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重瞳

郑族长在发现自己宝库失窃是绝不会大肆嚷嚷出来的，他还是要脸的，绝不会让自己被他人看笑话，最多私下查找，再惩罚一下那天晚上巡查的人。

        他真的很生气，先是让戚岳摸了进来，然后又让贼偷了自己的私库，可谓损失惨重，什么时候他郑家成了可以让人随便来去的地方了？

        私库被人一夜之间搬空，而且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偌大的郑家，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异常！这绝对不正常，郑族长认为这事绝对是内鬼干的，一夜之间全部宝物消失，那人肯定拥有储物容量不小的空间戒指，空间戒指可不是谁都能有的，这玩意贵得很，最小容量的三立方米也要五十万金币，更何况那么多东西，没有价值上百万金币的储物戒指绝对装不下！

        路尧不知道郑族长会怀疑谁，但她知道郑族长肯定会往内鬼的方向想。

        郑大小姐与唐家少主的婚事很快就被提上了日程，不过短短几天，整个清丰城的街道上都被装点上了一些喜庆的色彩，眨眼间，婚事就被全城人津津乐道，在郑家有意控评下，已经没人再讨论郑大小姐要跟人私奔的事了。

        郑容竹十九岁，唐海少爷二十五，男才女貌，天作之合，所有人都是这样说的。婚礼当天，全城有几万人都涌到婚嫁队伍会经过的街道上、茶楼上翘首以盼，想看看新娘新郎长什么样子，顺便抢枪大家族发的红包。

        郑家

        穿着喜庆的人们来来去去，郑容竹的院子里更是一片红色，身为今天新嫁娘的郑大小姐端坐在镜子前，有侍女在一边为她上妆，镜子里，美人如花，红唇娇艳。

        旁边的侍女们尽情吹捧着郑容竹，郑大小姐的心里却不太安心，她也不知道是因为要出嫁了还是因为戚岳至今没有出现，戚岳一日不死，她就无法安心，最害怕的是他会在今天的婚礼上捣乱，如果今天她的婚礼出了一丝差错，那她别想好过！

        父亲已经安排了天罗地网，明明郑容竹该安心的，但她却无端地觉得有些烦躁。

        这令她觉得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去招惹戚岳呢？

        一个面貌平凡的侍女站在角落里，看着郑大小姐周围人来来去去，她左顾右看，脸上满是好奇，看着人有点傻傻的，也没有人理她，都当她不存在。

        郑容竹的院子和郑家的各处出口周围都是守卫，看着人人都脸上满是笑意，实则外松内紧，每个人都暗暗警戒周围，前几天郑族长发了很大的火，勒令他们这些守卫好好警戒，守卫实在太松懈了，更是说了，要是大小姐成亲这天出了什么事，他们都别想好过。

        而在远离郑容竹院子的某个小花园里，有个一身灰扑扑的杂役一个闪身，躲进了花园的假山里，没有任何人发现。

        他在假山壁上摸了摸，不知他做了什么，旁边的石壁打开了一个刚好容成年人出入的一扇门。

        呆呆站立着的侍女似乎终于感到不耐烦了，她趁着没人注意她就溜出了院子，出去时还跟守门的侍卫大哥打了声招呼，态度和善且自然。

        路尧心内不断回忆郑家地图，思索着有什么奇怪的地点，而戚岳那小子又会去什么地方。

        戚岳不在意郑容竹，路尧敢拿自己所剩不多的良心打包票，估计私奔这事他也就拿来逗逗郑容竹，那么戚岳就是对郑家感兴趣了，郑家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难道戚岳他娘被郑族长骗身骗心，现在私生子挟怨报复来了？

        郑家老祖闭关的小花园，这是路尧来的第三个地方了，老实说这地方对她来说有点危险，如果郑家老祖突破术尊了，他老人家要是突发奇想出来参加曾孙女的婚宴，看到路尧在这地方瞎几把乱摸乱逛，会不会一巴掌拍死她？

        郑家某处地下室里，一个发须皆白的老人如石像一般盘坐在地，看起来他很久没动过了，有蜘蛛在他身上结了一层一层的网，如果不是心口处还有一点起伏，真的会让人误认为他已经死了。

        灰衣杂役走在昏暗幽静的地道内，他走得很慢，但脚步平稳，毫无踉跄，地道很长，而且走向很奇怪，墙上时不时会出现一些奇怪的图案，可以摸到上面深深地刻痕，都是人为刻上去的，看起来像阵法，又好像不是，每遇到这样的刻痕，杂役就抬起手来，轻轻一抹，转眼墙面就光滑一片。

        路尧没想到郑家老祖闭关的地方能叫她发现猫腻，直接朝着老祖而来，戚岳这家伙真是……

        路尧在某处蹲了下来，捻起地上的一点粉末细细分辩，石粉？她抬头，发现有一片地方较之旁边特别光滑。

        继续走下去，路尧却觉得这地道走向越来越奇怪了，而且会时不时的在一些地方发现新的石粉，在地道内拐来拐去，路尧想起她发现石粉的地方，再联系这走向奇怪的地道，越来越觉得熟悉，正在这时，前方出现了一点光芒，有低低的说话声传来。

        路尧突然就想起了这是啥，这不就是一个巨大化的修炼法阵吗？而且，还是只有术尊才能用的霸道法阵。

        灰衣的杂役站在地下室内，此时他已经不再是一张毫无特色的路人脸，不起眼的杂役现在拥有了一幅明月生辉般的美貌，他淡笑着立在那里：“老祖，你认得我吗？”，此时，在他微笑着的左眼里，是两个眼珠。

        石室内原本如雕塑般的老人此时已睁开了眼，原本该是严肃至极的面容，如今却因为那双红色的眼珠而平添几分妖异，他死死地看着少年的面容，面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不、不可能！你是……季家人！”郑家老祖的眼睛睁得极大，那红色的眼珠子往外突，像是要跳出来一般，可见骇然至极。

        “看来老祖的记性不错，那就不用我再说什么了，我来此的目的，老祖也应该知道吧？”少年明明是在笑着的，但却能让旁人清楚地感知到他周身的冷漠，那双眼睛里更无一丝笑意。

        “你是季家的遗孤？”郑家老祖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问道。

        “遗孤？看来老祖也知道如今季家就剩我一个了。”戚岳边说话边动了，郑家老祖在他动的一瞬间就浑身紧绷，几乎克制不住自己要向眼前的少年动手，却见少年只是走到了旁边，将灯架上的烛火点燃，他瞥了一眼，笑道“呀！还是青鲸烛油呢，千年不坏，取自凤尾青鲸身上的油，燃了后还可以聚集术力，增加修炼效率，这玩意儿可贵了，不愧是郑家的老祖啊，轻易就拿来用了，真是奢侈！”少年边说话边走动着，将周围的灯架全部点燃，明亮的暖黄色烛光瞬间盖过了嵌在墙上的月光石发出的淡淡光芒。

        “老祖这些年过得不错，养老也养得差不多了，好日子也过够了，老祖有没有想过去见见旧主子呢？”戚岳神色又恢复成了温和的样子，可以称得上是和颜悦色了。

        然而这话听在郑家老祖耳朵里，就是少年在对他说：“你准备好去死了吗？”

        “旧主子？不知道季小少爷说的是谁？我郑源德可是术尊境高手，能让我心甘情愿侍奉的人还不存在。”郑家老祖不怒反笑，同时释放出术尊境的威压，毫不保留地袭向少年。

        少年在这庞大可怕的气势压迫下恍若未觉，面上表情纹丝未动，似乎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这气势的可怕一般。

        郑家老祖眼底阴云聚集，看着这眼带重瞳的少年，视线重点在他的重瞳上停留了一下。

        “我观老祖这双眼睛，血色弥漫，隐有黑丝缠绕，重瞳也是隐隐约约，很是浑浊，这是……瞳术修炼失败了？”少年的视线也在郑家老祖的眼睛上重点停留，那样邪恶不详的一双眼，怎么都没法和重明季家的重瞳术扯上关系，只有那时隐时现的重瞳，让少年似乎看见了重明季家的人在被剥眼时流下的血泪。

        郑家老祖看着少年的那一只眼，即使只是一只眼睛拥有重瞳，也叫他嫉妒得发狂。

        重瞳术——这被称为瞳术之王的术法，从他一出生就被告知，将来他要服侍的就是修成了重瞳术的所有季家人，郑家永远只是季家的附属，郑家人要给季家当一辈子的奴仆，郑源德是个生有反骨的人，生来心胸狭隘，郑家也是拥有特殊血脉的家族，也有自己的厉害的瞳术，为何要给季家人当牛做马，只为了那一双重瞳吗？只是因为那一双重瞳吗？

        恍惚间，郑家老祖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高傲的重瞳季家人，又想起了当年自己给人当牛做马的卑微画面。

        少年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说：“老祖真是执着，行将就木的年纪了，还是不放弃重瞳术的修炼，就这么想要重瞳吗，即使将自己的瞳术彻底废除也要修炼这永远也不可能修成的瞳术？”

        郑家老祖不说话，他也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这是一双从季家人身上剥离出的眼睛，被他安在了自己身上，修炼重瞳术没有重瞳怎么行？

        “这一双重瞳是当年剿灭你们季家我得到的报酬，真可惜，只有这么一双，季家人的尸体都被带走了，没能留下那么半具来提取血脉，不然我的瞳术早就修炼成功了，也不必弄成如今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郑家老祖桀桀笑道，他似乎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般，笑声越来越大，那令人极不舒服的笑声回荡在地下密室里，莫名给人一种阴厉之感。

        戚岳暗自戒备，就算这人寿元将尽，那也是一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妖怪，由不得他不小心。

        突变只在刹那之间！

        郑家老祖的身影只微微晃动了一下，迎面就有一道锋利的黑影朝着戚岳面门而来，挟裹着一种彻骨的冷意与阴邪，直取那一只重瞳！

        这一瞬间，戚岳在感到威胁的同时，也不由有些好笑，这郑家老祖痴迷于重瞳术可真是有些疯魔了，还是当真这么怕重瞳术？先取他眼睛，将他的瞳术和幻术废了一半，打得好算盘。

        浓雾乍起，转眼间就充满了整间石室。

        郑家老祖见此，哼了一声，广袖一挥：“暴风！来！”

        不知何处而起的风一卷，石室的雾被一卷而空，可少年早已不见了影子，偌大石室只有郑家老祖一人的身影，他不禁皱起眉头，双目如鹰，望向唯一的通道。

        苍老的双手取下悬挂在腰上的铁扇，双手将扇子展开，扇面上有道道光华流转的特殊纹路，看着就极为不凡。

        郑家老祖嘴里吐出一个一个叫人听不懂的晦涩咒语，那些咒语均化为血色的字符附到了扇面上，不过两息过后，他持扇一挥，无数小小的龙卷风朝着通道口射去，那每一个风卷之中都蕴含了术尊的恐怖力量！

        路尧简直想要骂娘，本来她躲得好好地，哪想战局瞬息万变，一个眨眼，攻击就正对着自己来了，正面跟郑家老祖杠是不现实的，所以她转身就跑，能跑多远就多远！

        戚岳那个坑货压根就还在石室里，没出来过，要是自己当即就接下攻击，那不明摆着门口有人，郑家老祖到时候就跟自己杠上了，那她就是白白替戚岳背了黑锅啊！

        戚岳，你等着！全力逃跑的路尧咬牙切齿地想着。

        久久没有声响传来，这一道攻击出去只有切割到石壁的滞涩感，完全没有命中到人的感觉，郑家老祖咻地转身，再次环视石室，但这石室就这么大，且空旷得吓人，根本没有多少东西，更别提能藏人了。

        郑家老祖又转回头，大跨步往石室出口而去。

        就在此时，一个虚幻的身影出现在老祖的背后。

        路尧在石室中飞速奔跑，不停地给自己加轻身术，每过一个转弯，风卷就撞到石壁上，威力倒是没减多少，速度上慢了很多，这就给了路尧喘息之机。

        一直跑到郑府的花园入口，路尧就眼看着那些小小的风卷开始肆虐，将小花园毁坏一空，这么大的动静，足以将郑家人吸引过来了，路尧嫌这还不够乱，特地将还未消散的风卷往郑府大门赶。

        术尊的力量与大术师是天壤之别，郑家只有老祖一个术尊，这风卷的力量削弱了不少，但也不是那么好拦的，足够给郑家造成麻烦了，更何况今天还是郑家的特殊日子，等这些人平静下来，想来就会去石室一探，也足够给戚岳那小子造成麻烦了。

        “今天算我倒霉，终日啄雁如今被雁啄了眼，哼！”路尧拍拍手，这就打算走人。

        令路尧没想到的是，郑家人会来得那么快！

        快到她根本没来得及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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