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主位上的人见她们进来，皱了一下眉头。他本就是凶相，此时变得更吓人了。
“牙牙？你不在舆北呆着，回来干什么？”男人沉声问。
妍凭羽没想到对方还能认出自己，有些惊讶。连忙半鞠一躬，喊了声“耿伯伯”。
此人名叫耿元介，当年与晏础同为特别调查组的成员。两人既是同事又是拜把子的兄弟，耿元介比晏础大四岁，在一众兄弟中居首。
妍凭羽小时候就怕他。倒不单为这人怒目金刚一样的长相，他是“权人”，精神力很强。异能类型与穴犼相似。
听前辈们说，妍凭羽才满月的时候看了他一眼，直到上小学胆子还很小。不过这些她自己完全不记得了。
“是子讳之让她回来的。”妍珊替她答道。“我有意让她跟你的组接受试炼，你不会拒绝吧？”
耿元介脸色更黑了些：“简直胡闹。我这儿不是幼儿园，没工夫给你哄孩子。”
“那就这么定了。”妍珊好像没听到他说什么，“今后就麻烦你了，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提着头来见我。”
她说着离开会议室，顺手关上了门。
妍凭羽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她看了一眼耿元介，对方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妍凭羽跟他有什么血海深仇。
女孩鼓足勇气瞪了回去。她能感觉到对方释放的精神威慑，强行装出一副不怕的样子。
据说能跟耿元介对视超过十秒钟的就算非常英勇了。
片刻之后，耿元介收回目光，随意地一摆手：“坐。”
他的声音和缓了一些，妍凭羽想，自己算是过关了。
耿元介面前放着个文件夹，他从中取出一张表格来，甩给离他最近的那个剃着卡尺的青年人。
“这上面是你们的基本信息。大家传阅，互相认识一下。”
青年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之后递给许诗询。妍凭羽是最后一个拿到文件的。
这上面记着四人的名字、异能等级和简历。
她已经认识沐兆冲和许诗询，便着重看了一下第三人的信息。
这人名叫谢未歇，也是个穿越者，族脉是“潜胤”，简而言之就是操控影子的。异能等级和许诗询一样，都是三颗星。
名单上妍凭羽的信息非常简洁，姓名、性别、年龄、族脉，除此之外其余全都空着。
他们传文件的时候，耿元介介绍了这次试炼的规则。
原定在场四人为一组，共同执行任务。因试炼采取淘汰制，耿元介觉得这样不够公平，便将他们两两分为一队。
许诗询和谢未歇在雍泮院时便认识，自然搭伴更方便。沐兆冲受妍珊委托照顾妍凭羽，两人顺理成章组成一队。
“妍珊定了什么规则我不管，你们现在既然听命于我，试炼的规矩也得听我的。”耿元介的指节有规律地敲着桌面。
“我这里只能留一个。被淘汰的人，以后也没有机会再进入服务中心。你们现在还有机会退出。”
他说罢扫视了一周：“我不会因为谁身份特殊就着意关照。在我手下，每一场仗都是殊死之战。没有这点觉悟就趁早滚蛋。”
下面四人鸦雀无声。
直到会议结束，除了耿元介没有一人发言。妍凭羽现在总算明白许诗询为什么要拿穴犼当猎物。跟着这么个领导，没点胆子确实不行。
往回走的时候沐兆冲闷闷不乐。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摆脱妍凭羽，恢复自由，结果老耿一句话反而把他们拴得更结实了。
沐兆冲进服务中心原是板上钉钉的事。妍凭羽这一来把一切都搅乱了。他理智上明白自己不应该迁怒对方，情绪却不受控。
他们可能有点犯冲，两人第一次见面，就导致沐兆冲被砍了一半生活费，紧接着，对方废了他一块车窗，现在更是把他的前途全都搭进去了。
妍凭羽也郁闷。
她本以为进了服务中心之后就可以离沐兆冲远一点，毕竟对方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
没想到结果却是这样。难道孽缘真就不可解吗？
两人回到别墅，在客厅里面面相觑了一阵。气氛一度十分压抑。
总是这么僵持也不是办法，妍凭羽随便找了个话题，问：“那个谢未歇，你认识吗？”
“以前雍泮院门口买鸡蛋灌饼的，不知道是怎么混进来的。他的饼我熟，人不认识。”沐兆冲没好气地说。
妍凭羽皱眉：“反正都分到一队了，有什么信息还是共享一下比较好吧？”
“你觉得我在骗你？”沐兆冲躺在沙发上枕着自己的胳膊反问道。
“至少前面那句话可信度不是很高。”
沐兆冲冷笑了一声：“不信就算了。不过也对，我们现在也是竞争关系，最终的胜利只能属于一个人。你现在有防备心，我完全可以理解。”
“看来是聊不出什么了。”妍凭羽说着上了楼。
她刚一关上门，脑海中便响起弗见那带着混响的古怪声音。
“那个人不可靠，我看你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
这话倒是很合妍凭羽的心意，只是她听不出弗见的语气，不知它这话有什么寓意。
“你心里非常清楚，和他走得太近，会变得不幸，为什么不换一个搭档呢？”
“换一个搭档？”妍凭羽摇头，“许诗询吗？”
弗见“哈哈”笑起来：“怎么会呢，我是说我。”
妍凭羽不厚道地笑了起来：“你连形体都没有，怎么与我做搭档？”
“其实只要与我签订契约，你根本不需要任何辅助。”
“但我现在还没有这样的想法。你如果等不及，可以去找别人。”
妍凭羽有些疲惫。她让在床上看着挂着轻纱的床幔，一动也不想动。
弗见没再推销，它安静了一阵，又问：“一周后的考试，你打算怎么办？”
这事是散会前耿元介宣布的。服务中心是正经单位，入职前需要通过笔试。考核内容大多是一些规章制度和法律条文。有点像方舆考公。
“不是还有你？如果连这种事都要我自己操心，那还谈什么契约。”
妍凭羽翻了个身，点开手机随意翻着外卖。
“我对近几年的事了解很少，可能无法直接帮忙。不过你可以将信息储存在我这里，需要的时候，我自会帮你提取出来。”
“那不就是作弊？”
“签了契约就不算了。你马上就可以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果然还是这件事，妍凭羽扶额。
为了一点小事就妥协，她觉得太亏。所以笔试还是要靠自己。
妍凭羽十二岁就离开了拾闲境，那时候小学还没读完。尽管在舆北这几年，子讳之交给她许多知识和道理，但考试有和这些完全是两回事。
所以从第二天起，女孩每天早起后便坐公交到服务中心的阅览室翻看资料。她通常会在阅览室学习到很晚，再乘末班车回去。
沐兆冲没跟她一起，两人虽住在同一屋檐下，几天下来却很少碰面。
大约三四天后的某个晚上，妍凭羽刚到车站，便看到手机上一连串的电话轰炸，二十几条未接来电，都是沐兆冲打来的。
妍凭羽拨了回去，电话几乎是秒接，对方不等她说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阵咆哮。
“跑哪儿去了你？！打电话也不接！”
妍凭羽愣了，看着手机上的通话显示，确实是沐兆冲。自己平时也是这个时间往回走，不知道他今天怎么这么火大。
“我还在车站，有事吗？”
“所有人都在找你，你问我有事吗？”沐兆冲显然是气坏了，喊完这句呼呼喘着粗气，在说话时语气平缓了一些，“你听着，现在，马上会服务中心。来上次那个会议室开会。明白了吗？”
这么晚开会？妍凭羽疑惑：“有任务？”
“别问，来就知道了。”对方说完立刻挂断了电话。
女孩没敢耽误，连忙往回赶。
她到了会议室所在的楼层，现在这个时间，整层楼已经没有其他人在办公。
妍凭羽远远便听到妍珊严厉的训斥声，比上次她在办公室外听到的还要凶好多。
“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个人任务是什么？人被你弄丢几次了？就这样你还有脸跟我说要替我分忧？”
“腿长在她身上，我难道要什么都不做，专门跟着她？”沐兆冲很不服气，语气十分恶劣。“我是您的侄子，不是她的保姆。”
“沐兆冲。”这是耿元介的声音。
男生没有再说话。
妍凭羽赶到时，见全员已经到齐，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耽误大家时间了。”她抱歉地说。
妍珊就在门边不远处，见她进来脸色柔和了一些，转头对沐兆冲说：“回头找你算账。”然后离开房间。路过妍凭羽的时候，她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背，算是安抚。
耿元介冷着脸，说了句“下不为例”。
妍凭羽别扭地坐到沐兆冲旁边，对方给了她一个后脑勺，连语气词都没一个。
她悄悄在桌子下翻着手机，看到被标记着“燕澡榕”的号码发来一条短信：请各位受训者立即前往各自首次集合的会议室领取任务。本轮试炼将于半小时后正式开始。
短信的发送时间是一个半小时前。也就是说，由于她没及时看到消息，耿元介这一组成员已经整整耽误了一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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