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1.
既然已定下决心，无剑便开始着手准备。
琢磨着木剑动手应该就在近期，她想要利用与他战斗的机会完成这一切。取出基石之力，并将其作为维持五剑之境的力量并不难。在那之前将木剑引到祭坛，以自身献祭后再让他杀了自己。
那之后…是生是死就是天定了。
生固然是好的，不过如果死了倒也不错，也许会在冥界遇到主人，也不会因看到五剑之境毁灭而心痛…
无剑站在四方祭坛中间，摩挲着地面上的巨石，暗自盘算着在大战来临之前还要做些什么。
首先要将书阁中的书全都搬到密室里去，避免在战斗中损毁。其次要说服木剑放弃实施他的计划，否则自己若是死了他还没放弃，岂不是费了自己的性命。
最后…这计划在完全达成以前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也没打算之后告诉他们。自己没死而是到了寻梦所在的异世倒好说，可若是死了…死了便死了，无需让其他人怀着希望等自己。
不过全真覆灭的天命已改，这件事得让归一知晓。既然不能提前说，那就写一封信好了，他们离开时候应该会发现…
地面的坚石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体温而变温暖，刺骨的寒意从手心直传向全身，似乎连心脏都开始结冰。
主人，木剑，五剑之境，异世的寻梦…基石之力，先死后生…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得保证取出基石之力后木剑能杀了自己。不过…他说过‘无剑’这个存在是囚禁主人灵魂的躯壳，只要破坏这个躯壳主人的灵魂就可以回归五剑之境。
如此，自己的死亡对他来说是求之不得吧，应该也不难达到。只是一定得在木剑得手之前先将基石之力取出，这样的话，在这里先准备一个结界，以防有人在自己未得手之前来搅局…
“小花猫？”
“啊呀！”
无剑本是在集中精力想着要如何成功，突然一个声音在面前响起。她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谁，‘小花猫‘这称呼只有一个人用。果然，一抬头就对上金色与蓝色的异瞳。
“抱歉，吓到你了。地上凉，快起来吧。”
圣火伸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觉察到她手指冰凉，冻得发青，急忙将她的两只手都包在自己手心。
这温暖瞬间驱散了方才透体的寒意。无剑对他感激地笑了笑，又问道。
“圣火，你怎么在这？”
“小花猫，你有心事啊。”
圣火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一句。无剑听闻，重重地叹口气。
“心事？自然是有的…”
“担心木剑的事？”
“恩…不过，我一定会打败他，保全五剑之境！虽有这样的决心，可还是忍不住担心…”
“…”
圣火未语，只是定定看着她眼中的光亮。虽是映射着月光，在他心中却觉比太阳更耀眼。耀眼得…似乎将要燃尽一切。
他皱起眉头。
“你的光芒比起以前更加炫目，甚有燎原之势…”
见他眉头紧锁，似是在担心着什么，无剑有些不解。
“你不是很喜欢这光芒吗，为什么很不开心的样子？”
“虽然耀眼的样子很美丽，可若是火光太烈…不仅接近你的人，就连你自己也会被火吞噬。”
圣火紧了紧她的手，看向她眼眸深处。
“我不想让任何人伤害到你，包括你自己。”
“！！”
无剑心神一慌，难道他看出什么了？瞬间躲闪的眼神让圣火心中怀疑更深。之前见她一个人蹲在地上就察觉出有些不对劲，难道她有什么别的计划准备单独实行？
“小花猫，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无剑轻轻吸了口气，稳住心神，随后抬头直视圣火，尽是真诚。
“这祭坛自五剑被创造前就存在了，我想要找找这里有没有什么将五剑之境恢复到原来模样的线索。”
“…”
圣火看了她好一会，没有看出什么破绽。
“唉，好吧。不过更深露重，明日我陪你一起找。”
“好…”
无剑心中悄悄松了口气，还好糊弄过去了…
2.
没过几天，剑冢外的魍魉气势汹汹，木剑甚至下了战书，说明将要决战的时间。
“哼！他当真是小瞧我们！”
倚天将那战书拍到桌上，那力道差点连桌子都拍散了。
“提前给我们时间布下防御，该说他是太自信呢还是太自负。”
玉萧手中拿着八卦罗盘，已经在盘算着布下什么阵法更适合一些。
“这不是挺好吗，我们现在就开始准备！”
打狗棒跃跃欲试，没说几句就跑出门去召集弟子。
而无剑看着窗外的云朵没说话。
“这一天…来的还真快啊。”
3.
今日已是木剑言明进攻剑冢之日。无剑早早起身，为决战做最后的准备。
她将书阁中重要的书搬到密室。这个密室是剑魔所造，坚硬无比，进出方法除了五剑无人知晓。就算魍魉把这书阁毁了密室里的书也不会有任何破损。
收拾了一部分后，她突然想起什么，奔到桌前奋笔疾书，写了一封给归一的信。
她暗自思忖，大家现在都在准备决战不在房里，要回房也得和木剑打完再说。趁现在将信放在归一房中，等这场战斗结束他会看见的。
无剑等纸上墨迹一干，将信叠了一叠后溜出书阁。
一路上见到忙碌准备战斗的同伴，无剑又心酸起来，也更加坚定自己的决定。她刻意隐藏自己的踪迹，最后终于将信放到归一房间的书桌上，又偷偷溜回剑阁。
“不知能不能看见，希望魍魉不会打到那里去…”
4.
天罡本是跟随归一和秋水在剑冢外围准备抵御魍魉，归一却突然想起随身带着的几本重要手记不可被毁。天罡听闻便前往归一的房间将手记转到安全的地方。
书本不多，也就三本而已。天罡将桌上的三本书包好放到布包里，无意间瞥到桌上一角有一张写了字的纸。
那张纸只是叠了一叠，能从外面看出墨的痕迹。他心下疑惑，以为是掌教写的什么重要的东西，想若是有必要就一并带走。
他展开信纸，里面是熟悉的字迹。
“无剑…？”
为什么无剑写的信会在掌教房间？难道是给掌教的？
天罡手顿了顿，在想要不要继续看下去。不过眼睛快于思考，读了几句话后，双眼就如同黏在纸上再也移不开。。
“…殉身护五剑之境…以基石之力为全真教改命...掌教自此无需担忧全真之劫…全真于掌教手中定能发扬光大。只是无剑无缘得见，提前祝贺…还望掌教勿怪…另转告秋水…失约之罪，来世再行补偿…无剑，无剑…你…！”
天罡双手紧紧抓着信纸，几乎要将它撕成两半。每读一句眼中就红上几分。最后读完整整一封信时，已是双目通红，怒不可遏。心中愤气填胸，乱窜着想要找个发泄口。他手一握，想要将信纸撕成碎片，却又极力压住怒气。
他双手撑着桌角，呼吸急促，忍耐着心中从来没经历过的疼痛，半晌才稍微缓过劲来。
“你竟然…竟然有这样的打算，无剑…！！！”
5.
金丝冰绡与冰魄银针正准备剑冢内部的机关陷阱，这时，看到气得脸都发红的天罡朝这里走来。
“…”
金丝冰绡看天罡走路的那气势似乎想把地面给踩出洞来才满意。被这冲天的怒气吓到，他有些害怕地缩了缩。
看来被气得不轻啊，都气到变形了…
“无剑在哪！”
还未走到两人面前，天罡就怒吼出声。
“无剑？应该在书阁。”
冰魄银针倒是不怕，挑挑眉为他指路。得到答案的天罡转身便走，依然是那要踏出个坑的气势。
“师兄，你告诉他没关系吗？看他这样子像是要去杀无剑似得…”
“哼，怎么可能。”
冰魄冷哼一声。
“他宁愿杀他自己也不可能伤害无剑。”
“啊？为什么？”
“大人的事你不懂，快干活吧。”
6.
“主人的手记全收进去了，心法…武功秘籍…恩…”
无剑正在检查是否有遗漏，突然门口响起‘嘭’的一声，以及木头碎裂的声音。
是门被人踢开了，有人闯入！
无剑手一松，书本哗啦地掉到地上。她也来不及去捡，以为是敌人闯来，运气剑气就朝那人攻去。来人往旁边一闪，一手一把抓住她的右手，顺手一脚踢上门把门关上。无剑左手一动，正要打上来人，却在看清后急忙停下手。
“天、天罡？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木剑打过来了…”
天罡还抓着她的右手，一把把她拉进书阁内阁，将手中的纸张拍在桌上。
“这信是什么意思！”
“信？什么信？”
无剑有些疑惑，但在看到天罡提到她面前的信纸时愣住，脸色瞬间惨白。
“你、你怎么会…你都知道了？”
“哼，你承认了？没想到你最近忙前忙后盘算的竟然是这个！”
天罡见她承认，气愤难耐，一掌将手边的木质书架劈个粉碎。散落的木头哗地掉在地上，扬起尘土的木屑。
两方沉默。无剑不敢看天罡，只得把目光放在信上。想了半天才心一横，冷眼看向天罡。
“是又如何，天罡！大局为重！”
“何为大局！大局为重也不需要你来牺牲！”
“如今形式就算打败木剑五剑之境也会慢慢消亡，信中我已说明，其中危机十万火急你难道不懂吗！”
“我不懂！！！”
天罡气急，一把将无剑推到墙上，伸手死死按住她的肩。无剑吃痛，想要推开他，却看到他通红的双眼中竟然隐约有泪光。
她愣住了，也没有推得下去手。
这少年一向心性极强，如同终南山的不老松般坚韧不拔，就算当年被逐出全真教时也没有这样脆弱过。到底是自己把他逼成这样的吗…
“我只知道…我只知道不需要用你的命来救这五剑之境！！”
五剑之境…
这四个字将无剑思绪拉回，她又恢复冷然的模样，朝天罡怒吼。
“那你告诉我！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办法！！”
“五剑又不是只有你一个！杀了木剑，用他的基石之力不行吗！木剑不可，紫薇，青光，玄铁…为什么非得是你！”
“我才是五剑中基石之力最强的那个！这件事只有我…”
“够了！就算五剑之境消亡我也绝不会让你来牺牲！”
“天罡！！”
无剑咬紧嘴唇，最终还是决定说些重话。
“你太让我失望了！轻重不分，主次不明，不顾大局！就算武艺再高，何堪大任！！修行这么久的道学到的就是任性吗！！”
“…”
天罡呼吸一滞，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无剑心中也痛起来，本是不想用这些来刺激他的…刚想开口道歉，只见天罡竟然笑起来。
“好啊，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去把这封信给掌教和师叔，还有桃花岛的岛主，明教的圣火…让大家都来看看，看看你心目中分主次，分轻重，顾全大局的人会如何定夺！”
他说完，放开无剑，拿着信纸转身就走。
“你站住！！！天罡！站住！”
那少年已打定主意，并未慢下步伐。
无剑这下是真的慌了。若告诉了归一秋水，其他人也会知道，到时候一旦有人阻止…绝对不可以！！
她咬咬牙，手一动，掀起一道剑气朝天罡攻去。天罡没料到无剑会来这一手，毫无防备地被剑气击晕。
“天罡…对不起…我必须这么做…”
她将天罡扶起，却突然感到眼前一黑。
“唔…结界被破…木剑攻进来了…”
无剑急忙将天罡背进密室，又拿笔写下开启密室的方法和给天罡的几句话，与归一的信一起放在他手中。
她拍去他肩上的木屑，最后看了一眼，关上密室的门。
“你醒过来后，一切都会结束的，好好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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