做客座教授，施爸只需要时不时飞到京城来做个讲座。后来，他们重酬邀请他做景成大学的专职教授，他却一直没答应。
直到得知他们正在筹备一个民俗研究项目，他才开始认真考虑这个提议。
正巧的是，当时施清悦和原野也要到京城上学，施爸施妈当时都以为，施清悦学了表演肯定会留在京城发展。
多方利弊权衡之下，他最后终于决定答应景成大学的盛情相邀，离开了自己待了半辈子的江城。
施爸一入职，就被他们选为了项目带头人。
施清悦得知这其中的曲折之后，固执地认为，景成大学肯定是为了吸引他来，才特意搞了这样一个项目。
而她爸也真的上钩了。
施妈妈原来就在图书馆工作，到景成之后，还是继续在图书馆工作。
偶尔，她还是忍不住会想，如果不是因为施清悦，他们也许不会最后下定决心把家搬到京城。
其实他们对在京城的生活和工作并没有任何不满，唯一的缺憾是唯一的女儿离他们太远了。
最让他们耿耿于怀的是，他们才刚把家和事业都搬到京城，女儿却一毕业就嫁回了江城。
如果莫时严是个令他们满意的女婿还好说，关键是，他并不是。
这也是施清悦总是一提到回家就心生退意的原因。
有时候是莫时严觉得太久不看岳父岳母有点过不去，带着她一起来；有时候是原野，再三催她，甚至威胁她不回家就不许去她家，她才勉强回一趟家。
她坚持要嫁给莫时严的时候，施妈妈就放下了话：“有你没处哭的时候！”
施清悦不想承认，施妈妈说对了，那时候她以为只要莫时严对她好，一切都不会是问题。
第一次见家长，面对他的母亲韩女士，她也并不是完全无知无觉。
那时候，可能是还不熟，所以韩女士对她的挑剔没有用言语表达出来，但施清悦仍然从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肢体语言中看出了挑剔。
这个世界上，有人喜欢也习惯于把生活中的一切都弄得条理清晰，规规整整，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讲究，这个人就是莫时严的母亲。
也有人，从小到大就毛毛躁躁，走到哪里都像是台风过境，除了会避免过于粗俗和不雅的言行，从来不会过于约束自己，这个人就是施清悦。
她至今都不能理解，原野也是个喜欢收拾和整理的性格，为什么原野就能容忍她，从来不会念叨她呢！
那时候，二十出头的施清悦并不知道，这点小小的观念和习惯上的不同，竟会让她婚后的日子过得，完全透不过气来。
他们结婚后没多久，莫时严的母亲渐渐地就没法再忍耐了，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施清悦个人习惯真是太差了！
她用的东西，永远是用到哪里，丢到哪里，再要用的时候就只能满屋子找。
不说别的，就说她自己的手机，在厨房，洗手间，餐厅，沙发垫下甚至冰箱里都找见过。
她毛毛躁躁的程度更是令人发指，一个星期打碎了五个杯子，最多的一天，连续打碎了三个！
一开始，韩女士冷眼看着，忍不住在心里抱怨，她的父母怎么说也是为人师表的人，怎么会教出这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女儿！
手机的事，确实是她从来都这样，从前在自己家和在原野家，她从没觉得找手机是件这么难的事情。
要怪也只能怪这个屋子太大了，而且也不会有人帮着她找。
更不会有人像她亲妈和亲闺蜜那样，好像随时随地都能定位到她的手机。
施妈妈和原野早就习惯了，只要看见她拿着手机在屋子里的某个角落停驻下来，就默默记在心里，等她一开始找手机，就提示她去那个地方，一找一个准。
打碎杯子的事，施清悦真的很冤枉。
第一个确实是不小心，后面的，完全是被婆婆沉默又克制怒气吓到了，才导致她连续失手。
韩女士给她的感觉，好像打碎杯子是件罪大恶极的事。
殊不知，杯子，只是个导火索，从她进门起，韩女士的不满，在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间，每分每秒都在积累。
韩女士第一次念她，只说了一句话：“你就不能小心点！”
后来，这句话变成了她对施清悦所说的每一句话的唯一的主题思想。
韩女士不是别人，所以她不能不管不顾地闹掰，她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因为她说的都是对的。
韩女士说话时，她怕；韩女士不说话时，她更怕。
她不说话时，就会沉默地叹气摇头，这种无声而浓重的失望，会压得她更加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事，她没法跟莫时严说。
做错事被念，不是很正常吗？做错事还有理了？
其实，一开始，她也是说过的。
“我今天又被你妈念了！”
“她为什么念你？”
“就因为我……找手机了。”
“又找手机？”莫时严看着施清悦的脸色不对，连忙哄道：“我妈那人就那样，一辈子讲究惯了，年纪又大了，难免唠叨，你就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说完，他宠溺地抱着她，亲了亲。同时，喉咙间发出了一声问询的“嗯”，温柔而低沉，似要融化顽石。
又是这招！
表白的时候，他说：“做我的女朋友，嗯？”
求婚的时候，他说：“嫁给我，嗯？”
让她不要出去工作时，他说：“让我养你，嗯？”
前面的每一句，直白又平庸，可配上一声耳鬓厮磨间，如低音鼓般的“嗯”，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情浓。
好似，每一次都能正好敲击在她的心上，与她的心跳产生共鸣。
每一次，只要听到他的这声“嗯”，施清悦就完全没法招架！
只能是他说什么，她就应什么。
虽然事后回忆起来，她也不是没有懊恼的时候。
施清悦再笨也明白了。
第一，莫时严也不认同她的坏习惯。也是，毕竟是韩女士养大的儿子，就算是个天生的邋遢鬼，耳濡目染这么多年，也受了影响。
第二，莫时严并不觉得这是一件事儿。
第二点，才是重点。
她不可能每天都拿找手机、碎杯子之类的琐碎小事在他面前喋喋不休地抱怨，再多的旖旎情浓，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渐渐地，她和韩女士之间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
施清悦越毛糙，韩女士就越念叨。到现在这种念叨已经发展成了一种习惯性行为，不管她做什么，韩女士都要顺嘴念两句，好像不念两句，心里就会空落落的。
韩女士越念叨，她就越神经紧绷。有些事，离开了韩女士的眼皮子，她也是能做好的；一旦到了韩女士面前，她就会犯错——如果犯错能算作是一种习惯的话，这种习惯在施清悦身上已经根深蒂固了。
韩女士不可能改变，施清悦也不可能改变。
而家里的那个男人，两个爱他的女人，都不愿意他在繁忙的工作之外徒增烦恼。
这可能她们之间唯一的默契吧！
施清悦能做的，不过是，时不时去原野那里透透气。
别人在婆家过得不舒服了，是回娘家；而她，是回原野家。
她还记得施妈妈那句话：“有你没处哭的时候！”
这句话一语成谶。
所以，她才越来越不想回家。
施爸爸和原野聊得投机，也暂时忘了施清悦说要减肥的事。
临吃饭之前，施清悦给自己切了半个苹果，一小截黄瓜，四五个圣女果，撕了几片生菜，一份简易的蔬菜水果沙拉就这么做成了。
除了施清悦的那声哀嚎，剩下的对话，施妈妈都没有听清，看着施清悦在厨房忙进忙出，她还很欣慰呢！以为她终于知道帮帮忙了。
饭菜上桌后，人也上桌后，施妈妈才注意到她抱着一个透明的玻璃大碗，里面的食材却只有碗底那么点儿。
“悦悦，这是你刚刚沙拉？”施妈妈温和地问。
“嗯。”施清悦正拿着筷子搅拌，头也没抬。
“你怎么不多做点？这点怎么够？”
“够了啊，我又吃不了那么多。”施清悦继续搅拌。
“你准备一个人吃？”
施妈妈挺惊讶的，什么时候养成了这么个吃独食的性子，连原原也不管了？
“对啊。”施清悦加了一口菜叶子，送进了嘴里。
“那你先放着，吃完饭再吃。”施妈妈准备吃完饭后，自己再多切点水果加进去。
她们的对话终于引起了还在和原野聊得旁若无人的施爸爸的注意，他告状似的说道：“悦悦要减肥。”
施妈妈一听，终于明白过来了，敢情她费心费力做了这一大桌子菜，她一样都没打算动，宁愿在边上啃几片菜叶子！
“你瘦成这样，减什么肥！”
这还不够，施妈妈又轻描淡写地补充了一句：“你又不是明星，学人家减什么肥！”
－－－－－－题外话－－－－－－
二更来啦！
作者君的念叨：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相处成了一个死结，也许并不是谁太可恶，而是，彼此的碰撞，让彼此都变成了最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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