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坟山夜幕

秋雨桥边。

　　腕表上的指针定格在9：30，但我知道此刻的时间早过了九点三十分。网购的防水手表，不防水，早坏了。  

　　雨一直下，没有要停的意思，四周水汽弥漫，我没有伞，在这条路上走了很久。前方的水雾里约莫有个人影，朦胧地看不真切。

　　靠近桥畔栏杆，我向下看了眼，水面暗流涌动，如同一块被风掀动的黑色绸布，似乎在向招手，怂恿我向下跳去。

　　我不安地缩回脑袋，我不知道将要去哪，我也感觉不到寒冷，但我还是下意识的收紧了胸前的衣领。

　　突然，我感觉到桥面晃动了一下。停住脚看去，一段长条黑影从脚下蜿蜒而去。我慌得额间一热，错以为脚面前方的是条蛇，连忙向跳后退了两步，还未及细看，一道灯光闪过，一个女子骑着电动车向前疾驰而过。

　　借着灯光，我看见桥面裂出数条长长地裂缝。

　　咔咔数声，那女子在经过裂缝时，桥体突然塌陷。女子尖叫着跌进水流之中，接着迅速地被溅起的水花覆盖，没有发出任何地呼救，就消失在这块巨大的“黑色绸布”之下。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在我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表情变化之前，眼前的已然断裂的桥面瞬间又回复如常。

　　我揉揉眼睛，这是幻觉吗？

　　太不可思意了，我快步靠近凄冷地栏杆，想从黑墨般的水面上寻找刚才发生的那一幕的证据。

　　水面依然如常，就在我想要放弃，真的以为那是幻觉的时候，水下突然翻出大股水花，还在亮着灯的电动车从水下涌了上来，悬浮在黑稠的水面之上，随波涌动，那画面诡异地超出了我的认知范畴。

　　这时，阵阵阴寒的冷风袭来，天空中洒下张张雪白的纸钱，路旁矮山的乱葬岗上赫然出现一座新坟，坟前伫立眷白幡，张张白色的纸钱正被风不断地吹来，洒在积水的路面，瞬间被浸湿了。

　　这时，脚下又传来“咔咔”数声……

　　我惊恐地转身向后跑去，想快点离开这座桥，却迎面看见一辆车向桥面驶来。

　　我边跑边挥着手臂，大喊着：“快停下！”

　　可那个司机却像是什么也听不见一样，继续开着车驶来。

　　车越来越近，任我怎样叫喊，那司机却浑然不觉，我刚想冲上前去拦住那辆车，却突然被人撞倒在地。

　　“别多事！”那人狠狠地警告我。

　　我茫然地看着挡在身前的这人，国字脸，戴一副无框眼镜，脸上灰冷，不见任何表情。

　　车灯一闪而过，我的眼神在转向刚好经过汽车，车窗里，那人有着我眼前这个陌生男人一样的国字脸，同样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形容无二。

　　那车开的很快，霎时间便冲出断裂的桥体，坠入河里。

　　我喘着粗气，再次目睹了这诡异的画面，突然眼角的余光里，身前的这个陌生男子在汽车跌入水中的那一刹，瞬间消失了踪影。

　　我惊魂未定的转过头，想确认时，却看，那人真的就凭空不见了。

　　再看那坟山之上，紧邻新坟一侧，又添新坟。

　　我心一慌，悚然抽回目光，不敢再看。

　　雨水不停地打在我的脸上，我感觉到了冷，此刻的桥下，水底水花上涌，浮出一辆汽车停在水面之上，只是车内却没有人……

　　我感到胸口有些闷……

　　远处风吹着落叶，翻滚着从地面朝前翻滚而过，竟传来那种类似金属铁链从地面拖拽而过所发出的刺耳杂音。

　　我有些恍忽，地面很凉。当我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来时，却发现身上盖着被子，我睡在大片的林地中，一旁还有堆正在燃烧地篝火。

　　我还未及细想，却感到怀中有片温暖的蠕动……

　　“颜哥哥，我有些冷……”

　　清瘦的身躯从我的怀中抬起头来，直到认出她的小脸，我怔然，随即唤了声：“谣谣！”

　　“哥哥，抱抱我吧。”她伏下头，蜷缩在我的怀中。

　　再次见到谣谣，我那颗苍老的心还是忍不住颤抖一下，欣喜中夹杂着无尽的酸楚，尽管此刻我们都是十六七岁少年的模样，尽管此刻我已觉察到我在睡梦中。

　　梦中也知道我在做梦，可我却不愿意醒来，能再次在睡梦中邂逅谣谣，我很感激……

　　“谣谣，我抱着你，睡吧。”我无限温情地抱着她，轻轻地抚过她的长发。

　　空气中有风袭来，吹着火苗猎猎作响，我安心地握着她的手，外部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只要她在我怀中安睡，愿梦继续，不愿醒。毕竟时隔多年，还能再次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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