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解

先失去了线索白玉扳指，又失去了自己的武器重炮，星无痕感到从来没有过的运背，虽然不幸从伊始就一直对自己纠缠不放。

        回想着这几天的种种经历，一个事实正不断的在他脑海中刺痛般地提醒自己——他实在是太弱了！比起那些从小就有条件的正统修炼者，他一无身份，二无资源，一身灵力也是凭借着旁门左道的法子才获得。可是为了能够进入神卫军，就算要他付出再多代价也心甘情愿。

        强行平复着心中的激烈情绪，星无痕又再度恢复了往日的淡漠疏离，一如往常一样安排着下属的工作，甚至继续劝说属下陆旭接受副队长的位置，而后埋首伏案寻找线索，最后苦叹一无所获。就在星无痕因眼前无处下手的状况而陷入苦恼之际，下属却突然神色怪异地前来通报，说有一名女子正在驻守处的大门外点名要找自己。

        女子？点名？就找自己？星无痕忽然感到很是莫名，可面对着下属那看向自己的怪异目光，他便只好硬着头皮起身来到驻守处的大门外。刚一来到门外，果然有一名相貌端庄的红衣女子正娉婷袅娜地依在大门外的阴凉处，一双含羞的妙目正时不时地望向大门口。在看到径直走向自己的星无痕，女子连忙对着他盈盈一礼，言笑晏晏地开口表明来意，“瞧公子仪表堂堂，想必应该就是星队长，小女子此番前来是有难处需要寻求星队长。”

        女子的声音悦耳动听，让人听了就觉耳朵麻痒，再配上那张貌美的容颜，哪个男子看了不会心动。然而星无痕听了却是一脸淡漠，他并不认识眼前的这名女子，对于这女子的请求他更是理都不想理。“我不认识你，是谁让你过来的。”眼神冷漠地注视着面前的女子，星无痕下意识与她保持距离。

        “这……”看到星无痕对于自己的请求竟是这样反应，女子随微感诧异但仍旧和声细语地说道，“小女子名叫红芍，暂住在三十三重天闹市中的花园内，是有位公子让我来找你帮忙。”

        “那位让你来找我的人是谁？”星无痕听了依旧不为所动，看向女子的眼神则是显得愈发冷漠。

        感受到星无痕那愈加明显的不信任，红芍连忙搜肠刮肚地想着措辞，言辞切切地恳求着：“星队长，那个人我不能说，但是小女子真需要你的帮助。”

        红芍的这番哀婉请求并没有引起星无痕的任何反应，只见他身形果断地转身离开，连多待一秒都不愿意。看到自己这接二连二的诉说央求并未奏效，红芍的心中隐隐升起一丝挫败，但一联想到曾嘱托过自己的那个人，红芍索性直接一把扯住星无痕的衣角，双眼含泪哀婉乞求道：“星队长，小女子真的需要你的帮助，求求你了～”

        回头望着故意装出一副我见犹怜模样的红芍，星无痕顺手便要从红芍的手中扯回衣角，但此刻路上的行人早已被红芍这番貌美可怜的姿态所吸引，便不由地驻足围观，顺便对着星无痕各种指点评论。意识到再这样拉扯下去迟早会引来不必要的误会，星无痕无奈地闭眼叹气一声，而后对着死扯他衣角不撒手的红芍说道：“说吧，需要我怎么帮你。”

        得到了星无痕的正面回答，红芍连忙破涕为笑，立马松开衣角再次对着星无痕恭敬侧身行礼道：“还请星队长随我移步至花园，我好详细与你解释。”

        一男一女就这样保持距离地往花园走去，当星无痕刚一踏入花园之中，他的眼神便一下子冷了下来，原本就是疏离拒人的脸上此刻已是阴云盖顶。这哪里是花园啊，分明就是一处青楼妓院，里面的女子各个婀娜摇曳，好似娇羞的鲜花一般忍人垂怜，并时不时从楼内传来声声莺语弹唱引人不禁浮想联翩。把这些妙龄貌美的女子比作鲜花，真真是好一个大花园！星无痕在心里泛起冷笑，强忍着想要把此处强拆夷为平地的冲动，跟随着前方带路的红芍来至一间雅阁内。

        刚一进入雅阁，红芍便如贵宾一般请星无痕上座，一番端茶倒水之后她忽然朝着雅阁内的一处巨大屏风喊道：“姐妹们，快出来迎客！”

        话音刚落，四名身姿绰约容貌出众的女子莲步款款地从屏风处出现，而后一路莺莺燕燕地来到星无痕的身旁，恨不得把身上的脂粉香气全扑到他的身上。闻着那差一点要把自己给熏到窒息的脂粉香味，星无痕那握着杯子的手正止不住地在微微颤抖。众女看到星无痕竟对她们没啥反应，互相快速对视一眼，而后其中一名女子忽然哎呀一声，直接对星无痕来了个香风入怀。

        香风还未入怀，便觉眼前之人恰好一避，直接躲开了女子的投怀送抱。只听到人摔地上的响动，而一旁的星无痕则是完全不予理睬，仍由那女子尴尬地趴在地上。望着眼前的突发一幕，其余女子皆一脸错愕，唯有红芍当即反应过来双手搀扶起摔在地上的女子，对着星无痕歉意一笑：“星队长，对不住，我这妹妹性子活泼，刚才差点冒犯了你。”

        星无痕冷冷地看着红芍，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在兀自品茶。红芍看到星无痕除了品茶就不再多说什么，连忙欠身来到他的身旁，朝他呢喃软语地套着近乎：“星队长看来很喜欢喝茶，那我泡的茶合乎你心意吗？”

        “不怎么好喝，将就凑合。”星无痕继续冷漠回应。

        得到了星无痕的回答，红芍尴尬在原地，但好在她见多识广，连忙颇有定力地化解着尴尬道：“看来星队长是个雅致之人，小女子茶艺不精让星队长见笑了。”说完，她立马朝着其余四名女子眼神比划了一下，而后换上无懈可击的笑颜对着星无痕赔礼道歉，“刚才妹妹让星队长不愉快，我决定让姐妹们一起表演一曲，就算当做赔礼了。”

        说完，她翩然起身融入那四名女子之中，并与那四名女子一起对着星无痕躬身行礼：“星队长，小女子红芍这厢有礼了。”

        紧接着，先前香风入怀未遂的女子对着星无痕歉意深深道：“小女子绿藤，给星队长赔礼了。”

        “小女子青萝。”“小女子荷花。”“小女子梅花。”其余三名女子对着星无痕各种眉目传情，而后齐齐莺语道：“见过星队长～”

        五名女子各有各的万种风情，而星无痕看了却是一阵头皮发麻。无心欣赏着这五名女子的吹啦弹唱，星无痕只想着如何才能快点离开。心中神游天外，却忽闻阵阵歌声传入耳中，不似寻常青楼女子所唱的那般为爱沉醉痴迷，而是唱起了乱世之中颠沛流离的心酸与悲苦。似是被歌声之中的悲意引起了共鸣，星无痕不觉地把目光放在了那五名女子身上，默默聆听到一曲终了。看到星无痕似已沉醉在她们刚才合奏的曲声之中，红芍身形款款地来到他的面前，目露凄苦地说着：“看到星队长刚才听得痴迷，想必也是经历过乱世之苦。我跟我的姐妹们都是清倌人出身，为了生存在这世间饱受压迫与凄惨，希望星队长别嫌弃我们姐妹几人的身份。”

        听着红芍的述说，星无痕愣神了几息，而后放下手中的茶杯，朝着红芍与她身后的四名女子开口道：“乱世艰难，生存本就不易。你们是清倌人，卖艺不卖身，本就是一份职业，没什么低贱高贵之分。”

        望着眼前一直对她们几人冷漠相待的星无痕，再听到他刚才所说的话语，红芍一时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原来这人并非是块木头，他也是有着情感存在。红芍在心中默默想着，对着星无痕露出了一抹由衷的微笑，竟是让星无痕瞧了就已陷入微微的失神之中。捕捉到星无痕脸上的细微变化，红芍赶紧身姿曼妙地一个转身，动作娴熟地落座在他的身旁，一只纤白玉手便要顺势攀上某人的胸膛。

        “啪！”一只带着手套的手突然死死扣住红芍的那只玉手，直接把她的手腕给勒得生疼。

        “诶呀！”红芍当即吃痛出声，可还没当她反应过来，星无痕便一把抓住她的手直接从座位上拎起，然后把她整个人抵在雅阁的墙壁上。

        “说！你到底想干什么！要我帮什么忙！”如像审问犯人一般审视着被他抵在墙上的女子，星无痕的眼中尽是一片冷酷无情。

        “我，我……”神色慌张地别开星无痕的审视目光，红芍扭头看到自己的四名姐妹们已是被吓得花容失色，再望着雅阁内那处巨大的屏风，她忽然又想起了嘱托过自己的那个人。再次让自己的视线对上星无痕的目光，红芍忽而微微一笑，柔声细语地求饶道：“星队长误会小女子了，小女子是看到星队长一路风尘仆仆来到花园，所以就先犒劳一下星队长而后在说明所求之事。”

        “那你到底要我帮你什么？”扣住红芍的那只手下意识地一紧，星无痕安静地等待着红芍的回答。

        “我掉了一个胭脂盒子，那对我很重要，想请星队长帮忙找找。”强忍着手腕处被勒出的疼痛，红芍的脸上笑容依旧。

        “掉哪里了？”

        “城南西巷附近。”

        “那里附近有啥明显的标识？”

        “嗯……那里有……有家店铺……好像是……”

        “打铁铺，然后旁边是家豆腐店，豆腐店旁边是卖绸缎的，斜对面还有个卖糖葫芦的流动摊贩。”

        “对！没想到星队长记性真好！”

        “那都是我瞎编的。”

        笑容僵在脸上，感受着星无痕身上那越发冰冷的压迫感，红芍感觉此刻的自己正如一只待宰的羔羊。就在雅阁内氛围快要降到冰点之时，一个熟悉的人影缓缓从屏风处走出，径直走到星无痕的面前。望着那突然出现的熟悉人影，再低头看了看红芍，星无痕顿时想明白了其中一切。松手放开红芍，星无痕一脸平静地注视着面前的来人，伸手鼓掌了几下。“佩服！佩服！阁下坐享齐人之福，在下今日得见，大感敬佩。”星无痕边说边目露嘲讽，嘴边的话语越说越显得意味深长，“阁下先抢我东西，又对我搞夜间突袭，现在竟出现在这里，想必精力非比寻常。”

        “我对你没有恶意，烦请不要误会。”感受着星无痕因不解而话里有话，吉凌然却没有对此多做解释，而是这般淡然地说了一句。

        “没啥好误会的。”冷冷地盯着吉凌然，星无痕颇为“友善”地关照道，“晚上可别闪着腰，当心第二天起不来。”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目送走了星无痕，吉凌然回头望向正不停揉着手腕的红芍，急忙拿出一盒膏药递到红芍的面前，并满脸歉意地说道：“红芍姐，对不住，让你们被别人误会了。”

        “哎，多大的事，我们被误会又不是一回两回了。”大方地从吉凌然的手中接过药膏，红芍一边给手腕上抹着药，一边彻底放下平日里的娇柔模样，犹如邻家姐姐一般对着吉凌然劝诫道，“我说你呀，没事干非要拜托我搞一出色诱戏码去测试人家的品行。现在你看看，自己被别人误会成寻花问柳的登徒子，姐姐我倒是无所谓，反正也习惯了。今日我也算彻底豁出去了，但你今后做事可别那么冲动。”

        聆听着红芍对自己的一顿数落，吉凌然默默点头称是，完全没做任何反驳。待到红芍说完后，他这才小心地观察起红芍的表情，缓缓开口问起：“红芍姐，你觉得刚才那家伙品行如何？”

        “他！算我谢谢你哦，我这辈子也不想再见到如此不解风情的男人。”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吉凌然，红芍的心中却是不可抑制地感到阵阵挫败。想她的容貌虽说不上冠绝三界，但也是国色天香，且自己一直洁身自好，从没沾染过水性杨花女子的不端品性，但只要是个男人见了她都或多或少有些反应，哪像今日这般遭遇。心中越想越是不解愤懑，但一看到吉凌然还在等待着她的回音，她悠悠叹了口气，而后细细解析道：“姐姐我虽没干过大事，但见得人多也算稍微有点识人的眼力。这位星队长对于美色完全不感兴趣，可见此人定力极强，不像是会在背后干卑劣之事的小人，但性格真有点不讨喜，反正我不想再遇上他了。”

        听完红芍的分析，吉凌然刚要陷入沉思便被她双手一推直接往雅阁外赶去：“得了得了，你赶紧给我走，男儿在外基本的名声还是要的，省得再被别人不解误会。”

        “可是红芍姐，你们本来就很清白，我并不介意。”望着犹如姐姐一般努力为自己着想的红芍，吉凌然的心中不由地生起一阵感动。

        回望着眼前已是长大的吉凌然，红芍的心里也弥漫出万千感慨，思绪仿佛一下子拉回到了从前：当时她还是一名身份卑微的清倌人，却遇见了两个肯替她仗义出手的小孩子……如今她在这里亲手组建了花园，好心收留着那些因乱世而无家可归的小女孩，教她们识字唱曲能有一技技艺傍身，待她们长大如有良配归处她便会欣然放手，却只因她是清倌人出生，连带着花园也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偏见。快速地收回思绪，红芍对着吉凌然微笑着摇摇头，而后露出认真的神情义正言辞地开口道：“花园女子皆自知清白，只靠卖艺为生，外界的流言蜚语就随它去吧，姐姐承得住。但你还是早点走吧，你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正等着你，等你哪天找到了缪子，你再带着她一起来到花园看看姐姐吧。”

        在红芍一路坚决的推搡下，吉凌然不得已走出了花园。刚一走出花园便觉此时天色已晚，一缕夜风习习吹拂过他的身旁，令他的从刚才的残余柔情中瞬间恢复了理智清醒。接连两天对星无痕进行了实力和品行测试，既然某个家伙的人品还能谈得过去，实力弱了点也不是完全没有潜力，那么这十一番队他吉凌然是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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