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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27章


论坛闭幕后,又用了两天时间把代表团的成员陆续送走,叶眉方才结束任务回了家。

        戴云正在敷海藻泥面膜,涂了厚厚一层的泥浆给她开门。

        “我天。”叶眉吓得倒退一步,门后面冒出一张黝黑的面孔,在昏暗不明的光线下冲她呲牙一笑。

        “回来啦!累不累。”戴云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

        “累。”高度紧张,身心俱疲。

        “明天好好休息。”

        “明天要去国博看画展。”叶眉有气无力坐在沙发上。

        “看什么画展?单位安排的?”戴云敷的面膜时间到了,正站在卫生间的洗面台前哗啦啦的洗着脸。

        “不是单位安排的。”叶眉提高了声量,指了指楼上,“我答应了徐哥和他一起去。”

        “啊,陪徐正经?”戴云从卫生间冲了出来,脸上还挂着没来得及擦掉的水珠。

        “嗯。”叶眉老老实实点头,“徐哥约我的。”

        戴云脑中冒出一个问号,徐正经这是想泡她妹?问号慢慢消散,变成了叹号,这么说她有希望成为徐正经的大姨子!徐正经得恭恭敬敬叫她一声大姐!

        想想都过瘾。

        “明天我去帮徐哥挡桃花,姐你去吗?”

        挡桃花?

        感叹号又变回了问号。

        “明天不是你们单独两个人?”戴云挨着叶眉在沙发坐下。

        “不是。明天还有其他人。徐哥推不掉,只好拉我过去。”叶眉凑近戴云,压低声音问,“姐,徐哥他心里是不是有过念念不忘的人?”

        念念不忘的人?戴云摸摸脑袋,“我认识他那会儿应该没有吧。毕业后这么多年这谁知道。况且……”戴云瞅了瞅楼上,“那家伙整天端着一副假模假样,就算有你也看不出来啊。”

        有一道灵光从脑中闪过,戴云掏出了手机,“啊,我知道是谁了。”

        “谁啊?”叶眉凑过了脑袋。

        式伽风筝协会的群里,这两天有人贴过一张徐总和一个女孩跳交谊舞的照片,爆料称这是当年和徐总传过绯闻的人。照片里的人穿着大红裹身晚礼裙,珠光宝气,艳若桃李,身段有致,妥妥一朵人间富贵花。

        白月光长这样?

        “谁啊这是?挺漂亮的。”叶眉在一旁感叹。

        “喏。”戴云戳戳屏幕,“说这是徐正经当年驻外时认识的陆家小姐,家里做生意的。”

        这张照片抛出来后,群里哀嚎一片,各种心碎。

        “不过嘛。”戴云砸砸嘴继续评价,“徐正经看着挺清心寡欲的真想不到喜欢这种类型。身材太劲爆了,这哪是白月光,这根本就是红辣椒嘛。啧啧,搂着红辣椒也是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丫真能装。”

        转眼看看叶眉,跟白月光这身形比起来,她家小妹还十分的差些火候。戴云望了望楼上,看来,徐正经真的只是单纯的拉人作陪。

        白月光的话题告一段落。戴云又开始琢磨,“就算是挡桃花,他为啥要拉你去呢?”

        大概是,理解她迫切想还债的心情?而且,在宣市徐哥不是也帮她挡过桃花?

        不等叶眉回答,戴云已得出结论,“我知道了。因为你离的近就住他楼下,抓你最方便。而且,你和他不是一个行业的,不会节外生枝,比较保险。”

        叶眉点头,她姐分析的好有道理。

        ……

        当不成徐景风的大姨子多少还是有点遗憾。所以临睡前,看着叶眉换上宽荡荡的睡衣后身形全无,戴云沉痛的来了一句,“唉,当年你爸让你练个舞蹈多好。练什么擒拿术,胸都快练没了。”

        有什么问题吗?叶眉低头瞅瞅自己,挺正常啊,“我觉得挺好的,要那么大干嘛。现在国外都流行缩胸术。”

        戴云:……

        熄灯后,室内陷入黑暗,戴云犹自不死心又换了个问法,“眉眉,你觉得徐正经这人怎么样?”

        “徐哥人很好。”

        “喜欢他吗?”当初不是还画了不少画吗。

        叶眉对徐景风的感觉其实有些复杂。当徐景风是徐哥哥时,好感有之,敬佩有之;当徐景风是徐翻译时,欣赏有之,仰慕有之;当徐景风是徐总时,这,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是站在此岸看彼岸的风景,中间隔着烟波浩渺的大河。对岸山花烂漫风景独好,但过不去,也抵达不了。

        无边的黑暗里,戴云听到了叶眉思考后的回答,声音像从被子传出来一般,闷闷的,带着浓浓倦意,“和你喜欢韩星,喜欢四字弟弟没什么两样,就酱样。”

        哦,她妹这是把徐正经当偶像当爱豆了。能耐的他。

        ……

        徐景风今晚住在徐家老宅。

        难得回家一趟,他白天陪徐式旬去球场打了高尔夫,晚上陪老头杀了几盘围棋,聊了聊最近的经济走向。

        老头休息前,意犹未尽,又谈起了他那出人意料一杆进洞的老鹰球。

        说起来,没有那个老鹰球,也就没有明天的国博之约。

        徐式旬赋闲在家后,没事养养花,弄弄草。他在家附近的高尔夫球场办了个家庭年卡,闲来无事常去挥两杆。懋元集团的老总张哲也住在附近,两人时不时在球场碰到。几天前,他去球场散心时,照例又碰到张哲。徐式旬搭了心脏支架,去球场打球主要为了散步聊天,打球时从不计较杆数,结果那天运气奇好,在一个三竿洞有如神助一般,来个了一杆入洞,“呀,老鹰球。”跟着他的球僮一溜烟跑去报喜,球场大张旗鼓的赠了他一箱茅台。

        徐式旬人逢喜事精神爽,开开心心给球僮们每人封了个千元大红包,张哲为重要见证人少不了在一旁绘声绘色为他大作宣传,渲染得神乎其神,嚷嚷着让他请客。

        当天晚上,徐式旬在徐家老宅办了个盛大家宴,请了他相熟的老伙计们来庆贺,张哲自然在邀请之列。不过他没带夫人出席,倒是把他女儿张媛拉来了。

        徐景风临近下班时接到徐式旬的电话,声音洪亮,直言自己今天中了好彩头要庆贺一番,让他下班后务必要赶回老宅。

        他抵达时,会客厅里已是人声鼎沸,欢声笑语。徐式旬的各路好友济济一堂,见他入门,纷纷过来打招呼。

        “景风来了。”

        “景风现在是大忙人,难得一见。”

        “徐总好福气,儿子年轻有为。”

        “徐哥。”有年轻的女声在身后唤他,徐景风头皮一紧,转身只见一个陌生女孩盈盈望着他笑,“徐哥不记得我啦,上次使馆晚宴我们见过面。”

        徐景风这才想起,这是懋元张总的女儿,“张小姐。”徐景风点头致意,“又见面了。”

        家中王伯在一旁布置宴席,远远看见两人聊天,自作主张且动作神速地把张媛的位置调整到了徐景风身边。

        徐家的家宴摆在花厅正中,宴席开始后,众人按位次围着乌金木大圆桌团团坐下,徐式旬明显注意到了儿子身边坐着的姑娘,圆桌很大,只能看到两人似有交谈,不过听不清内容。

        “张总,怎么以前没见过你家姑娘?”徐式旬问身旁的张哲。

        “刚从法国留学回来没多久,这不今天专门带她来拜访您。”

        “离得近,有空常来。”徐式旬呵呵笑道,“在法国学什么专业啊?”

        张哲没回应他,反倒提高声量,冲着对面的张媛说道,“小媛,徐伯伯问你呢。”

        张媛其实正陷在一片尴尬中,座次安排在徐景风身边她蛮高兴的,落座不久便开始搜肠刮肚找话题。

        “徐哥,你喜欢打高尔夫球吗?”

        “一般。”

        “最近忙吗?”

        “还好。”

        “你家花厅真漂亮。”

        这次连两个字的回应也没了,徐景风扭头与身旁另一侧的人聊了起来。

        张哲的提醒声恰在这时响起,如同在冰封的海面上盼来了轰隆隆的破冰船一样,张媛来了精神,立刻脆声回答,“徐伯伯,我学的珠宝设计。”

        “珠宝设计啊,好啊。都设计了些什么啊?”

        “我主要做胸针设计的。喏,就是女孩子别的胸针。”张媛娇俏的指了指衣襟。

        一来一回的问答渐渐吸引了饭桌上其他人的注意,周边交谈的声音逐渐消失。

        有人加入了两人的对话,“哇。珠宝设计,挺高大上啊。”

        “就是原料费太烧钱。”张哲摇摇头继续说,“上个月废掉的材料费都够买辆宝马了。”

        “张总你又不缺钱,培养女儿怕什么。”徐式旬哈哈笑着接话。

        “徐伯伯,我这是因为灵感没来。”张媛张嘴回应,悄悄用余光看了眼徐景风,似乎拿着手机正在发消息。张媛鼓足勇气继续说道,“最近一直想着去博物馆看看展览找找灵感。我还约过徐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空。”

        饭桌安静下来,请来的客人看好戏一般瞅瞅张家姑娘,看看徐式旬,再瞟一眼徐景风。

        “呵呵。”徐式旬干笑两声,“景风,有这事啊。”

        这个张媛啊,徐景风皱了皱眉。对话框里,叶眉刚夸奖完他带来的点心不错。徐景风把手机扣在桌上,抬起头,清清嗓子回答,“这周末吧,这周末有时间。”

        ……

        老宅远离市区,夜晚格外寂静。

        徐景风枕着手臂躺在床上,大概离家久了,床变得有些陌生,一时难以入睡。

        床对面是书架,上面摆放得密密麻麻,从容城搬来北京时,徐式旬把他从小到大的东西一件不落统统运了过来。

        徐景风对着书架静静看了看,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开台灯径直走到书架前,书架顶端放着一个收纳盒,他伸长手臂将盒子取下,拂去盒面薄薄一层灰土后,将盒子放到书桌上。打开盒盖,里面静静躺着他高中时的奖状、照片,还有一卷略微发黄的素描画。

        这是当年戴云塞给他的,说是她小妹画的画。

        徐景风收到这一卷纸时很是诧异,仅仅几天接触而已,他对叶眉印象不深,也不知小丫头叫什么。照他一贯作法,应该当场把画退掉,但戴云塞完这一卷纸不等他反应过来,一溜烟就跑掉了。徐景风当天把画带回家,倒没什么,似乎画的是他本人,署名时间一概没有,这画便这样稀里糊涂的留了下来。

        他再次把画展开,画工不是太好,字迹倒很娟秀。

        他一张张翻看过去,神情愉悦。还好当初戴云跑的够快,让他没机会退掉。说起来,这算是叶眉送他的第一份礼物。

        最后一张画上,秀气的字迹写着,“愿功不唐捐,得偿所愿。”

        嗯,得偿所愿。

        徐景风用手指轻抚过这四个字,觉得这真是个好词。

        春日的风吹进微启的窗户,吹得窗帘悉悉索索轻轻飘动。

        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这一夜他睡得很是酣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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