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强匪大当家
商队的几名骑士将强匪弃于路边的猴子二人抬走治伤，李仲飞负手而立，默默注视着远处集结的强匪，心中忐忑不安。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强匪究竟打得什么算盘？李仲飞忽然有些后悔，不该就这样轻易地放铁人英离去。
细雨如针，打在身上格外冰冷。
少女冻得小脸通红，不住搓着脸颊。李仲飞轻叹一声，将少女一双玉手捂在掌心，却招来少女哥哥的不断皱眉。
又过了半响，自强匪处跑来两骑快马，李仲飞让少女回到人群之中，独自迎了上去。
两匹快马，却只端坐一人，来人脸上一道刀疤自眉角划至唇边，显得面目分外狰狞。
刀疤脸在李仲飞面前停住，抱拳道：“阁下可是李仲飞，李大侠？”
“不敢，在下正是李仲飞。”李仲飞点点头，又听刀疤脸道：“铁当家的多有冒犯，还望李大侠担待，我们大当家的请您前去一叙。”
刀疤脸的语气颇为和善，让李仲飞觉得事情兴许会有转机，于是冲孙领队等人挥了挥手，示意无需为他担心。
李仲飞翻身上马，问道：“不知贵寨大当家的如何称呼？”
“李大侠去了便知。”刀疤脸咧嘴一笑，率先打马前行，语气中带有一丝不寻常的亲切，“大当家的说了，他与您是故人。”
“故人？”李仲飞跟在刀疤脸马后，心中更加疑惑，暗忖道：“我有何故人落草为寇，还与铁人英混在一起？”
行至半途，又过来十余骑，分列两侧并驾齐驱，将李仲飞迎入强匪驻足之处。李仲飞见强匪全部人下马、刀归鞘，更加相信对方并无恶意。
环顾左右，李仲飞觉得众匪都面生的紧，并无一人似曾相识，不过有些年纪稍长的强匪在李仲飞经过时，却都含笑点头示意，更令李仲飞疑窦丛生。
正要开口相询，刀疤脸已笑道：“李大侠请随我来，大当家的正在前面等候。”
刀疤脸话音未落，只见前方众匪左右分开，一人大笑着快步迎了上来：“兄弟，近来可好？”
那人一直走到李仲飞马前，才深深一揖道：“你我兄弟二人一别数月，愚兄甚是想念啊！”
待得看清来人，李仲飞竟惊得目瞪口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只见那人长衫纶巾、白面短须，举手投足间无不透着儒雅之气，赫然竟是那安平镇兵劫中，被柳忆心饶过一死，又被石铁心带走的魏士旭。
魏士旭语毕，见李仲飞仍兀自呆坐马上，朗声笑道：“兄弟请下马，愚兄有一肚子话想说。”
李仲飞茫然地点点头，翻身下马，随魏士旭来到路边的一处空地之间。空地上立着一顶青罗大伞以作遮雨之用，伞下还置有桌椅。
魏士旭待李仲飞坐定，忽然抱拳齐眉、一揖到地，肃容道：“兄弟不杀之恩，愚兄一直未尝得报，今日请受愚兄一拜。”
说着一撩衣摆就要下跪，李仲飞忙起身扶住，却始终沉默不语。
见状，魏士旭惨然一笑道：“愚兄大错，兄弟不能释怀也在情理之中，只望来日能慢慢化解这段恩怨。”
“化解？千百无辜百姓枉死，如何化解？”终于，李仲飞叹了口气，无比伤感道，“心儿受到的伤害最重，你的命又是心儿给的，如说谢罪谢恩，还须心儿答应。”
“兄弟所言极是。”魏士旭再次请李仲飞落座，自己也坐在下首相陪，笑道，“不知你与忆心妹子可好？你俩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想必已是喜结连理了吧”
李仲飞呆了呆，喃喃道，“心儿……我也不知她去了哪里，过得好不好。”
魏士旭一愣，张张嘴想问什么，最终却只是跟着叹了口气。
李仲飞心头有事，强颜道：“那被石大哥带走，本应悔过自新，可为何又跑到这黑云岭落草为寇、劫扰百姓？”
“兄弟有所不知，”听到李仲飞问及，魏士旭转眼来了兴致，他指着守立在附近的数百手下道：“这些弟兄大部都曾是神劲义军中的一员！”
“义军兄弟？”李仲飞愣住了。
怪不得刀疤脸与他说话时的语气透着亲切，怪不得许多年长的强匪都向他颔首示意，原来他们都曾经是雪姨的旧部！可……他们为何？
李仲飞愣了半晌，惊叫道，“这怎么可能？”
魏士旭早料定李仲飞会吃惊，起身度了几步，沉声道：“不知兄弟可还记得，我曾不止一次对你提起过，六年前我与铁心受你雪姨所托，率西路义军赶赴均州拒敌，却几乎全军覆没。”
“你说过，那次失败是因为朝廷忌惮义军坐大，趁义军主力出击之时，将大营位置卖与了金军。”李仲飞点头道，“而且你还认为那次出征本就是雪姨排除异己，故意让你们去送死。”
“事实就是如此，”魏士旭眼中掠过一丝戾气，长叹道，“得知真相之后，我已是心灰意冷，但这些兄弟却不能不管，于是便带着他们辗转来到了这黑云岭上，安置下来。”
“雪姨对待义军兄弟胜似亲人，绝不会……”李仲飞见魏士旭仍执迷不悟，脸色一变就要发怒。
魏士旭却摆摆手，打断他的话道：“孰是孰非，你日后自会明白，今日我兄弟二人久别重逢，就不要为此争执了，好吗？”
“事实就是事实，无需争执。”李仲飞负气道，“你今日找我前来所为何事？不会是想与我吃酒吧？”
魏士旭大笑道：“此处荒山野岭，愚兄有无准备，何来酒菜？不过即使有酒有菜，兄弟烦恼压心，恐怕也吃不下啊！”
“我有什么烦心的，”李仲飞翻个白眼道，“孑然一身、来去自由，了无牵挂。”
魏士旭指了指商队停留的方向，笑道：“他们呢？兄弟不管了？”
听他终于扯到正题，李仲飞坐直了身子道：“你究竟怎么想的？自己立下了规矩，却又肆意更改，拿过路的百姓当乐子戏耍吗？”
“无规矩不成方圆，规矩一旦立下，断无随意更改的道理。”魏士旭肃容道，“这正是愚兄来此的原因。”
李仲飞沉吟道：“你想怎样？”
魏士旭却道：“此事不忙，既然在此偶遇兄弟，愚兄想先与你说说铁人英。”
“他有什么可说的？”李仲飞冷哼一声，满脸不屑。
魏士旭笑道：“若是将铁人英与商队之事一起说呢？兄弟有没有兴趣？”
李仲飞色变道：“你想威胁我？”
“除非愚兄活得不耐烦了！”魏士旭哈哈大笑道，“面对数百金兵，兄弟杀进杀出所向披靡，今日又与往昔何异？”
他语气一转，收敛了笑容道：“铁人英擅自违令，企图对过往商贾涸泽而渔，就算兄弟不插手，愚兄也绝不轻饶他。”
李仲飞心中暗喜，脱口道：“你不是来找商队晦气的？”
“非但不会，愚兄还保证今日之事，将来断不会再发生。”魏士旭说得斩钉截铁。
李仲飞大喜过望，起身抱拳道：“那我在此替孙领队他们谢谢魏大哥了，我这便回去，将好消息告诉他们。”
魏士旭却摆手道：“兄弟莫急，愚兄还没与你说说铁人英呢。”
“事情都解决了，还提他作甚？”李仲飞疑惑不解。
魏士旭示意李仲飞坐下，缓缓道：“商队的事解决了，可你俩之间的宿怨呢？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愚兄希望你俩能化干戈为玉帛。”
闻言，李仲飞沉默了，慢慢坐回椅子，将脸埋进双手之间。
一阵寒风吹过，尽显天地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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