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来世

“很困惑？”

        一个微微叹息的声音在两人背后响起，橘花凛回过头，赫然看到了石川叔。

        神色复杂，战斗过后，身心疲惫的石川彰走上前，走到泷和橘花凛的身旁停下：“这是龙医的规矩，不管谁走了，我们都会庆祝他摆脱了职责，迎来了终结。”

        “可这不是很怪异？同伴去世了还庆祝？”刚成为龙医不久的橘花凛不能理解。

        “呵呵，橘花凛，你认为龙医们活着为了什么，为了活的更长久？还是为了享受？”

        “这…”橘花凛一时被问倒了，不知该如何作答。

        一旁，一直倾听对话的泷，若有所悟。通过龙医选拔的人，都有着死亡的觉悟。如果是为了活的长久，那么这样的人压根就不会成为龙的牙医。

        至于享受，龙背上谈何享受，龙医们每日早早的起来工作，从早到晚，没有休息日，时不时还要与危险的蛀牙菌战斗。这样的日子，与人世的生活相比，简直一个地一个天。

        见橘花凛答不出来，石川彰顿了顿继续道：“成为龙医的我们，早已经与人世隔绝了，活着与死亡，对绝大多数龙医来说并无差异，甚至死亡可能还好一些，起码不用每天工作。”

        “那龙医们工作是为了什么？既然工作，那应该还有活着的动力吧？”泷提问道。

        “动力？驱使我们工作的动力是来世。”

        石川彰看着泷和橘花凛道：“没人告诉你们吧，龙宫的大神官曾向我们承诺，凡是工作尽职的龙医，来世都会得到他想要的富贵或是其它。在你转世的时候，龙会替你安排好一切。”

        “人真的有来世吗？”橘花凛语气质疑，泷也怀疑。

        “不清楚，谁知道呢。不过，对我们这些人来说，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也足够我们为之工作了。”石川彰笑了笑：“反正总是在等死，既然这辈子过的不好，为何不努力工作让下辈子过的好一些。”

        橘花凛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哀凉之情。

        等死？泷想起在龙牙里测试时候，见到了自己的死亡预告：“石川叔，片山前辈知道他今天死亡吗？”

        “知道吧，见到飞蛮虫的那一刻，片山就应该已经清楚了。”

        视线垂下，石川彰看着地上爬满了骸虫的片山尸体，语气感慨道：“以后我也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不知道这一天什么时候会到来！”

        骸虫，蛀牙菌的特殊变种，只吃尸体。所有死去的龙医尸体都会放任给骸虫啃食，让骸虫带着龙医回到龙牙里面。

        “石川叔，难道你就没想过反抗？”泷可不会甘于龙医死亡的宿命，他绝对不会束手就死。

        “反抗，多么勇敢的词汇。”

        念叨了一句，石川彰抬抬手示意道：“好了，我们不要再聊了，死亡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很容易给别人带来压力，龙医们最忌讳的就是探讨宿命了。“

        “我先走了。”告别了一句，石川彰迈着步子离开，背影有些萧瑟。

        .......

        黄昏，下班后所有龙医都聚集在了一起，站在龙牙顶端上。

        “今日午时，片山役所，已圆满完成了龙医的职责，让我们祝贺他迎接临终之期。”

        受伤的队长城定秀夫，经过简单治疗后站在了大家面前。他一只手绑着绷带，一只手举起酒杯，神色肃然。他的弟弟，城定修一站在旁边。

        “祝贺！”

        所有人异口同声，然后一双双手举起来，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泷眉头微皱，辛辣的酒液滑过舌头，流经喉咙，最后进入胃中，带来一种火烧般的感觉。这酒的度数貌似较高，比一般的烧酒更刺激胃。

        “咳咳咳..”刚喝完酒的橘花凛，忍不住咳嗽起来，手掌遮住口鼻。

        “没事吧？”

        不方便说话，橘花凛选择性的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她咳嗽几声后，渐渐平息下来，站直了身体，低声对泷道：“这酒好呛！”

        就在大家都喝完酒后，站在众人面前的城定秀夫，开口宣布了一件事。

        “各位，今日之灾想必大家都见识到了。这次的灾害，全因多生牙的生长，破坏了牙床结构，导致飞蛮虫、百目虫、甲刺虫、天蝎虫从龙牙里跑出！”

        “所以，拔牙之事已经不能再继续耽误了！我决定，两日后，拔除多生牙，希望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话音落下，众人哗然。尽管大家都清楚多生牙要拔出的，但是大家没想到，拔牙时间会定的这么近，就在两天后。

        “好了！”

        城定秀夫又出声止住喧哗，这个时间，是他和修一商量好的结果。如果不是他受伤了，需要两天才能恢复好，那他明天就会开始拔牙。

        多生牙长得很快，今天出事了，就代表了后面日子不会安稳。那些危险的蛀牙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从龙牙里跑出来。

        “还有一件事，从今天起，到两天后拔牙的这段时间，多生牙那边晚上需要有人看守。”

        顿了顿，城定秀夫扫了一眼众人，继续道：“看守的人选，由修一来决定，他会从你们里面选出十五名龙医，带领你们值班！”

        对于这件事情，大家的反应很小，绝大多数人都理解这个决定。

        站出来，城定修一迎着众人的视线道：“人选我已经决定好了，接下来我会报名，报到名字的留下，没有报到的可以离开。”

        “八波千人，重田智，石川彰，入江信吾，中西良太，丸山智己，阿保孝雄...长泽辉！”

        城定修一在最后的时候报到了泷的名字。

        听到有自己，泷微微错愕，他是个新人啊。

        一旁，橘花凛则睁大眼睛，一副怀疑自己耳朵的样子：“怎么会有长泽辉啊？”

        “呵呵，肯定看你今天表现不错，才把你选进来的！”

        声音响起，石川彰来到了泷的身边。泷默然，他猜也是这个可能，毕竟如果除去这一点外，没什么理由会选上他。

        未久，没有听到自己名字的龙医都散去了，场地上留下了十七个人。多出的两人，是城定秀夫和城定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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