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陈兰芝
曲念慈的动作很快，国庆长假还未结束，曲瑾未就被告知可以出门了。
方水水兴奋地不行，经过各种养生汤富养后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但脸色还是泛着不健康的青白。
他想回家看看，方水水套了件加绒的卫衣外套，将手腕上凹凸不平的疤痕遮盖掉，就攥着手机出了门。
过去了五年，原安市的发展让方水水都有些认不出了。
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方水水不知道自己见到了家人该说些什么？告诉他们自己是方水水，自己没死？这么魔幻的事情，他父母又不看小说，会相信他吗？
但紧张兴奋了一路，方水水却被告知他们家三年前就搬走了。
王姨是住在他们家对面的老邻居了，见是个彬彬有礼的小年轻，也没隐瞒，“他们家三年前就搬出去了。”
“知道他们搬去哪里了吗？”
王姨上下打量着方水水，“这我就不大清楚了，反正不在s市……”
“不过，你是谁呀，找方家有事？”
方水水挠挠头，编了个借口，“我……我是方水水的高中同学，我们五年没联系了……就打算来看看他。”
王姨面露惊讶，神色有些犹豫，“你不知道啊……他们家老二，上大学的时候掉水里……没了。多好的孩子啊，从小活泼又乖巧，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听说是放暑假了和同学一起出去玩……那会儿，她妈妈整天以泪洗面，整个家都……”
方水水愧疚地低下头，鼻头发酸，眼眶湿红。
“……你等一下，我有他们搬家后的新电话……”王姨又匆忙进了屋子，拿了张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递给了方水水。
“小同学，你也别太难过，有你们这样的同学一直念着他，水水他一定很高兴。”
方水水接过纸条，吸了吸鼻子，“还有别的同学来找我……来找方水水吗？”
“有啊，我记得他们还没搬家的时候，就有个个子高高的、长得可帅的小伙子常来，每次来都带水果、营养品之类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方家又多了个儿子呢。”
“他……他叫陈墨吗？”
“名字我记不得了，不过清远好像挺不待见他的，每次他来，都要赶人走……”
那应该就是陈墨了，上高中的时候，大哥没少因为自己喜欢陈墨的事情而生气，按他的话说自己这是上赶着出嫁，没脸没皮。
对于性向他一直迷迷糊糊地，在喜欢上陈墨之前也没对谁有过好感，可能他就是个天生的同性恋。
“谢谢你，王姨。”
“有啥可谢的。”
王姨看着那个模样俊秀的小年轻缓步往下走，心里诧异，他怎么知道自己姓王
兴许是以前水水说的吧。
想到水水，刚才的年轻人气质模样上倒是和他有几分相像，如果他还活着，应该也是这般年纪……世事无常啊。
方水水失魂落魄地从小区楼下来，站在花坛边上，低头看着手里紧捏着的白色纸条，思索了片刻，掏出手机拨了过去。
“喂，你好——”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活泼的女声，方水水听出，这是他妹妹方沫的声音。
“你好，请问是方水水家吗？我是方水水的高中同学，找他有点事，想问问家里地址。”
“你是我哥的高中同学？你是……”那边的女声讲了一半，突然戛然而止，紧接着电话那边换了人，传来他哥方清远的声音。
“陈墨，别再打电话过来了，我们家现在很好，不欢迎你。”方清远声音温吞，却难掩语气里的不耐和冷漠。
“哥……”方水水刚开口想说些什么，电话就被挂断了。
他是把自己当陈墨了？他们关系……现在还那么差吗？
此时，另一边的方家，方沫生气的拍着他大哥的手臂，“你干嘛呢？他不是陈墨。”
“知道我们家座机电话，还是高中同学，除了他还有谁？谁知道他现在又在耍什么花招。”方清远眼神凌厉，清秀的脸上罕见地带着怒色，“下次再有陌生电话打进来，别接。”
“大哥，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对陈墨哥？他可是二哥喜欢的人。”
“喜欢个鬼，你别让我知道你私底下和他有联系，发现一次，我打他一次。”方清远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作业写完了吗？高三了，全部心思都放在学习上。”
方末末委屈地低着头，不敢再言语。
方水水将纸条放进贴身的口袋，接着打电话。除父母外，他记得手机号的人并不多，仔细想了想还是拨给了卓一凡。他应该会了解一些家里的情况。
可是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回应，方水水又接着播了好几遍，还是没通。
他不会换手机号了吧？方水水烦躁地想着，毕竟过了五年。
来来回回拨了四五遍，那边还是没回应。方水水无奈叹气，除了家里电话，平时哪会记得那么多手机号啊。
他抬头看着愈发橙黄的天空，脑子突然灵光一闪，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按输入了号码，对面一声又一声的忙音，正当方水水又失落又欣喜的时候，电话通了。
“喂——你好”一个干净利落的女声传来。
要说方水水为什么记得陈兰芝的手机号，无他，因为她和陈墨的手机号仅差末位数。
陈兰芝是方水水的大学同学，不同班不同系，唯一的交集就是都喜欢陈墨。
大一刚开学，办卡的棚子搭了广场都是，为了校园里短号通讯方便，陈墨办了张移动卡。方水水为了凑情侣号就在号码名单上反复寻找，好不容易找到，却被别人捷足先登。
陈兰芝抢先拿下，并付了款。
当时的方水水并不认识她，提出要用双倍的钱来买，被果断拒绝。
“这可是和我男神一样的情侣号，千金难买我愿意。”
你男神？！方水水惊疑不定，“你男神是陈墨？金融系的陈墨？”
“你也认识他？”陈兰芝相当欣喜，“开学第一天，是他帮我办的行李，他长得可帅了，我对他一见钟情。”
你这才哪跟哪，我都追人高中三年了。方水水暗自腹诽。
他看着这小姑娘，豪爽开朗又活泼，特别阳光讨人喜欢，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诶，你也是金融系的？和陈墨一个班？”陈兰芝问道，“他有女朋友吗？”
“我……不是金融系的，据我所知……他没有女朋友。我是他高中同班同学。”
陈兰芝的眼神刷的亮了起来，“同学同学，我们能交个朋友吗？我真的特喜欢陈墨。”
“你才刚见他一面，怎么就特喜欢了。”方水水忍不住开口。大庭广众地就大喊喜欢喜欢的，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倒是浑然忘了自己高中追人那恨不得全世界广而告之的架势。
“喜欢就是喜欢了。加个微信呗。”陈兰芝掏出手机，“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不加，你这女子，忒烦了。”
陈兰芝觉得莫名其妙，不加就不加呗，怎么还讲上方言了？
后来还是加上了。
方水水跟着陈墨进进出出，自然也引起了陈兰芝的注意。
一日午后，陈墨在校园里拍摄小组作业，正巧碰上下课的陈兰芝。
“不同系不同班，没见过哪个高中同学这么要好的，你们也不是室友……”
与上高中的时候不同，方水水追陈墨的方式变得收敛了不少，大概是过了年少无知、中二气盛的年纪，方水水曲线救国，采取陪伴就是最长情的告白方式。
高调做人，低调做事。“填鸭式”、“满堂灌”的告白方式只会让人反感，他要让陈墨从侧面发现自己的好。
春风化雨、主动接受。
所以，学校里没人知道自己在追陈墨的事，就连方水水的室友也是，他们只知道他和陈墨关系好，是好朋友好兄弟，仅此而已。
没想到倒是先让陈兰芝发现了。
“你是喜欢陈墨吧，眼神可骗不了人。”
如今敌在明，我在明，正面大战一触即发。
“那我们还是先加个微信吧，关爱陈墨人人有责。”陈兰芝笑着，扬了扬手机。
方水水一愣，预想当中的撕逼大战并没有开始。
“我是金融系二班的陈兰芝。”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方水水还是点头同意了。误打误撞，有陈墨这个共同话题，他和陈兰芝之间的关系还算不错。
上大学后，陈墨的人气不减反增，当面表白、写情书、晃来晃去秀存在感的人方水水见过不少，这些花招都被他玩烂了怎么会有用呢？方水水心里暗笑。
被自己花式追过，怎么说陈墨也算是被追界的“鼻祖”，简单的花招看得可透透的。
但陈兰芝追人的方法却格外与众不同，更应该说是奇怪。
她会来一班蹭课，却不会千方百计找理由坐陈墨旁边，更多的时候只是沉默地看着陈墨，或者在素描纸上勾勒出那个冷峻的、闪亮地发光的男人。
存在感不强，却不容忽视。
方水水有次悄悄问她，这样追人不是跟白追一样嘛，也许陈墨都不知道有她这一号人。
想塑造默默暗恋、独自喜欢、不求回报的人设也得让正主知道吧。
彼时的陈兰芝拿着买好的奶茶递给方水水，脸上带着高深莫测，“陈墨是个聪明人，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真的吗？方水水对她的笃信表示怀疑。
陈墨成绩好，智商高，但也不代表他在感情方面就是个“学霸”。
“他从高中到现在都没有过女朋友，所有的表白也通通拒绝，我觉得他在感情方面就是少根筋。你不直接明说，他不会懂的。”
陈兰芝吸溜着奶茶，直截了当，“那你为什么不搞他们那一套？”
方水水：“……”
他才不会说自己用这样的套路追过三年，发现路走不通后，现在采用迂回之术。
自己花了三年被证明无效的套路，陈兰芝才认识陈墨不到一个月就知道了行不通。方水水心里有点挫败感。
“所以，你也打算搞默默陪伴这一套，我也没见你往他跟前凑啊？”
陈兰芝则道，“在陪的，在陪的。”
方水水有点搞不明白。
“虽然我现在很喜欢陈墨，但如果他是难以撼动的墙角，我注定撬不动，我也会识趣地走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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