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影子战争
“真想打车去你家好好聊聊。”杨慧君试探着说。
“我明天一早有一个很重要的作品研讨会……”我必须找借口拒绝她，我们的关系真的没有好到她可以随便的登堂入室。
我的拒绝丝毫也没影响她想要述说的愿望，而且声音在电话里轻脆动听：“孔蒂在父母家的第二天，我们还是吵得不可开交，最后他问我要怎么解决我才能熄火？我说你把我的电话号码给如梦如烟，我假扮成你，与她联系，我就不信她还能缠着你，除非你还是不想离开她。”
“他同意了？”我有点不以为意，心想这样的男人也不过如此。
“他能有什么办法？在我软硬兼施的情况下，只好缴械投降。他对我说，以后有关这个女人的所有事，你都别问我了，你自己解决吧。我生气地说，你早干嘛了？你就是不死心。”我心里有点可怜杨慧君，她的阶段性的胜利是用自己的自尊换来的，面对这样一个只知道一心一意对一个男人好的人来说，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他能留在自己的身边。
这到底是爱情还是强烈的占有欲？水中望月，雾里看花，我有时也陷入云山雾罩之中。
“他是为了你？你是这样认为的？”我只能用不屑的口吻提醒她。
她的胜利里带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心酸，她现在能侃侃而谈，完全忘记了男女相交的最初本真。
“当然不是。我虽然对他痴情，但脑子还没坏掉。他如果是为了我离开如梦如烟，那以后就不会出这么多的事了，我还没那么自信。我猜想他下定决心离开如梦如烟的初衷，一定是他对如梦如烟的太喜欢说和自己有关的隐私密切相关。因为他绝对想不到他们之间这么私密的事，我能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是他最害怕的，而且我知道的后来绝对不止这些。”
“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我对他都不屑一顾。太不男人了，就这样把这么棘手的一件事，交给你处理，他想没想到你的感受？想没想到那个女人的感受？用你的话说，你们俩他都是用过心的。“
“他真不太擅长处理这些事。他这个人懂得如何打动女人，让女人心悦诚服地围绕在自己身边莺歌燕舞，但却无法摆脱她们，他心肠太软了于心不忍，包括我在内。我想他内心深处无数次想把我甩了吧，但总是下不了手吧。“
“你既然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你却还要这样处心积虑地留在他身边吗？“
“是的。只要我爱他，其它的我管不了那么多。你不知道出了事对我意味着什么？我整夜整夜地哭泣，头发一把一把往下脱落，有时清晰起来镜子中的自己跟鬼一样，甚至都吓到过我，你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无论他发生什么事，只要陪伴在我身边，我就是一个安慰，这了这个，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一时无语，不知道是应该赞美她的专一和痴情，还是应该彻底把她丢弃，困为她真的好像无药可救了。
我的脑海里忽然显出时下流行的电视剧，我感觉她挺象古代帝王的嫔妃，只要皇上给她一句安慰的话，她就怀着甜蜜和喜悦接受，而站在他对面的男人对每一个他身边的女人都会阶段性的怜惜，这种居高临下的赏赐和以大对小的恩典，她除了跪在地上三呼万岁和叩头谢恩外别无他法。
杨慧君知道自己可怜。但她就是喜欢可怜兮兮地仰望。她只要他的一句好，因为要才可怜，也是因为可怜，才要。
杨慧君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小小的胜利让她欢欣鼓舞，她说：“我把xxx地的电话号码插入到手机里，心里忐忑不安，我不知道要怎样与她交流才能即不让她太难堪还必须要让她死心。”
“你这算善良呢还是诡计多端？如果她也和你一样离不开他呢？女人应该学会将心比心。”
“我能想到不让她十分难过，我觉得自己就算是好人了，在这方面我是十分自私的。”
“好吧，这就是你的逻辑，如梦如烟真的打过来了？”
“是的。不到十分钟，电话就打了过来，我不可能和如梦如烟直接对话，就给她发短信说：我们短信说话吧，我现在不方便。”
我苦笑了一下说：“这是一段很精彩的部分吧？你一人分饰好几个人物，我挺佩服你的，你自己别弄混了，我看你也有做演员的潜质。”
“我是被他逼的。我也不想这样。其实我内心清醒着呢。一会儿，如梦如烟发来短信问：为什么要换电话？怎么又不方便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不是说挺好的吗？
我（扮演孔蒂）：当时是挺好的，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又让人看见了，老婆回家又闹了起来。
如梦如烟：怎么可能？我们也没出屋呀？连玩都没玩过她怎么看到的？
我：在我送你去火车站的路上，我也不知道具体地点，但她就是知道了，不是她亲眼看到的，是她的一个朋友看到了告诉她的，然后就闹个不停。
如梦如烟：我们怎么这么倒霉？这么远的荒郊野外竟然也能碰上熟人。好吧，用这部电话也行，你是不是回来了？我们能不能见一面？反正你老婆也不在这里，吃个饭总行吧？
我：不行。她现在电话特别勤，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就开始怀疑，而且我身边的同事她有好几个都认识，再去告状我的日子更难过了。你就当体量我吧。我当时说不让你来，你不听，结果又出了这事，真太闹心了，我现在连工作都干不好，还是缓缓吧。
其实我是冒着风险问的这句话，我想看看是不是孔蒂对我撒谎了，他一直强调是如梦如烟主动找得他。”
“我明白，如梦如烟怎么回答的？”
“我也没想到，她是这么说的。
如梦如烟：是我要求去的，你当时不也挺高兴的吗？
我一听不敢再问下去，就说：你如果真的为我好，至少现在别再联系我了，我们失联一段时间，好吗？
如梦如烟：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就因为你老婆知道了？当初你追求我的时候，我就说过，如果你怕老婆就别做这样的事，你是怎么承诺我的？前两天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还说我们要注意方式，但你没提分手呀？就因为她？那我怎么办？我们认识五年了，这几年当中我们都相安无事，我也没想过要对你动心，是你的真情打动了我，没想到刚有一点风吹草动你就要撤吗？对我有点不公平吧。
我：那不是她没发现吗？现在她发现了，你说我能怎么办？昨天我的工资卡上交了，我的零花钱她说了，一个月就给我五百，她说我在食堂吃饭也不用花钱，如果想买衣服之类的，她给我买。
如梦如烟：无所谓。我跟你在一起又不是为了钱？
我：我现在别说帮你实现理想了，连请你吃顿饭都难，我也没脸再见你了。
如梦如烟：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我现在是最难的时刻，一直以为你能帮我度过难关。当初你说要帮我开一个店，我心花怒放，觉得终于有一个人真正的爱我怜惜我，没想到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局。其实这两天我一直和闺蜜在看房子，已经相中一个了，正打算你回来就领你去看一下，我们甚至找人算好了什么日子开业好，你现在让我怎么办？你还承诺要给我孩子办到市重点学校去，难道这些都泡汤了吗？
我：我也不想这样，但出现问题了，我能怎么办？我没你们那么厉害，一直以来我就挺怕老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如梦如烟：那你想办法把我孩子的事办了行吗？别的……你承诺的太多了，什么法国香水，貂皮大衣我也都无所谓了，只剩下孩子这件事，你上点心好吗？
我：真没那个能力了，给你孩子办转学是需要花钱的，我现在没这个能力。
如梦如烟：你就想撒手不管了吗？
我：不是不管，是真的没能力管了。当初我要给你开店，你总是不满意地址，如果当初就开了，现在可能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我不是抱怨，真的是太可惜了，那时候是真心想为你做点什么。
如梦如烟：选址真的很重要，你陪我找的那几个地方都不理想，如果要是经营得不好，我们不是光亏损吗？就算是你的钱，我也不能轻易让它打水漂吧？
我：总比现在什么都没有强吧？现在我想开也没这个能力了。
如梦如烟：你不是跟我说你有小金库吗？不至于钱都让她收了去吧？
我：真的没有了。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跟她什么都说了，你放心不是说感情上的事，是把小金库的事坦白了，真金白银全部上缴了，要不她也不能消气。她是看到钱才原谅我的，你说怎么办？总不能离婚吧？还有老人和孩子呢。
如梦如烟：你全部都给了她？就没想想我吗？哪怕帮我把孩子的事解决了，也没算你白承诺一次。
我：我当时只顾自己脱身了，我真怕钱都压不住她的火。
如梦如烟：那我还能说什么？早知如此，还不如没有当初呢。
我：是我对不起你，但也只能这样了。
如梦如烟：其实你哪里都好，就是太怕老婆了，我特别反感怕老婆的男人做这类事，一点责任感都没有。出了事就缩回去，很怕给自己带来麻烦。
我：我就是这样的人，刚与你相交的时候也没掖着藏着。
如梦如烟：好吧，那我们能不能再见最后一面？我想跟你好好说说话，我还有许多委屈想告诉你。
我：真不想再见了，说来说去都只是这些事，如果再见我只能请你吃烧饼和豆腐脑了。
如梦如烟：……
我：没办法，我就是这样的人，我除了说声对不起之外，说别的也没用，刚才单位的人来叫我两次了，我要走了，我们就说到这里好吗？以后你要保重自己，好好对自己，就当我们从来没相交过。”
杨慧君在电话里停顿下来，我问：“他们就这样分手了？如梦如烟再也没跟你也就是孔蒂联系对吗？”
杨慧君带着胜利者的喜悦说：“再也没有，而且连象征性的问候都没有。”
杨慧君与孔蒂的对话是经过了漫长的铺垫，也是她内心寄予孔蒂最大的希望，她与孔蒂的过往是她所有日子的中心……
“你是怎么和那位孔蒂说的。”
“我当然是添油加醋了，我必须让他知道自己的行为是一种自作多情，他以为自己很英俊、潇洒甚至很酷很时尚，很有女人缘，其实像如梦如烟这样的女人根本就把他成银行卡，没钱的时候刷一下，其实就是笑料，当猴儿看，他还得意个毛？我说你要是真的只能用烧饼请客的时候，你觉得如梦如烟她会理你吗？”
“他怎么回答？”
“他说话也挺有力度的，他问我，如果我真的那样，你呢？会不会也和她一样？”
“哦，厉害！我最近再写一部侦探类题材的小说，我发现你具备这样的潜质，你把所有心思都用在围追堵截上了，如果花心思把他的心聚在你身边，可能就不这么辛苦了。”
杨慧君不以为然，或者还沉寂在自己的故事里，她说：“我对孔蒂说，如果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就是如此，我肯定不能和你在一起，因为我也是现实的，但如果你是因为某种原因导致如此的，我愿意与你同甘共苦。”
可我听这段的意思却是：真正宝贝他的只有她杨慧君一人。
我赶紧问：“这话他感动了吗？”
“没有。我问他对如梦如烟的感觉，他说，女人找男人不光是找安慰，还希望对生活能有所改善，很正常的，没有什值得么大惊小怪的。”
“他真这么想？”
“真这么想，我从来没在他的嘴里听说一句怪罪女人的话。如果说他离开如梦如烟肯定不会是因为钱的问题，主要是她嘴太快了，让他害怕了，所以才死心的。假如我没掌握这么多的确凿证据，他们能不能分，肯定是未知数。”
“分析的有道理。他们分开后，你们之间和好如初了吗？”
“哪那么容易，毕竟发生了那么多的事。而且紧接着我又知道了其它女人的事，反正没一时消停的。”
我大约看了她的日记，其它女人在这个时期也确实是蠢蠢欲动。我有时心里阴暗地想，这个男人是不是真把自己当成了贾宝玉或者干脆是古代的皇上？至少在杨慧君的日记里，这些女人被她分成了正册、副册等等……
“你已经知道他和如梦如烟不能再联系了，为什么还和她聊天呢？”
“还是不能彻底的相信吧。他这个人与大多数男人不一样，有自己的标准，他不是。我感觉他和任何女人都能和得来，一般男人最在意的是嫌贫爱富，或者看上他的某一点，他都无所谓，他真的有点像贾宝玉，只要是女人他就有怜惜之心，尤其是婚姻或者生活不幸福的，他会给予无限的关爱，好像自己是普渡众生的救世主。”
“你以后发现他和如梦如烟有任何的联系了吗？”
“真的没有。但我挖出了许多我原来不知道的，他们之间的事。”
“哦，既然是过去式了，还挖那个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是没有，至少知道自己每天都生活在谎言中，所谓的爱情都是自己营造出来的。本来也打算收手，但不知道为什么慢慢的就有些上瘾了，每天不挖出点新东西，心里直痒痒，挖出来了饭也吃不下，挖不出来，觉也睡不好。如果这也算病的话，我肯定是病入膏肓。”
我差点笑出声来，因为看不见对方，我只好把手机拿开，拼了命地忍住笑，声音平稳地说：“肯定是病，而且还不轻。我虽然看不见你，但能感觉到你心情不错，这是你为数不多的胜利吧？”
“你说得太对了，这是我跟他出了事之后打得第一个大胜仗，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这种胜利……你觉得你胜在哪里？”我不想给她泼冷水，但她还真的自以为是。
“第一，他们彻底不在联系了；第二，他越来越老实，也知道我的手腕了。”
“这些胜利都是建立在你威胁甚至是欺骗上得来的。”
“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只要是胜利，都能让人欢欣鼓舞。”
我和杨慧君的对话结束了，我打开电脑，打开文档，在小说的页面上：
杨慧君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电脑上出现了苍白的一行字。
也许她在感情世界里是个失败者，甚至是一败涂地，但在猫和老鼠的游戏中，我不得不佩服她的睿智，她的思维异常的活跃，就好像红绿灯最繁忙的路口，又堵又塞，你毫无头绪不知道从哪里入手，她却如交通指挥，镇定自若地打着潇洒的手势，总能在夹缝寻找到突破口，而且有了气吞山河的胜利者的派头。
本来想上床入睡，却被孔蒂这个名字吸引着，我上电脑打上：足球运动员孔蒂。百度网页上面跳出无数个叫孔蒂的运动员，我查了半天，把目标锁定在意大利那个叫：安东尼奥孔蒂身上，虽然他现在是教练，但以我对杨慧君的了解，应该是这个人，长得英俊潇洒，又极具个人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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