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从未来过昆仑墟，青瑶对这里的路是完全不熟悉的，跟紧小勾陈的脚步。
穿梭在白玉石砖间，青柠步履轻盈，在前面带路，除了冷淡些，没再说过分的话。
小勾陈眼神一直注视着她，像是在等待什么。
青瑶想到在殿外听到的对话，现在细想，什么拜入师尊门下，说的不就是小勾陈吗？
青沐刚刚在大殿上不愿说出实情，是怕小勾陈听到那些话会伤心吧。
她还是望仙山池潭里的一株红莲时，曾听勾陈帝君轻描淡写的提过一句：“我初入昆仑虚时，是颇有几分惶恐的。”
这就是他惶恐的原因吗？
到了玄霜宫，青柠未过多停留，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就低着头与他们擦身而过。
小勾陈面露疑惑：“不该是这样的。”
青瑶回看青柠离开的背影，道：“她刚刚被青沐教训过了，不敢在你面前乱说话。”
“谁？”
“青沐。”青瑶清楚的重复了一遍青沐的名字。
小勾陈歪着还带点婴儿肥的小脑袋，思考着：“好像是每日去唤女魃的侍女。”
“就是她，刚刚走在我旁边的仙姑姐姐。”
小勾陈蹙着眉头没在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高不可攀的白玉石墙，中间夹着巍峨的玄霜宫门。
青瑶有些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四处张望着，想进宫门看看。
“不用看了。”少年独有的清亮嗓音，从旁边传来。
“嗯？”青瑶歪头看向旁边的少年，从刚才开始她就觉得小勾陈怪怪的。
十岁左右的少年，稚嫩白皙的脸庞，瞪着圆溜溜的眼珠，用成熟严肃的语调，郑重开口：“这里是幻境，从现在开始不要乱跑，也不要跟其他人接触太多。”
“什么？”
“这里是幻境。”稚嫩的脸庞端的衣服成熟稳重，小勾陈又重复了一遍。
青瑶半张合不拢的嘴，指着少年：“你你你是”
“对。”少年从容点头。
青瑶上下滑动手指，不可置信到：“您怎么怎么成”
“这个不重要。”小勾陈对着她道，“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怎么走出幻境。”
“哦，对，这竟然是个幻境吗？”
观察周围的环境，一切都如此真实，风景也好，人也罢。
从睁眼到刚才，青瑶心中闪过无数种猜测，但从未想过这里是幻境。
抬手摸向一旁的白石墙，指尖传来真实的质感：“这些竟然都是虚幻的吗？”
手腕翻转，小勾陈的掌心多了一把匕首，纤细的手腕看似柔弱，挥动的匕首却整个没进了白石墙内。
用力抽出，细小的碎石随之滚落，与真实世界没有任何不同。
小勾陈弯腰拾起几块碎石，托在掌心，让青瑶确认。
五指拳起，在张开，碎石已成碎没，还不待青瑶细看，那些碎没已如烟般消散。
“注意洞口。”
脚尖用力，小勾陈将地上的碎石一一碾碎，青瑶看着洞口一点点的恢复了。
“这是一种来自青丘九尾一族的远古禁术，施术者会消耗大量灵力或者…魔力，这个虚幻世界的法则里没有生命的物体只有被彻底毁坏才会消失，并在短时间复位，所以对幻术不了解的人，很难看出这是幻境。曾经有人贪恋幻境，多次强施此术，最后灵力枯竭而死，因此此术被列为了禁术。”
“青丘？”
“你知道青丘？”勾陈倒是有些惊讶，青丘覆灭都快两千年了。
青瑶摇头，她很少下山，对外界知之甚少。她所了解的也不过是来自千年前的勾陈帝君和两位好友的只言片语。
但，阿姮知道青丘，而且跟青丘有某种联系，之前阿姮与白衣仙君的对话中便提过青丘。
“之前跟您在一起的是长生帝君吗？我听您是唤他长生。”
勾陈微微额首。
“我的朋友有可能跟他在一起，您知道现在去哪里能找他们吗？”
“不知道。”勾陈实话实说，“我并非无所不能。”
“嗯，我知道的。”青瑶拍拍小勾陈的肩膀，心道，我知道，你现在很虚弱，还需要我保护。
勾陈扫了一眼青瑶奇怪的动作，说：“不过，我知道幻境的出口在何处，长生应该也猜的出来，如果你的朋友跟他在一起，我们兴许可以在去找出口的路上碰到。”
跟随勾陈帝君走入林中，清风微拂，是春日的温度，脚下的土地因着雪水渗入造成的泥泞已经全干了，只有草叶间还有未滴落的水珠。
走在杂草丛生的林中，尽管提着裙摆，还是让露水沾湿了青色的裙角。
青瑶不明白，因为弱水之力走起路来就够累的了，勾陈帝君为何还要选一条这么不好走的路。
“因为这条路最近。”
青瑶被吓了一条，赶紧捂住嘴，自己没把抱怨说出口啊。
“前面休息一下吧。”
前面瘦瘦小小的身影，才到自己肩膀，怎么走起山路来那么轻松，青瑶想不明白。
“好。”
勾陈帝君找了处杂草少的地方，拦腰斩断一棵一抱粗的大树，又斩成两段分出来，说：“就在这儿吧，你先休息一下。”
青瑶见他说完，转身又进了林中，便挑了一段树干坐下。
她取下腰间的乾坤袋，边研究，边不时看向勾陈离开的方向，也不知道帝君去做什么？应该不会迷路吧，毕竟是他长大的地方。
过去大概一刻钟，一道瘦小的白色身影出现在粽绿之间。
比青瑶还要矮一个头的瘦小身影，即使手中抱着干树枝，依然能够从容的避开那些带着水珠的野花杂草，脚步坚定又洒脱。
青瑶看着朝他款款走来的少年，完全能够想象出成熟后的他做出同样动作的风采。
“我捡了些干柴，我们把衣服烤干后再走。”
青瑶低头，看到不仅自己的裙角，连鞋面和裤腿都沁了水。
这条裙子是阿归从人族买回来的，说是什么软烟罗，没想到这么吸水。
她更没想到勾陈帝君能够注意到这些。
纤细的指节微动，火苗跳出，勾陈帝君一弯腰，干柴在火苗挨到的一瞬间，燃了起来。
世人皆知，勾陈帝君乃雷火双脉。
时间还不到正午，空气里还带着点春日的潮湿，火堆燃起后，青瑶觉得暖烘烘的，粘腻的裤脚和鞋面也舒服了些。
青瑶看着对面氤氲在火气中的稚气少年，忍不住开口道：“我还有个问题……问出来可能会有些冒昧……”
“你问。”
“您的模样…为何与之前……相差颇多？”青瑶小心着措辞，问道。
稚气少年嫣然一笑，打破了之前所有成熟的模样：“原来是这件事，正好我也要跟你提呢，遇到你之前，我因为一些事情导致灵力损耗严重，使用殇之烬火时灵力又耗费了一部分，现在我体内灵力所剩无几，儿时姿态可以帮我延缓灵力的消耗，我现在真的需要你的保护了，你愿意吗？”
对面少年嘴角带笑，眼神认真的看着她问。
“怦！怦！怦！”青瑶轻轻晃动脑袋，努力平复怦怦的心跳。
“不愿意吗？”对面的小勾陈奇怪道。
“不是……”青瑶挠挠头，道，“您放心，我一定努力保护好您。”
“我相信你。”少年继续笑，好看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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