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输完血吃了药，感觉好了一点。走在外面，九月的夜风热气逼人，树影摇曳，轻微的沙响。她抬头看着天，乌蓝的天幕，半弯新月，稀疏的星屈指可数。
吕心言随她的视线看上去，“你在看什么？”
她声音夹在风中，疏疏淡淡，“你信童话吗？”
她挠挠脑袋，有些糊涂，却仍说得坚定，“信！”
“你觉得哪颗星好看？”
她认真观察了好一会儿，指向一方，“那颗，那颗最亮…怎么了？”
她视线定在她指着的那颗星；璀璨，明亮，发着幽冷的光。
忽地一笑，“没什么，好看。”
那天之后，沐涵没再找她麻烦，她抽屉里的生物也不见了。
人人都知道她是疯子，谁也不敢惹一个不要命的人。
任嘉奕始终没有动静，生活好像回归了平静，她手腕的伤渐渐结疤。
周一一大早林末忽然过来找她，她用一块腕表遮住手腕的疤痕。
算起来他们一个多月没见，但没记错的话他今天是夜班。
他进来第一句话就是，“怎么不过来复诊？”
她刚起床，朦朦胧胧，“过几天再去。”
“没记错的话，你这话是第三遍。”
他声音清润温和，难得能听出里面一丝怒气。
她从厨房拿出一包吐司，倒了两杯牛奶，一杯递给他，满不在乎，“来来去去都是那些，少看一次又不会死。”
“行，”他点点头，忽然很宽容，“那就让我天天惦记着，吃不好睡不好，万一哪天上班时出个医疗事故让我卷铺盖走人，我正好可以天天盯着你。”
她正喝牛奶，闻言顿了一下，他总有办法威胁她。
她只好退一步，“周六过去。”
林末不说话，深邃的瞳孔一动不动看着她。
她又退一步，“说到做到。”
等她吃完收拾好准备上学，他提过她的书包，“你以为我一大早过来是等你一句周六过去？”
“我要上学。”
“帮你请假了，回头落下的我帮你补回来。”
“哟，这么自信啊！”
他敲了她额头一下，眉眼温柔。
检查抽血拿药，他熟悉医院的流程，替她排队奔波；喊到她名字时就进去，其它事都不用她操心。
她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他忙忙碌碌的身影；他形象很出众，气质温雅，年轻女孩的视线都有意无意在他身上逗留。
好像，并不像表面那么心安理得，去接受他的默默付出。
他一直没谈恋爱，因为她；每天除了上下班，时间几乎都耗费在她身上。
他的兴趣是中医，但为了更清楚她的病例，研究她的病情，他留在心外科。
他做这么多都是为了给她寻活路，她一直有意忽视这些付出；但她得到的，都不是理所应当的。
吃饭时，她随意聊起，“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他正给她夹菜，瞥了她一眼，“怎么了？”
“有点好奇。”
“我也不知道。”
“上次去你科室看到挺多漂亮的小姑娘，没有看上的？”
他夹了一筷子带鱼给她，“现在以事业为重，不想谈这些。”
她捧起碗喝汤，若有所思。
林末视线定在一个方向，问，“那边那个是你同学？刚刚他一直看着你。”
她回头，没有人。
收回视线时看到推门出去的那人，有点眼熟；细细想了一下，是那天打架的那个白t男。
几天之后，吕心言家出事了，父亲下岗，被骗了几十万，和因打了公司经理惹上官司；母亲开的餐店被爆料使用地沟油，被人砸鸡蛋烂菜叶，唾骂声屡屡，连门也不敢出。
吕心言差点被人□□。
有人上她家讨伐，声称维护正义，打倒不良商家；为了所谓的教训，一群人上前撕扯她的衣服，还好警察来得及时。
许映笙找到她时，她哭得不成样子，她只顾着解释：“我爸没有打人，我妈也没有用地沟油，是他们冤枉我爸妈，还骗走我爸妈的钱。”
许映笙听她抽抽嗒嗒地说了一晚，才知道，她父亲任职的公司，任嘉奕的父亲是大股东；打的那个经理和他父亲关系不错…
她明白过来，这才是他的报复，不报复在她身上，而是伤害所有靠近她的人。
有些事她不想管，但有些事因她而起。
夜里十二点点，酒吧仍然人声鼎沸，dj音乐震耳欲聋，舞池中间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扭动着身躯，在摇曳昏暗的灯光下散着暧昧的气息。
她穿着又丑又宽松的校服，黑顺的长发随意扎成低马尾，神态清冷，脸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妆容，连耳洞都没有，和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偏又顶着一张艳如桃李顾盼生姿的脸，那又丑又挫的校服也被她的身材撑得高级了几个档次。
一路走来，不少男人的视线都黏在她身上；她推开一间包厢的门，一眼看到他。
他手里夹着一根烟，抬手，吸一口，吐出一圈烟雾。
他的手指很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她站的角度只看到他侧脸，下颌线的弧度优美至极，这个很low的动作被他做得莫名好看。
他被烟雾包裹着，表情看起来有点扑朔迷离。察觉到她，也只淡淡扫了她一眼，眼底的冷漠不屑她看得一清二楚。
她径直走到他对面，坐下。
包厢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打量着她，一个寸头打趣道：“哟，奕哥，哪里找的这么漂亮的妞？”
任嘉奕扫了他一眼，寸头莫名觉得心底发寒，不敢再吭声。
李哲踢了他一脚，“关你什么事？别跟个女人一样，该干嘛干嘛去！”
静了一会，包厢又各自嗨了起来；许映笙看着他手里的烟，猩红的光一明一暗，茶色的烟草一点一点燃成灰烬。
他将烟头掐灭在一个精致的玻璃烟灰缸，眼睛如淬毒一般看着她。
她淡淡看着他，开门见山，“我想你放过吕心言。”
他倒了一杯酒，黄色的液体在酒杯里晃荡，酒香浓郁，冲进鼻子，浓度也十分浓郁。
他一口干完，嫌恶地看着她，“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她拿过一个玻璃杯，也倒了一杯酒，和他一样，一饮而尽。
苦涩，刺激，难受；和血液融合在一起，灼热无比，感觉体温蹭蹭上升。
她忽地笑了，“你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让我求你吗？直接点吧，你想让我怎样？”
他往后坐了坐，靠在沙发上，像是认真思考她的问题。
而后幽幽的，不带感情的，“要不你把这儿的人都上一遍？或许我可以考虑考虑。”
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的传进每个人耳朵，这句话回荡在这喧闹的环境之中，异常刺耳。
包厢很有默契的又安静下来，安静的诡异。
所有人停了下来，面面相觑，这得多大仇多大怨，才会这样去羞辱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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