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同处一室
厨房里，玻璃碎片散落了一地。
陈墨语气平淡地解释道，“刚才我正在厨房喝水，听到你敲门手抖了一下，就摔了。”
“陈墨，你感冒挺严重的，吃过药了吗？”方水水不无担心，他能感受到陈墨整个状态都不对。
“吃过了。”陈墨的语调低沉，嗓音微哑，与平时的冷淡相比，此时透着些无力和脆弱来。
方水水眼里满是担忧和焦急，“体温量过了吗？几度？”
陈墨没回答，“我躺着休息就行。”
“那你赶紧躺着去吧，你妈妈呢？”
“她今天值班。”
“你都烧成这样了，她不能请假回来陪你吗？”
陈墨注意到方水水脸上的心疼和担忧，心里闪过几分感动，他知道方水水是真心实意关心他。
“我真没事，能照顾好我自己。”
方水水怀疑地发问，“你早饭和中饭呢？吃了吗？”
“没食欲。”陈墨神情恹恹，看上去有些萎靡不振，方水水上去扶他，接触到了他发烫的肌肤。
“都烧成这样了，必须得去医院。”
陈墨却摇了摇头，“你扶我回房间躺着，我睡一会儿就好了。”
“你必须得去医院，去晚了小心烧成呆瓜。”
陈墨皱眉，还是不同意，“我不想去医院。”
方水水拗不过他，只好扶他回房间。
陈墨上了床，像是累极了，一沾枕头便睡了过去。
方水水看着他梦里都紧皱的眉，心疼不已。
他从床头抽了张纸，轻轻地擦拭着陈墨满是汗水的额头，又掖了掖被角，才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陈墨住的房子不大，简单的两室一厅，但只住两个人倒是够的。
只是，方水水站在客厅往上瞧，□□刷的天花板上似乎在不停漏水？
他从卫生间拿来了个盆接着，又找了拖把将地上的水拖干净，顺带着收拾了厨房里的“惨状”。
接下来，要不煮点粥？
方父方母经常外出出差，家里的家务活都是兄妹三个一起干的。
炒菜是个技术活，他哥烧菜烧得比妈妈还好吃，自己烧总是得糊锅。
但煮粥却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方水水将米和水接进电饭锅后，又忙活着削梨，炖个冰糖雪梨也还凑合。
做饭之余，他还不忘感叹，没想到自己还是贤妻良母型的。
陈墨这一觉睡了一个多小时，等他睁开眼的时候，外面已经天黑。
方水水应该已经回去了吧？
正这么想着，他猛地闻到一股子甜丝丝的味道，一整天都没进食的肚子突然咕咕地叫起来。
他摸了摸额头，似乎比刚才好多了。
他喘出一声粗气，强撑着身体下了床，房门打开的瞬间，香甜软糯的味道就扑面而来。
“方水水？”
“嗯？陈墨，你醒了？”厨房里方水水探出半个头，笑眯眯地道，“我给你煮了粥，你乖乖坐着，我马上盛出来，还有冰糖雪梨哦，喝了暖暖身体，驱寒气。”
陈墨脑子发晕地看着方水水，好半晌没反应过来，“你怎么……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放下病号不管，可不是我的作风。”
陈墨望着外面亮起的路灯，“这么晚了，你家人会担心的。”
“我打过电话了，等你吃过晚饭，我就回去。”
陈墨混沌的大脑发出吱丫运转的声音，他在想，方水水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他对班上每个同学都这么热心肠吗？
餐桌上，方水水和陈墨面对面坐着喝粥。
陈墨道，“粥很好吃，你……对谁都这么好吗？”同时，他还指了指四周被打扫收拾干净的屋子。
方水水紧盯着陈墨困惑的表情，这样傻傻的也好帅好可爱啊！
“当然不是，只有我喜欢的人，嗯……还有我朋友才……”
陈墨笑了，“看来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啊？啊不，我们不是朋友，我们不能当朋友。
方水水打算张口解释，却听到陈墨又说道，“那天你约我小花坛，我没去，对不起。”
“……你明明答应过我会去的，结果出尔反尔了。”方水水道，“你那天为什么没来？我认为你需要解释一下。”
陈墨舀着碗里的梨肉，道，“那天……你约我在花坛，是想要揍我？”
“揍你？”方水水放下勺子，满脸迷惑，“我揍你干嘛？”
陈墨语调缓慢，“那你之前在我课本里放的那封恶作剧的信……”是怎么回事？
陈墨没有说下去了，因为他看到眼前的少年此时快哭出来的表情，又难过又懊悔。
方水水憋着声音，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放的？”已经算是承认了。
“那天体育课我看到你从教室里出来了。”
“哦，”方水水低头不敢和陈墨对视，“原来是这样。”
餐桌上的氛围弥漫出尴尬的氛围，陈墨在想要不要接着问那封信的事，但又敏锐地觉察出继续问下去不是件好事。
反倒是方水水主动开了口，“那封信，你觉得是恶作剧？”
迷惑的人变成了陈墨，“不是吗？”
“那很明显是一封情书啊？”
语句不通，逻辑混乱，还有一看就知道是网上摘抄的恋爱鸡汤，还不署名。这难道是情书？
“情书的话，为什么不留名？”
“情书的话，一定要留名？”
……
“如果情书不留名，我怎么知道是你？”
“如果情书留了名，你就知道是我了。”
两人异口同声，场面又沉默了一会儿。
陈墨：“为什么不想让我知道？”
“我还没做好准备，只是想先试探试探。”
陈墨想了想，悟了，“所以，你那天约我小花坛，是为了……”
“为了表白。”方水水抬头，双眸带着明亮的星子，眼神坚定，“我喜欢你，陈墨。”
陈墨：“……”他觉得大概是发烧的原因，自己大脑一片混沌，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紧攥了拳头，指甲按进掌心想让自己清醒点。
遇到别人表白，是陈墨从小到大都在经历的。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却翻来覆去不想宣之于口。
坐在对面的少年眼中满是执拗，他紧张得无意识咬唇，嘴唇被含出淡淡的月牙白，清秀白皙的脸上微泛着红，在等待着陈墨一个答案。
天时，地利，人和。
方水水一个没占，表白的时机实在糟糕透顶，他甚至有想上前按住陈墨嘴巴的冲动。
陈墨喉头滚了滚，和方水水错开眼神，“对不起，我高中没有想谈恋爱的想法。”
宣判了死刑，方水水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下去。
陈墨觉得心上被抓了几道，痒得让他有点烦躁，还是开口，“高中，不应该早恋。”
方水水听到这话，心里一跳，猛地抬头望着陈墨，两眼发光，微笑道，“那大学呢？我要是一直追你到大学，你会喜欢我吗？”
“没可能。”陈墨吐出一句相当冷漠的话，“我不喜欢你，方水水。没感觉就是没感觉。不管你怎么追，我都不会答应你的。”
“之后的事你怎么知道？”方水水的眼里蹿起跃跃欲试地火苗。
陈墨不理解，为什么自己这样直白的拒绝，反而激起了少年的斗志。
方水水的低落情绪一扫而光，双手抱胸，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狐狸，“陈墨，你觉得高中不该早恋，那我没机会，别人是不是也没机会？”
陈墨感觉到他话里的挑衅，却还是回答，“是。我高中不会谈恋爱的。”
“万一遇上喜欢的了怎么办？”方水水眯着眼质问。
好一出反客为主。
“不可能。高中不该早恋，我们应该以学习为主。”
“谁说早恋不能学习了？”方水水道，“现实中有很多小情侣一起考名校的例子。”
“那是极少数，”陈墨道，“不适用大多数。”
“我不是大多数。”
陈墨挑眉，“我觉得你现在的成绩并不支撑你的观点。”
话里意思就是认为方水水成绩差，早不早恋地也一个样，有什么说服力？
“那……那，”方水水心虚了，成绩的确是硬伤，“那我之后认真上课行吗？我也不想每次考试都考倒数的。一中这变态的教学模式根本不适合我。我跟不上。”
说倒数，方水水其实并没有夸张，本来当初进市一中就是擦线，可不就倒数吗？这几次周考的成绩也不理想，和班里同学的差距也很大。
陈墨思维发散，如果连一中平时的教学进度都跟不上，那要是进火箭班……
他迅速将脑中的这个想法挥散，以方水水现在的成绩是进不了火箭班的，自己都在乱想些什么。
“你有听不懂的，可以问我。”陈墨舀了勺粥咽下，感觉到温暖顺着喉咙，散发到全身，“算是回报。”
“但我……有点笨。”
陈墨一愣，嘴角微不可查地露出点笑意，又压了下去，“没事，我比较聪明。”
方水水打的回家的时候，还有些发蒙。
好好的表白，最后是怎么歪曲成了学习小组呢？
还什么先进带后进，陈墨这个话题转移的能力也太强了吧。不光劝诫了跌入早恋旋涡的同学，还鼓励着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有当班主任的潜质啊。
但学习归学习，追人归追人。方水水只要坚定喜欢陈墨这个中心思想不动摇，一切行动以它为宗旨，两相不误。
只要学习好，他追人，陈墨也不好再用高中不早恋的理论来教训他了。
但现在的方水水却没能领悟到，一山更比一山高，魔高一丈道高一丈。掌握着牢牢主动权的陈墨总能想到新方法来拒绝。
就算领悟了也无用，主动权是方水水自己交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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