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25黄浦江畔
晚餐吃完，钱青尽地主之谊，提出要带杨奇去领略外滩夜景，让他看看二十一世纪的上海最标志性的这块地皮。
鉴于他们吃饭的地方在外滩13号，所以只需要顺着汉口路往万国建筑博览群那边步行就行。
“这一片倒还是这样，与百年之前没有太大的变化。”走在这一栋栋当年英国人留下的英式建筑群里，杨奇不禁抬手去触摸墙体。当手掌与墙面相贴之时，他好像在掌中感受到了这座城市在那段历史里的缩影。
钱青走在他的身边，她收紧大衣，抱着双臂阻挡夜风。“是，这里是历史保护建筑，政府不会来拆的。”踩着细高跟鞋走在这条不算平稳的路上，她的思路和杨奇就根本不在一条线上。对于此刻的她来说，除了冷，就是脚疼。不过，就当是健身减肥，今晚摄入过多热量，她需要想办法消耗掉。
“没拆也是好事，留着这段历史可以警醒后人。”杨奇陷入了回忆之中，他没有在意到钱青此时的想法和感受。
“就在前面！”看着黄浦江边的灯光带，钱青站在交通银行的旧址前，瞧见了醒目的外滩三件套。她转身看向杨奇，指着隔江对岸的当代摩登建筑，学着科幻电影里的开场白，邀请说：“欢迎来到上海。”
他们站在百年前的建筑下，目光所能看到的皆是这个时代的绚丽和独特。杨奇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站在外滩的这一边去看江对面。原先，它只是一片滩涂，而今的璀璨就像是一种锐利的宣告，它俯视着江对岸的万国建筑，表达着它强势的态度。
“喏，右手边就是汇丰的旧址。不过，现在是浦发银行的了。”钱青像是导游，她指着汇丰大楼门口的汇丰狮，介绍说。
汇丰银行，曾经的豪门买办制造机，有关于它的故事，杨奇知道很多。他看了一眼，嗤笑道：“它的罪恶，罄竹难书。”
“跟紧我，我找个斑马线穿到马路对面去。”钱青的心思都在摸路上，她并没有在意杨奇说了什么。看着来往的车流，她心里想的是：今晚太冷了。
也许是人与人之间的脑电波会传输感应，当钱青心里暗暗叫嚣自己穿少了的时候，肩头突然被披上了一件衣服。后背的凉意被彻底隔绝，她抬头看向站在她身旁的男人，在月光和灯光的双重加持之下，她恍惚了几秒。
“好看是好看，但着凉就不划算了。”杨奇对上她似小鹿般的眼睛，轻柔诉说着他的温柔。
是他，原来他留意到了她的感受。钱青好久没有体会过一个男人这样细致的体贴和关照，她的心像是被牵扯住了一般，拽得她挪不动脚步，也移不开眼睛。
当看到她傻傻地看着他，红唇微张有话想说却又说不出的娇憨后，他展开了他的臂弯，将她搂入怀中，用他的宽大后背替她挡去江风冷意。“绿灯了，走吧。”余光瞥见信号灯上的一抹绿出现时，他在她的耳边轻声说。
‘砰！’脑袋中的一根弦断了。不，是所有的弦都断了。好像是看见了一般，钱青知道自己的防线可能就在这一刻被瓦解了。这个世界真的会有偶像剧一样的恋爱吗？她会是女主角，而他也会恰好是男主角吗？如果她愿意把自己陷进去，会有一个好的结局来回报吗？而他……会一辈子都做她的白马王子吗？
“啊！”一颗石子被踩入脚底，正在想心事的钱青一个站不稳差点儿要倒下。
杨奇及时收紧手臂将她用力往他怀里揽。就像是没有留意到她的开小差，他语气平常地叮嘱：“慢点儿走，我在你身边。”
钱青脚步混乱，她的目光盯着前方，只觉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在她眼前混乱瞎晃，让她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
来到黄浦江观景台，他们站在江畔的栏杆边。钱青看着风平浪静的江面，以及对面的东方明珠和花旗led大屏上的‘我爱上海’，她感觉今晚的夜景比起往常来讲，很不一样。
“可能是太冷了吧，今天平安夜竟然人那么少。”她指着观景台上稀稀拉拉的游客，找个话题来缓解她此刻的怪异感觉。“再往左边走就能看到和平饭店，走过和平饭店就是外白渡桥了。”
站在黄浦江边，她转过身再次看向万国建筑群。眼前昏黄复古的灯光和身后现代明亮的霓虹相互交错，她置身于新旧之间，仿佛体会到了时空片刻的交融。
杨奇的耳朵虽然在听她介绍那些他记忆里的建筑，而他的眼睛却一直在看眼前的现代大楼。能体会到时空交融的不仅仅有钱青，他何尝又不是呢？
顺着钱青说的方向望去，他竟然生出了怯意。他荒唐地想，假设他现在往左边走，去看和平饭店，去过外白渡桥，会不会走着走着就回去了？
要回到民国吗？如果只是他回去了，无非是把他应该度过的人生给做一个完结罢了。若是她跟着一起去了呢？她要怎么在乱世生存，而他又要怎么做才能为她觅得半生安稳和无忧？他不是曹生，没有显赫的家族背景可以保他女人平安顺遂。他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只怕是拼了这一条命也未必能给到她安稳。
他害怕了，他不想要这样的结局。就算是贪生怕死吧，他想争取一次。
“还冷吗？”将所有的心事掩藏到他的笑容背后，他重新把她揽入怀里。“我送你回家吧，时间不早了。”
一个高大的男人的胸膛到底能有多暖，钱青可以给出回答：那是一团火，炙热灼烧到能将她融化。
带着本能的羞涩，她双手抵在他的胸前。隔着他薄薄的衬衫，她的掌心之下是他的温度。与她视线相平的是他的衬衫衣襟，稍稍抬起头，还未看到他的脸，她便又把头低下去了。“我不冷，你……你应该……喝多了吧。”其实，她怀疑是她自己喝多了出现微醺上头的幻觉，而他明明没有喝酒。
“我没有喝酒。你忘记了吗？”他低头去看她的胆小和紧张，纠正了她的‘记忆错乱’。
“嗡嗡嗡。”钱青感觉自己的脑袋周围有许多的小蜜蜂在转，它们不停地发出嗡嗡叫，害她不能思考。“我……我们……我觉得……”被拥在怀中的她开始语无伦次，她不清楚自己现在是应该享受，还是应该当机立断地拒绝。
如果她拒绝了，她会失落吗？在外滩，在空旷的黄浦江畔，在新旧建筑之间，夜色正浓，月光为证，一个穿越了百年时空的民国男人深情地抱着她，她确定她要拒绝？
她想，就算是拍都市偶像剧也无非就是这样的情节吧。男主角抱着女主角在这样浪漫的时刻，爱情应该就此开始。
可能真的是她喝多了，她忍不住地想要幻想。
仰起头，她与他正在看她的眼神对上，试图在他的眼睛里找到她的影子。
她是愿意的，杨奇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他。他很高兴，也无比地满足。也许，就像她说的一样，自从她来到他的身边后，好运也随之会接二连三地到来。
抬手轻抚她的面孔，手指略过被江风吹乱的长发，他将其别到她的耳后。只是轻轻地触碰一下，他便再也舍不得放开。在陌生的未来世界，是她一直在陪他、帮他，给了他漂浮过后的安定。小小的一张脸，贴在他的掌心犹如金玉般珍贵，他珍惜也珍爱。
气氛被烘托到这个地步，下一步会是什么？钱青在心里暗暗地猜测，幻想此刻是不是应该有亲吻环节？‘咚！咚！咚！咚！咚！’她的心开始狂跳，期待着她的幻想成真。
“谢谢你，钱青。”杨奇自认是个粗人，罗曼蒂克他并不精通，他不敢贸然冲动，担心她会害怕而逃走。心中纠结，最后全部化作他的这一句‘谢谢’。
谢谢？钱青的粉红泡泡被他的这句‘谢谢’给彻底扎破。就像是听见了周身的四面玻璃被全部砸碎一般，叮铃哐啷地把她给砸醒了。
原来，自作多情的是她自己呀。他不想吻她，只是想感谢她而已。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在幻想，她为自己刚才的幻想而感到羞耻。“不用谢的。朋友嘛，应该的。”她开始手掌用力，想要将他推开，挣脱他暧昧的拥抱。
他们都这样了，她还觉得他们现在只是朋友而已吗？杨奇被泼了一盆冷水，没搞清楚她的意思。“你是还在介意照片那件事儿吗？”他以为她还在认为那张写了他手机解锁密码的照片里的混血女人是他的对象。
不等钱青回答，他赶紧解释：“她不仅仅和我没关系，她和现代的杨奇也已经没有关系了。他们分手了，在一个月以前。”为了完全消除她的疑虑，他紧接着又说：“我把手机锁屏密码改成了181220，这是我来到你的世界的日子。”
他不提这茬儿她都差点儿忘了他还有个混血美女呢！钱青的脑袋现在是无比地清醒，比被冷风吹得还要醒。“你和我说这些干嘛？你不用和我汇报的，这是你的私事，我没有权利也没有必要……”
“你有必要！”杨奇厉声打断她，并且不允许她再挣脱他的臂弯。他收紧手臂，牢牢地把她锁在胸前，语气强势地和她说：“我想让你知道。”
心情就像是坐了过山车，钱青开始怀疑她的脑袋是不是真的清醒了？她怎么觉得自己还是晕乎乎的呢？看着对方的一脸认真，她莫名其妙地咽了一口口水，没出息地回应道：“我喝多了，也有点儿冷，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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