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那天下午，梅湘去找杨瑾的时候，胡音几人把她骗进了厕所，在厕所朝她倒成盆的水，不是一盆两盆，是一直接一直倒，直把梅湘淋得全身滴水，没有一处干的。明智学校为了防止校园暴力，厕所门是朝里开的，但这种光明正大面对面一群人把人逼到角落欺负这种事情防不住，石友佳和童薛珈拿着拖厕所的拖把挡住她的路，梅湘被压制着倒了十多分钟的水。

        她们发疯的理由简单又无厘头，梅湘抱着头等到她们离开，进了厕所边哭边拧衣服，那之前的昨天辛眉也遭受了莫名其妙的恶意，同样是被人当头倒了盆水，凶手还没有查出来，董雪伊她们闹得整个年级都轰动了，今天又有胡音她们因为怀疑她就替辛眉出头，她悲恸地哭出了声。而她呢？

        那天杨瑾和辛眉发生争执几乎决裂，在空教室颓废了很久。等好容易重新整理好心情才走回教室，也没注意到梅湘不在，因为辛眉也在教室，他端着整理好的表情目不斜视，冷着脸一言不发。

        “我们那样会不会太过分？”石友佳有点不安。

        胡音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没有监控的地方，不承认又能把她们怎么样？

        石友佳闭嘴，看到杨瑾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坐在教室里，更心虚了。

        杨瑾察觉到她的视线，看了回去。石友佳慌乱地移开目光。

        而杨瑾已觉有异，看了她两秒钟，站了起来。他走到石友佳面前问：“你们有没有看到梅湘？”

        “没看到，不知道。”胡音挡在石友佳面前，强行面色不改地说着。

        杨瑾和她对视了两秒钟，冷声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杨瑾冷起来是很吓人的，那感觉像是他真的会让你死一样，胡音被吓了一跳，没人敢说话。

        石友佳还是内心不安占了大比重，说了出来，“她在女厕所，全身都湿透了，你快去找她吧。”

        梅湘哭得全身发麻，又冷得发抖，她做不到这样走出去，悲，恨，自怨自弃让她只想躲在这里，哪怕全身都湿透了。直到有人敲门，“同学，你好，杨瑾让我来给你送衣服。”

        梅湘愣了愣，黑暗的世界照来一束光，厌世干什么呢，这个世界还有杨瑾啊。

        衣服裤子都是洗干净的男装，梅湘走出来的时候，杨瑾就在外面等她。

        他眼睛有些红，梅湘不知道是不是天暗了还是因为眼中的泪光闪烁让她看不清，杨瑾是在心疼她吗？

        她没有动作，如果这是一场梦，也好，如果她受伤他会心疼，多来几次又何妨。对他的爱不是一直如此卑微的吗？梅湘的心酸胀得厉害，自己何尝不懂自己是个悲剧，可是看到他对她疑似心疼的样子，控制不住地满足。

        梅湘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心里还觉得是做梦，眼泪就已经真实汹涌，长久积压的委屈争相跑出，密密麻麻地难受，她在杨瑾怀里哭了很久很久，久到不知道自己哭晕了过去，不知道杨瑾抱着她上车去医院的时候班主任的脸有多臭。

        梅湘做了个好梦，梦里杨瑾抱着她，她很冷，他就用身子帮她暖身，梅湘心想自己真色情，做梦都有颜色，但是她为杨瑾对自己的心疼而开心，她觉得自己要笑醒了。

        然后她真的笑醒了，有点无语的她没搞清楚自己在哪里。

        “醒了。”熟悉的声音。

        她有点呆滞地偏过头，杨瑾竟然在她床边，他的双手还把自己的手抓在中间暖呢，他手心的暖意传到心里，梅湘甚至觉得烫，她这是什么神仙梦境。

        杨瑾轻声问她：“还冷吗？”

        梅湘虚弱地摇了摇头，她烫。

        杨瑾探她的手臂，确认差不多恢复正常体温了，轻柔地放下她的手，放回被子里又给她压了被角。他依旧轻声温和地说：“今晚住医院了，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梅湘呆呆地看着他，这个梦是不是有点长了。

        班主任是带着饭和粥来的，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胡音那几个女孩压根不承认，最后他只能警告教育。

        “其实她经历的不止这个，平日里的冷暴力很多，各种嫌弃排斥，我还记得她刚开始入学的时候话很多，和谁都能说上一大堆，就是对我也不例外。”夷念生说着这样的话，却像一个念书的局外人，都不能称为台词，她念台词是有感情的，说这些话时却没有。

        向钟手不自觉握成拳抵住了桌角，皱眉以质问的语气道：“你为什么不帮她？”

        夷念生自嘲轻笑了一下，如果是说梅湘之前遭到的冷遇，那她只能说她没看见，而后来，也是因为她消息滞后，来晚了，当她知道梅湘的遭遇的时候，杨瑾已经解决了，当她知道的时候，校园暴力已经在无形的大手的操纵下转移了。但是她没有为自己辩解，“我看起来很善良吗？”

        向钟一股郁气不上不下，他第一次这么明显地感受到面前的夷念生和当年的辛眉的不同。她的身边再也没有人提起她从前的名，换了个名字，真的就像换了颗心一样吗。

        “别用这种失望的眼神看着我。”夷念生重重放下筷子，只觉这顿饭吃得真没意思。她不知怎么去说那两个人的事情，似乎每当发现杨瑾对她的特别时，就总有人和事提醒她杨瑾和梅湘的故事，让她清醒一点。“你也不用太难受，她的仇，杨瑾都百倍报了。”

        向钟一愣，不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欣慰，酸胀，女孩有人护着，那个人却不是自己。“我输给他，一点不冤。”这样的经历，自己又怎么取代得了。

        夷念生看着向钟，仔细看向钟的眼形确实让她很眼熟，更仔细却模糊了，她忘记杨瑾的长相了吧。

        “我先走了。”夷念生没有胃口，起身告辞。

        她最近就是遇到了宋清和，太悠闲了，才有功夫想这些有的没的，至于宋清和为什么来找自己，也许是因为杨瑾的圣父心又发作，对自己的境况看不过眼了。

        杨瑾当年毕业后就失去了音信，人间蒸发一样，留在学校的联系方式也变成了空号，就连从班主任那边也联系不上他。

        梅湘派私家侦探跟踪了辛眉好几天，她请假在家休息，打开今天的照片，便看到了杨瑾和辛眉“对话”的照片，紧张得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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