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囍

兴鸿三十八年春，程若月及笄。秋皇帝大赦天下，以此为大兴祈福。民众从此知悉了平阳公主的名号，当日的街边净是民众的乐声。

        数月后程若月又携手刑部侍郎苏丹锺清查近十年的案件，释放冤犯三人，追捕逃亡的匪徒近百人，京城的官场更加清明，而全过程所用时间不过三月。此功被计入史书，程若月生辰之时，她得以加封千户，苏丹锺升为刑部尚书。

        那一年的茶楼中尽是她两名女子的故事，女子的地位再次升华，如此大国兴兴向荣。

        兴鸿三十九年九月，锣鼓喧天，十里红妆，今日的京城盛京非凡。

        王铭曦紧皱着眉头，神色有些不耐烦身下平日里温驯活泼的马在金银的加持下却显得不那么精神了。

        礼数周到，乐声动听，只是看新郎的神情，仿若办的不是喜事而是丧事。

        他还记得那次朝堂之上，临退朝时，一道圣旨宣下：三皇子贤能才德，精六艺，善学问；平阳公主，温和淑德，才情甚高，今特赐二人婚配，以书良缘佳话，钦此。

        若没有唐晓芸的死讯，他定会平静地接下圣旨，他曾经从未想过那个花下温和知礼的姑娘竟能如此自私残忍。

        如今他迫于形势，不得不接下圣旨，迎娶程若月。

        花轿中人，此时又是何心境？

        程若月从放出唐晓芸死讯时，就已经料到王铭曦会查到她身上，但这样，便能更加他利用她的心思吧。嫁给心爱之人，辅助其兴天下之大任，还是不错。程若月嘴角强扯出一抹苦笑，至于恨，要恨便恨吧。

        新婚之夜，王铭曦喝了不少，不知是为了唐晓芸，还是别的什么。他大醉，谁劝也不听。

        他手下的将士也喝了不少，竟误入了洞房。

        “什么人！”程若月闻声抬头，伸手便掀掉盖头，红丝即将出袖，又见是王铭曦的将士，程若月并不曾伤二人，只将其打晕，回头便出了洞房。

        月色薄凉，此时宾客皆已离开，王铭曦坐在大堂中，已有几分清醒，一道朱红的身影忽然闪到他眼前。

        王铭曦抬起头，程若月此时正安静地立在他面前，他熟悉模样，但她又仿佛有些陌生，他有些疑惑，转而想起：“新娘不在洞房之中等着夫君，跑到大堂来做甚？”

        程若月咬紧牙关，强忍泪水：“三皇子放任自身属下进入房中，又是为何？何况就算我等，殿下又会来吗？”

        王铭曦怒火忽而燃起，反手抓住程若月：“平阳不是还好好的站在此处？且这是本殿的府邸，我在何处，又有何不可？”语毕，王铭曦去了洞房，将那二人安置下便回房休息了。

        程若月坐在大堂的一把椅子上，过了一会儿，觉得不妥，便到院落的石亭中去了。程若月喉头腥甜，眼眶全红了，但却不曾落泪。自己的选择，又有何委屈的呢？想着她竟还笑了，自己的还有什么不是皇家的呢？

        而王府的另一端，王铭曦没有休息，他心中怀着不安和焦愁，他不明白，他是何时对唐晓芸这般在意了。

        次日清晨，王铭曦端着早膳走向石亭，他不喜有人打扰，至少在这样的天气下，是如此。

        程若月坐在亭中假寐，她闻声抬头，向王铭曦行了一礼：“殿下果然来了。”程若月还着昨日的嫁衣，面色有些苍白，眼底挂着一抹青灰，应当是一夜未眠。

        王铭曦有些愕然，将手中的碗碟放下，并未回应。

        “殿下何必如此排斥我？我要是想不远嫁还有别的方法，至于我来此，自然有陛下和娘娘的理由。”

        王铭曦放下竹箸，抬头看向程若月：“何人让你来刺探本殿？”

        “并无，程若月无根无萍，受皇家之惠，又有谁能利用我？我居于深宫之中，又有谁能同我接触？”

        王铭曦相信了些许：“坐吧，别站着。”

        程若月知他的指意，便回身坐下：“月隐阁主程若月，愿率月隐全员，辅佐殿下，竭尽心力，不灭不休。”

        “月隐？月隐是你所建？”

        “正是。家父在世时曾与陛下商议，组建一名义上的江湖门派，还未着手，便离去了，我作为程家后人，担起此责。月隐阁因皇家的扶持，短短几年突飞猛进。

        “月隐由大板块组成：文武财杂，文聚文人、军师，秩序也是他们维持；武含暗卫、杀手、镖师，部分人接下委托，换取银两，另一部分守卫各个月隐的总分部；财容掌柜、会计等，管理月隐阁的商铺、酒楼之属，在月隐成型后成为月隐经济的主来源；杂分为两类，一类是我身旁的护卫，萧霜也是其中之一，以及藏在宫中的暗卫，还有一类游走于江湖之上，通常是脚夫、小贩等，他们探着各处的消息，为总部送来情报。

        “这些类别也只是类别，在阁中分的并不是那么清楚，每个人都是按着长处，自行抉择。中枢成员的名单，我会在傍晚时送到殿下房中。

        “三皇子先前年少，故陛下未曾将这些都告知于你，月隐的份量，你应该知道。

        “陛下知大皇子虽有才能，却因童年之故，失了德行，而其野心过重，所以让我来做殿下身边的助力。事实我已尽数奉上，剩下的，还请殿下自行定夺。其次，希望殿下为我找两间卧房。”

        王铭曦心头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像是赞赏，也像是心疼，但很快又被压了下去：“如此。卧房便在书房旁，今夜之前，本殿会派人为你整理。若有事，直接寻我便是。这婚事也是父皇母后所盼，便就做好夫妻的表象吧。”

        一场婚姻，安顿了程家遗孤，助长了三皇子势力，也表明了皇上的态度，却是他的手笔。

        程若月和王铭曦的婚事也被传开，激起了千层大浪，天下英豪心有不甘，却也是的婚事口口称道。

        寒轻坐在茶楼的二楼，她从窗口向下望着，一男子的声音被她收入耳中，那男子脸上堆着笑：“平阳公主怎么就嫁人了，要是没嫁就好了，我没准还能去宫里提亲呢。”“''沈公子这牛吹大了吧，那可是公主啊。陛下和娘娘对她都是又宠又怜的，哪能嫁与你啊？哈哈哈哈哈！”沈逎听了也不恼，反而跟着他们笑：“唉对对对，皇室啊应当也看不上我，哈哈哈哈，来，再喝点。”说着他又往口中灌一口酒，“不过啊，我要是去了平阳一定高兴，就是能掐死我的那种。”

        正说着小二从一旁过来：“这位公子，楼上有位小姐请您上去一叙，天字二号间。”

        沈逎心中疑惑，小姐？推开房门却没见到人，不久他身后一阵清风拂过，他回身一挡，将那人推开，定睛一看，又把那女子扶着站直：“寒少主偷袭我？”

        “这么些年不见你还是这般脾性啊。”语毕二人都狂笑起来，“唉，去坐吧。小二，添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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