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皇龙入体

千年太久，独孤寒却清醒的时日却太少，他的记忆一度还停留在那场无边无际的硝烟大战中。所以他第一时间甚至没有认出这强大却又风霜满布的神念是道玄。

        独孤寒与道玄算不得熟识，仅是打过数次照面罢了，作为年轻一代风头最劲的仙门三代大师兄，每一次议事中甚至有资格与各门各派的主事高座一席，对他谈不上多么佩服，最多的只有认同罢了。

        九龙禁天绝罩下的一瞬，这道神念反击之快、攻势之凌厉一度令独孤寒以为是某位仙门前辈，之后更深交汇才晓得世间原来已是过去了千年时光。

        摆布独孤寒的人未让他蹉跎岁月，在逐渐加强控制的情形下操控他进行修练，纵使进境缓慢但以时间累积，他的境界亦有所突破。

        但道玄的如今的能为却令独孤寒震惊，即使各自身处境地不同，道玄的境界也委实高得惊人。

        同龄而论远胜当年仙门掌门，已是步入飞升者的行列，只消他腾升真元从此便可远离尘世喧嚣，自此高居至神至净的九天之上。

        道玄修练未有两千年抵达飞升境界，放眼仙境数十万年历史中亦是最出类拔萃者，正是他在猝不及防下犹能抓住那法诀施展中一闪即逝的神念波动，再顺势而下进而寻到了独孤寒本体所在之处！

        独孤寒做好了被灭杀的准备，真我与自由失却了千年，沉沦至斯活着已经是一种疲惫，但道玄给了他更好的选择。

        「破魂血阵」是「解魂秘仪」中的关键一环，其控制力极其强悍但弱点同样明显，阵基脆弱极其易损是其一，必须神念时刻链接才不至令受控者失控是其二。

        道玄一念贯天地，纵使九龙镇锁之力亦无法完全断绝，云梦篇尘花之章在《太上仙诀》总诀式下运转而出，已是脱九色而再造极巅。

        独孤寒借机反抗的帮助下，道玄几乎一瞬间便接管了「破魂血阵」的控制权，并且将隐匿在不知何处的幕后黑手锁定令之脱身不得。

        不过幕后之人也不是轻易之辈，即使受制于道玄但依然有一缕神念扣在「破魂血阵」之上，只要道玄神识稍移他便可催破此阵，令独孤寒当场身死魂消，并且带着数十万无辜百姓一同上路。

        道玄无法借此解除九龙禁天绝，只能与幕后黑手僵持，但局势终究是在向仙门一方偏移，明翥等五位长老通力协作下，九龙禁天绝逐步地就要被化解。

        只待众人脱身而出向此地而来，幕后黑手必定落入手中。

        只是道玄想不到自己门下的弟子竟有如此的勇气，在厉邪的威压下还敢以身涉险，若非独孤寒在两方僵持中恢复了一点自由及时挡下攻击，「破魂血阵」就得毁在伊梦华的手中。

        他自己死无所谓老早就不想活了，但让幕后黑手跑了那简直死不瞑目，气愤之余独孤寒难以自控地怒骂出声。

        伊梦华顿时冷汗津津，方晓自己差点铸下大错，一时间羞惭无比愧不敢言。

        “小丫头你可以啊！”

        不知为何独孤寒似乎恢复了些许气力，豪笑着对伊梦华夸赞，但听者却只能回以无奈的苦笑。

        禹寻初察觉了师姐的窘迫，虽有心出言帮助但碍于对前辈的礼数却也不敢插嘴，小空就不受这些条条框框约束了。

        “独孤仙长，那个控制你的人在哪儿？”

        小空直入主题，既然背后搞事的家伙已经逃脱不了，那么就让他们前去解决不就好了？

        自这三个小家伙到达这山谷外的一刻起，独孤寒就已经注意到了他们，其中那贼头贼脑的男孩最是引人侧目。

        周身并无任何的元气波动当是凡人无疑，但其魂魄中透着一股锋锐难当又寂静浩大的莫名气韵，令人观之生畏。

        眼下这小子来到进前，独孤寒更是直面到了那无边无际、无穷无尽的极巅剑意，这等气象在过去有过照面的天锋剑道三代传人身上都不曾见过，纵使千年而过独孤寒也不信那几人能有道玄的本事抵达至这种境界，想来正主必是缘悭一面的孤剑存宗主无疑。

        独孤寒喜好使用剑器，遗憾的是未能见过仙境剑道第一的孤剑存，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孤老宗主的推崇，这小子既得传承，他便不会怀疑其拥有了对抗幕后阴谋家的实力。

        但拥有实力与能够挥几分，是泾渭分明的两码事，一看便知，这小子语气虽是强装得平淡但目光游移，根本不敢正视自己被铁链贯穿得破烂的身体，只能说心性尚欠打磨难以对抗敌人。也只有云溪这资历粗浅的弟子才会从他身上得到信心，以为能够面对自己本无法面对的敌人。

        独孤寒性格是有够邪异但也没混账到让一个小鬼送死的地步，他不打算告知正确的位置——如果没有捕捉到小空的这一念的话。

        “阿爹，阿娘，我一定为你们报仇！”

        这是破除恐惧的自我鼓励，此刻独孤寒神念外放，小空的心绪波动又如斯剧烈，这段心语便落入了他的识海。

        独孤寒改变主意了，他本就是为血亲涉险而落到如此地步，但至今仍旧不觉后悔。

        至亲尚存便该舍命拯救，若是离世更该豁出一切复仇，不关乎年岁、心性而是存之于世间应尽的道理，这是属于独孤寒的偏执的道理。

        迷蒙千载后的转醒却是相逢一位同样为至亲不顾一切的孩子，这天命的机缘巧合令独孤寒亦不胜唏嘘，所以这个决定他做得并不算犹豫。

        “都说相逢是缘，你我既然“缘”得这么厉害，便帮你一程！”

        这仙长的回答令小空简直不知何以，他只是在问罪魁祸的下落，什么“缘”不“缘”的？

        未等疑惑扩散，小空始终没敢直视的「破魂血阵」中的独孤寒却起了变化，犹如明珠之上的灰烬逐渐剥落，道道纯金色光芒从那高大的躯体中迸出。

        “独孤寒，你这是何必？”

        小空连同伊梦华、禹寻初正惊骇间，一道苍老却底气十足的声音响彻起来。

        “掌门师伯！”伊梦华惊呼道。

        “何必个屁！道玄你可别说你能救我？”独孤寒笑骂道，“你能逐步解开我被锁扣的魂魄，那狗崽子何尝不是在借机从你的锁定中脱离？一千多年了，道玄！我的真灵早已溃散，脱离了「破魂血阵」横竖都是个死。”

        只见从独孤寒躯体中涌出的金色魂光向着其头顶上空汇聚在一起，逐渐凝合成一个人形身影。

        “至于你说的那什么“生魂珠”，最好是滚一边去！七八千年，亏你说得出口，老子已经被关这么多久了，要不给我凑一个整万年？”

        “生虽不易，却有更多的选择。现在的王庭……”

        “行了行了，好意心领，我已经累了，后人自有后人的路看，你还是管顾好眼下吧。要是让那崽子跑了，道玄我可饶不了你！”

        “你若执意，吾不强求。”

        平淡的对话背后，是一条生命自我选择的终点，道玄不再管顾独孤寒全力追锁隐匿之人，两股强大的神念互相争斗使得「破魂血阵」一时间无人操纵，独孤寒依靠已被道玄解开禁制的部分神念强行将整体魂灵与「破魂血阵」的联系斩断！

        需知如今他的魂魄已经溃散，是「破魂血阵」将之连接维系，现在他选择脱离无异于自讨死路。

        小空并不晓得那些个法术，但听他们的对话便知道眼前这个人要舍弃生命了，而且似乎是因为自己？

        小空一时间不知何以，惶然地问道：“仙长你这是要干嘛？”

        独孤寒不答，已经聚合为一团的金色光芒此刻又生了变化，浑圆的光团竖直拉长隐隐勾勒出一个人的身形，带光芒收敛只见一高大威凛的男人悬空而立。

        他的相貌很是英俊，即使眉眼间有着沉重的疲惫亦无碍于其锐气，一双眼眸满中是历遍风霜的沉凝，虽是厚重冰冷却依然能够在瞳孔深处现那无法熄灭的跳动火苗，一如其人，用冰冷偏执压抑满腔热血，以无常严苛掩盖温柔理解。

        “小子，你想报仇？”

        小空不知道这位仙人是用什么手段知晓自己的仇恨，但关于这个问题他想也不想的便是重重点头。

        独孤寒虚淡的面容上勾起一抹刻薄的笑意，毫无半分对小娃儿的体谅。

        “那你有几成把握？”

        “我有孤老……”

        “我问的是你自己！”独孤寒喝斥道，“一个小娃儿拿起剑就自以为能和大人干架了？”

        小空无言向他辩驳，但这份决定不是他人能够动摇的。

        “我没有把握能把孤老宗主的剑意挥出几分，但我非要去不可，亲人的仇我自己来报！”

        就是这固执的蠢样，和自己年轻时候一模一样！这小子简直对极了胃口。

        魂魄状态的独孤寒不禁仰天大笑：“哈哈哈！那巧了，我跟这狗崽子也有仇，我俩组个队怎么样？”

        小空愣住了脑袋一时间转不过弯来，对方却是没等他回答，只见平静内敛的魂魄此时在此璀璨起来，且向着小空猛地撞过来。

        独孤寒聚合如今剩余的全部元气与魂力，一举全数灌入了小空体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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