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师与徒，老与少
“师傅，起床啦！”
“白老头，快开门！”
“查水表的，有人在里边吗？”
“老人家？老头子？老家伙？......”
巴洛帝国在晨曦中迎来了新的一天，一个十四五岁的灰衣少年在一间泥砖房的木门前玩起了角色扮演。叫喊声在几座山头之间产生阵阵回响，目的自然是叫屋里人起床。绵延十几里的连山并无其他人烟，也不会惊扰到他人。
当然也不会有什么“查水表的”。
少年与老人生活十年的山头，位于最近的小镇列恩北方不足百里之处，列恩则是费舍公国南部南海岸的一个边陲小镇。
费舍公国则是巴洛帝国东南部的一个附属国，公国的平民以捕鱼业发家，近海不会有危险的魔兽，勤劳的费舍公国渔民们为巴洛帝国乃至整个兰法大陆提供了大量的海鲜产品。
少年在这十年里从未踏足山外一步，靠着老人从山中取来丰富的食材，完全能够自给自足。
此时房里这位有着稀疏白发和枯槁灰胡子的老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呃，别多想，老人还活的好好地，虽然他觉得快要被门外灰衣少年卡洛斯·谢尔烦死了。那烦人程度堪比黄昏森林里的一阶魔兽鹦舌鸟。
这位老人就是少年的师傅。也就是少年口中的白老头——白衣白发白胡子，或许他曾经有自己的名字，但现在他就叫白老头。或许一些住在圣城里法师塔的老家伙或者一些三大帝国内的大贵族会恭敬的称呼他一声白尊者。
门依旧砰砰砰地响着，老家伙不做理会，思绪却飘向了远方。
离约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最近这些天夜里，自己没有冥想的心思，想睡上一觉，却是辗转反侧至深夜，最后索性不睡了，侧卧在石床上闭目养神，静静的等待日出，看着夜与日的交替，神游天外。
而每当天空刚开始泛起鱼肚白，灰衣少年便要破门而入，强行打乱了自己的思绪。尽管自己重复声明多次不许打扰师傅休息，但谢尔这头掘牛怎么都听不进。
白老头不堪其扰，给门上了个锁头。
第二天，少年用了张火系魔法卷轴把木门烧了。闯了进来。
自己用游历大陆时收集的合金混杂着秘银给门和门锁进行加固。
第三天，少年撬开窗外爬了进来。
卧在石床上的白老头听着外面少年砰砰砰敲门声，望着加强版的窗户，本在神游天外的心思被拉了回来，思考着看这臭小子接下来会怎么做。
门外的少年谢尔发现这几日自己的师傅行为越来越古怪了，平日里师傅生物钟比利恩斯帝国里教堂的石英钟还要准，可最近太阳晒到屁股了白老头都还在屋里，好不容易起床了，在教自己魔法知识的时候，白老头都时不时走神，傍晚还会静坐在泥砖房后门空地上的峭壁上极目远眺，自己根据日出的方向判断，那大概是东方。
谢尔猜到白老头身上可能发生了一些事情，却无从确定，不过唯一肯定的是，白老头最近的确情绪低沉。
身为老头唯一并且最得意的弟子，继承了圣城尊师重教的优良传统（谢尔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为师傅排忧责无旁贷。
不过，直接与老头谈心并不是个好的选择，且不说几十岁年龄差和弟子与师傅身份上的鸿沟，谢尔的人设和画风就决定了知心小哥哥的路不适合他。思前想后少年决定本色出演，对老头实施全天候360度无死角自杀式骚扰，以此转移老人的注意力。于是便有了刚才的一幕。
门外的叫喊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要是换成别人，老头子一定会认为对方放弃喊叫无计可施了，可面对这个与自己一起生活了十年的少年，他深知：谢尔这掘牛除了一身莽劲外，憨厚的笑容下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小聪明。
一个有智慧的莽夫，就问你怕不怕。
少年没让老头子失望，不一会儿，滚滚浓烟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白老头当场就惊了，随后一阵吹胡子瞪眼，直接从床上跳起来，嘴上骂骂咧咧的朝外走去。平日里这臭小子小时候烧自己头发，拔自己胡子，食物里放泻药也就罢了，长大了居然还要烧房子，反了天了！
推开门，只见地上燃烧着夜里受潮的柴火，灰衣少年使劲挥舞着有半个人高的芭蕉叶，扇着滚滚浓烟扑面而来。白老头见状一愣，自己太着急了，看着这么大烟以为谢尔在烧房子，没想到只是烧了些木柴。
中计了，老头气的牙痒痒，随手挥出一道水系魔法将柴火扑灭。
少年见计策奏效便是一笑，被烟尘熏得灰头土脸的样子依旧没能掩盖他俊朗的样貌，炯炯有神的双眼中掠过一丝艳羡。
谢尔的魔法天赋是妖孽级别的。
但他身上有一道奇怪的封印，他能让魔力的流出却无法控制其变化成为法术，每当魔力汇聚即将成型法术之时，身上那道奇怪的封印却会将魔力打散，法术也自然被打断。谢尔不是没有向老头子询问过，白老头则认为这可能谢尔的父母害怕他的魔法天赋被人发现后，未等成长起来便遭到有心人的算计或是仇人的陷害。
这是对他的一种保护。等到谢尔成长起来封印自然能解开。
谢尔还从白老头那知道，自己五岁时，自己全家遭受一群来历不明人的追杀，自己在逃难时重伤濒死，父母不得已将自己交给“正巧路过”此地的白老头，并引开追兵，从此杳无音信。
哦，对了，自己似乎还有个姐姐也在逃难时失散了。
实际上，年少经逢生离死别，本应是最容易仇根深种之时，而谢尔却能够依然中二地成长着，除了老头教导有方，更根本的原因是，原本属于谢尔的灵魂其实早已湮灭。
而本来在一颗美丽星球上、东南亚大国的学校宿舍里正漫不经心翻阅书籍的青年，因为突如其来的一场地震，被重物砸昏，再醒来时就见到一副孩童躯体的自己和眼前这个十年都没变过样的白老头。
获得了新生的“谢尔”，同时也失去了关于原来这个身体的所有记忆，看上去没心没肺生活着的他，实际在心底却很是在意这份上天赋予的血脉亲情。谢尔前世在孤儿院长大，即便死亡，也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在这一世，在兰法世界某个角落还有着自己的至亲，谢尔自然很是珍惜。当然，眼前的白老头也不例外。
少年就这么眨巴着眼睛看着老人。老头“清梦”被扰，自然不能就这么简单的算了。
敢在师傅门前放火，那还能有得了好？袖袍一挥，揪着谢尔的耳朵走向自己传道授业的小木屋里。
木屋三十平米的大小，布置简陋，除了书柜及密封的魔法仪器，就只有一张石桌两把木椅。白老头就是在这教授少年魔法知识，包括能编成一本字典厚度的魔法材料、高效冥想的经验方法，魔法道具的制作等。谢尔也对老头所教的知识表现出浓烈的向往和憧憬。说到底谢尔也是个穿越人士，如今有机会成为比哈利波特还要强大的存在，当然要好好把握。
“上周教给你的魔法卷轴图纸和魔药配方还没制作出成品吗？”未等谢尔坐下，老头子貌似风轻云淡的问道。
闻言的谢尔脸色一僵，得，自己刚把老头子气着，现在老人家是要准备找回场子了。
上个月谢尔刚制作出了三阶的魔法卷轴火焰墙，向着老头嘚瑟了一波，老头借杆上树，顺势捧了两句。老头子不随便夸人，一夸就让谢尔飘上了天，再附上两句不咸不淡的激将，少年当场就放出一周之内做出四阶的卷轴的豪言。
结果直到昨天都只弄得一身灰头土脸！
魔法师们在制作魔法道具时是无法配置超过自身等阶的。在兰法大陆，三阶到四阶是一道分水岭，一至三阶的魔法师被称为初级魔法师，四至六阶魔法师则被称为大魔法师。当然，魔法师不同阶位的称呼是魔法师协会赋予的，只有经过魔法师协会的考核，才算是得到官方认可。
魔法师每一阶的提升都十分不易，与天赋、际遇、努力等许多因素相关，只要能感应魔力，即便是普通人有生之年都有机会成为初级魔法师。
而一旦成为大魔法师，那么恭喜你，出任商会供奉，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都将不再是梦想。
谢尔像是忽然想是起了什么，上前侧着身子做贼似的偷偷在白老头耳边“谦虚”地说道：
“忘了告诉师傅您，昨天夜里我晋升四阶了。”
魔法师突破带来最明显的改变，就是魔力的提升。如果说以前谢尔只有一汪池塘大小的魔力，现在已有湖泊大小。
老头子闻言一惊，自己昨夜思绪纷飞，竟没感受到弟子的突破？细细感应后，发现眼前这少年确实已经步入大魔法师的门槛，心中不禁五味杂陈。
想我白尊者一生，六岁学习魔法原理，八岁开始冥想成功感应魔力成为一阶魔法师，被誉为魔法史上千年一见的天才，刻苦冥想从未倦怠，在十五岁时也不过忝列三阶魔法师。
这臭小子竟然还先于自己突破。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转念一想这孩子是自己弟子，又觉一阵欣慰。
最终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字，
“哼！”
白老头就看不惯这小子嘚瑟的样，冷哼一声
“你比为师当年还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老头子脸不红气不喘，在弟子面前如何保持师傅的威严，老头子自认这些年来算是把这项技能给点满了。
“呵呵，徒儿能有今日，多亏师傅的谆谆教诲，您就像幕林海域的灯塔，指引着我前进的方向，就像塔撒沙漠中的一泓清泉......（省略几百字）”
谢尔见老头装上了，也不反驳，不要钱的马屁直接一连串地往外送。哄师傅高兴的同时，顺带看看自己这师傅的脸皮子是不是没毛细血管的，怎么都不会红。
“咳咳，够了”
尽管自己深刻知道眼前这少年脸皮厚度，但自己还是没能学得精髓。“谦虚”作为圣城人品德的必修课，老头当时还是学得不错的。
“今天我不讲魔法了，讲讲外面的世界。”
谢尔闻言一怔，外面的世界？以前白老头只是偶尔提起，很快就会将话题压下，但最近几日老头却有意无意的提及，并且一直为谢尔解答到没有疑问为止。白老头压下刚才与谢尔的嬉皮笑脸，整理了一下语言，开始讲起外面的世界。
这堂课谢尔听的一如既往的认真。
谢尔早先就知道，兰法大陆是这个世界唯一已知的大陆。在这里，人们家居没有电器设备，出行没有汽车火车。在天上飞的不是飞机而是巨龙，在水里游的不是鱼虾而是海族。人们没有坦克大炮却有神秘的魔法与战气。兰法大陆上大国林立，除了三大帝国之外，还有十来个或大或小的公国。
老头主要讲述的是关于兰法大陆上的种族。
兰法大陆的智慧种族有不少，除了百年前救世之战后消失不见的罪人一族。
极北寒地的兽人部落悍勇好战，一直是北方科恩斯帝国的心腹大患。阿卑斯山脉盘旋着巨龙一族，千里内无有人烟。
极东之地的深海则是娜迦一族的家园，娜迦族也被人称为鱼人族，它们霸占深海，几乎没有人类能去到海的另一头。
此外，地精与矮人在西北高原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堡垒，天罗森林里遍布着高阶魔兽的痕迹，黄昏森林的深处似乎有着避世的精灵一族。
师傅就这么讲着，徒弟就这么听着。
“师傅”其实不是这块大陆上的称谓，“老师”才是。少年之所以这么叫。是因为老头说这是他家乡的传统。老头的家乡在哪里，徒弟不知道，师傅也没说。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从窗外照射进来，在这一老一少、一师一徒的身上洒下一层斑驳的影子，自然祥和。
ps：万事开头难，第一章写的不容易，删删改改写了很多遍，这本书橘子在脑海里构思了3年，既然决定开写就不会太监！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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