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珍惜当下

席天的心躁动难安了一整晚。

        以前，她忙的时候他不会去打搅她，但昨晚，他忍不住给她打了电话，发了信息。

        他一直在她的回复，虽然过了一整晚，却总算等到了。

        可，她的回复却隐\/晦的告诉了他，她跟封凌渊在一起。

        昨天在一起，今天也在一起。

        白天在一起，晚上，也可能在一起……

        席天感觉浑身像被钢刷刺挠过，找不到一块儿舒服的地方。但是，他忽然又开始庆幸，他没有问出那句——“你什么时候忙完？”

        因为，他怕得到不想听的回答。

        她昨天没回来，没关系。

        她今天不回来，也没关系。

        他担心的是，以后，她还会不会回来？

        ——

        车子从雷烈的宅邸驶离，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行驶后，戚雯雯看着车窗外熟悉的街景，隐隐约约猜到了封凌渊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如果她猜得不错，她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她这次回京都，她初次见到封凌渊和雷烈的地方。

        也就是，她的家。

        属于屠家五房，属于她屠静棠的家。

        那一次，她偷偷摸摸回来，在这里碰到了封凌渊和屠清澜，还被雷烈仗义相助，而这一次，她终于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回来了。

        跟上次一样，她家方圆几里内的街道和房屋都空无一人，封凌渊除了把屠静棠这个名字变成了京都的禁忌外，她住过的地方，也被他变成了京都的禁\/地。

        这一路，戚雯雯的心头其实有种难言的情绪，不能说是烦躁，但却确实让她感觉纷扰。

        她打电话给席天，是为了给他说，让他别等她了。

        可直到挂电话，她也没说出这句话。

        她应该是心志坚定的人，她应该照计划做事、说话，可怎么，就没说到重点上呢？

        罢了，依席天的聪明劲儿，即便她没说明，他应该也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海城，她要不要准备点礼物，让他带回去给爸爸妈妈？

        戚雯雯就在这种纷乱的情绪中看着街景从陌生到熟悉，当车子在那气势磅礴、雄伟壮观的庭院前停下时，她的思绪才像突然生出一道开关，闸门一合，一下子就把那些纷纷扰扰的情绪全部关掉了。

        戚雯雯的眼神也瞬间变了。

        恍然中带着种肃穆，又有几分凌厉。

        从她的记忆中来讲，她离家不过几个月，然而实际上，她已走了五年多。

        她的家，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吗？

        雷烈先给封凌渊打开车门，等封凌渊走到戚雯雯那边后，再给戚雯雯打开车门。

        下车的时候，戚雯雯的表情更严肃了两分。

        封凌渊陪她站在台阶下，与她一起举目望着紧闭的朱红大门。

        透过那扇厚实的门扉，戚雯雯仿佛看到了儿时的光景。

        父亲和母亲穿着军装从外面风尘仆仆的回来，手上拿着给她的礼物，但那礼物既不是漂亮的衣服，也不是美味的零食，而是他们从各个国家各座城市的各家书店找到的很难买到的绝版书籍。

        母亲看到她，最爱说：“棠棠又长高了。”

        而父亲看到她，则喜欢把她领去练功房，循序渐进的找一些锻炼体格的器材丢给她，说：“来，让爸爸看看你长进了没有？”

        在他们那简单质朴的话语背后，深藏着的关心的爱护，她都懂。

        母亲是在遗憾，他们错过了她的成长经历，每次见她，总觉得已过了很久，总感觉她在一个人长高，长大。

        而父亲，他也是遗憾的，同时，他对她有更高的寄望。他希望，他们不在她身边的日子，她不止是好好学习，还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锻炼身体，照顾好自己，保护好自己。

        但在她十二岁之前，她总是喜欢“偷懒”，只爱练习一些健身类的有氧运动。射击，格斗，擒拿术之类的，她都不怎么学。因为她觉得，父亲和母亲会保护她。

        可后来，父亲和母亲殉国，她没有了依靠，她再也不能“偷懒”了。

        戚雯雯还看到了爷爷。

        她最爱坐在后院的海棠树下看书，爷爷为了陪她，专门买了一张藤椅放在树下，时不时“生点病”。

        “爷爷最近觉得胸\/口有点闷，你帮爷爷看看，是什么病？”

        “爷爷，您的身体很健康。”

        “是吗？可我总感觉不舒服，真的不要打一针？”

        “您是觉得，我还要在您身上练习，才能学会扎针？”

        “爷爷不是那个意思，爷爷当然相信你，咱们静棠可是医学小天才，爷爷是真的难受，不然你给爷爷开点药？”

        “等我一下。”

        她放下书，起身，往后厨走去，端着一盘腌萝卜回来，放在爷爷面前，没说话。

        爷爷看着那盘咸菜，竖着眉斜了她一眼。

        这丫头，竟然叫他咸吃萝卜淡操心。

        真是又气人，又让人骄傲。

        “算了。”爷爷严肃又不失和蔼地站起来，“你看书吧，我去找你封爷爷下棋。”……

        那些时光，仿佛就在昨日。

        却是，已成隔世。

        举目静立了好一阵儿，戚雯雯才缓缓抬步，一步一步拾阶而上。

        走到门口，她伸出双手，推开厚重古朴的朱红大门。

        “咯吱——”

        门开了。

        熟悉的景致的扑面而来。

        从飞檐微翘的亭台，到雕梁画栋的阁楼；从小桥流水、生长着荷叶的池塘，到葱葱郁郁、飘散着清新药草香的后院；家里的一切，一点都没变。

        好像她并不曾久久离家，更不曾历经生死归来；好像她只是在外面忙碌了一天回家，而这一天，与以前的每一天都是一样，并无区别。

        戚雯雯的心情难以形容到了极点。

        回首这一生，遇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经历过起起落落的事，留下了太多无法挽回的遗憾，但也有收获，让她觉得人间值得；也总有初心，让她体会到繁华落尽后，一如最初的美好……与感动。

        戚雯雯跟封凌渊一起，从外间走入内庭，再从前厅走到后院，将家里的每个地方都看了个分明。

        看着她前世种下的垂丝海棠正盛情绽放，花姿独特，色泽红\/润，戚雯雯忽然体会到了一个道理——珍惜当下。

        她要好好看看身边的事，身边的物，身边的人，谁能知，或许她以为稀疏平常的一个转身，就是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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