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你不知道吗？”
黑无常惊讶了一瞬，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你该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就收养了这小祖宗吧？”
“难道柒柒的身世，有什么问题吗？”
“不，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黑白无常对视了一眼，表情有些纠结，似乎在犹豫。
黑无常沉默一瞬，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一个想法，他蹲下身凑到洛小柒面前，问道，“小祖宗，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柒柒、柒柒不知道。”
洛小柒摇了摇头，咬着自己胖乎乎的手指，慢慢眨了下懵懂无辜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问道，“黑色的怪叔叔，柒柒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呀？”
好家伙。
这直接就把黑无常给问懵了。
要是小团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出来的，他们又上哪儿知道去？
不过……
黑无常摸着下巴想了想，沉吟着说道，“看来小祖宗是因为年纪太小，所以有些事情就不记得了。”
“凡人。”
黑无常直起身，带着些歉意道，“抱歉，小祖宗给你添麻烦了，不过你放心，柒柒的主人肯定不会放任她在人间乱跑的。”
“恐怕要不了多久，负责照顾她的人就会追来吧，到时候他会告诉你关于这小祖宗的身世。”
黑无常说着一哆嗦，一想到那孩子冰冷漠然的眼，和浑身上下散发着的不要命的戾气，就有点瑟瑟发抖。
毕竟也是年轻不懂事时被他狠狠揍过的，黑无常有些惆怅地拿起招魂幡，说道，“不好意思啊，凡人，关于小祖宗的事我们不能随意乱说，作为补偿，我现在就把莫知画的灵魂从地府带出来吧。”
“麻烦你们了。”
莫匀轻轻点了下头，垂眸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眼乖乖趴在自己怀里，表情天真懵懂的洛小柒，手指下意识地缩紧。
负责照顾柒柒的人……
那个人，是来把柒柒带走的吗？
一想到小团子可能会离开自己，莫匀心里突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但他也知道，柒柒并不属于自己，如果到时候她真的想要离开的话，自己也并没有立场阻止。
莫匀紧紧抿起薄唇，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摸了摸洛小柒毛茸茸的小脑袋，忍不住问道，“柒柒，如果有一天，有人想带你离开爸爸的身边……你会跟他走吗？”
洛小柒懵懵懂懂地眨了下眼睛，咬着手指头，抬起小脑袋困惑不解地问，“帕帕……为什么会有人，要带柒柒离开帕帕呀？”
“帕帕、帕帕难道不想要柒柒了吗？”
小团子突然就有些害怕起来，急忙抱紧莫匀的脖子，差点就委屈地哭出声来，“不要！柒柒不要离开帕帕！柒柒、柒柒要和帕帕永远在一起！”
“呜呜呜，帕帕不要离开柒柒好不好？”
莫匀急忙抱着洛小柒软绵绵的小身子轻声哄她，“柒柒不要哭，爸爸没有要离开柒柒，爸爸不会离开柒柒的。”
“真的吗？”
洛小柒抽了抽粉嫩嫩的小鼻子，眼巴巴看着莫匀，胖乎乎的小手还是有些害怕地紧抱着他。
莫匀沉默一瞬，然后轻轻点了下头，抱紧洛小柒，哑声说道，“嗯，爸爸答应你，不会主动离开柒柒。”
“只要柒柒愿意，你可以一直留在爸爸身边。”
“嗯！柒柒会一直、一直陪着帕帕哒！”
洛小柒起身，抱着莫匀的脖子，甜甜地笑着给了莫匀俊冷的脸颊一个大大的口水，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上露出一对浅浅的小梨涡，看起来可爱极了。
软绵绵的小团子就是这么没有烦恼，前一秒还害怕爸爸不要自己的洛小柒，在得到莫匀的保证后，立马又开心地笑了出来，伸手抓着莫匀大大的手掌，玩的不亦乐乎。
莫匀无奈地抱着她，眸光暗了暗，神色慢慢变得有些平淡。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等到那个负责照顾柒柒的人找上门来，他在去考虑这件事好了，现在想那么多，也只是徒增烦恼。
黑白无常很快就带着莫知画的灵魂回到了客厅，身穿一袭干净利索的白色衬衫、头发高高梳起挽着简单发髻的漂亮女人，在看到抱着洛小柒的莫匀，和坐在一旁的莫子书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嘴唇颤抖着，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哑声说道，“子书，阿匀……你们，你们这是……”
“妈妈！”
莫子书最先反应过来，身形纤瘦的少年猛地扑到莫知画身上，死死压抑着哭声，肩膀轻轻颤抖着说道，“妈妈，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子书……”
莫知画一时有些无言，她颤抖着手抱紧莫子书尚有些纤瘦的肩膀，一双漂亮好看的眼中也隐隐含着泪意，终于再也忍不住将莫子书一把拥入怀中，哭着说道，“不怪你，这不怪你！是妈妈太没用，是妈妈没能保护好你。”
“对不起，子书，让你经历这么可怕的事，是妈妈……是妈妈对不起你！”
莫匀沉默着看着眼前母子相拥的感人场面，垂在身侧的手死死用力收紧，泛白的骨节也微微颤抖着，似是在竭力忍耐。
“姐……”
过了许久，莫匀才敢轻轻喊她一声，他一张俊冷的脸上满是愧疚自责之色，莫匀垂下眼眸，不敢去看莫知画的眼睛，满是痛苦地哑声说道，“对不起。”
“是我……是我去的太晚，没能保护好你。”
如果他能快点赶到的话，说不定莫知画就不会死，莫子书也不会和自己的母亲以这种天人相隔的方式见面。
“阿匀，这不关你的事。”
莫知画慢慢冷静下来，她抱着莫子书，嘴角缓缓牵起一抹温柔的笑，像是想要努力安慰他，“干咱们这一行的，哪里会没有风险，从我成为除妖师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就是可怜了子书，看到那种事情……”
莫知画想起那晚的场景，又哽咽了一瞬，紧紧抱着莫子书尚且纤瘦的身体，压抑着颤抖说道，“对不起，子书，让你看到那种事，是我这个做妈妈的太失职了。”
“我……”
“好了，你们要是想叙旧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
站在旁边许久的黑白无常终于有些看不下去，他们上了年纪以后就是见不得这种母子重逢的感人场面，黑无常重新把自己的长舌头按回去，拿好招魂幡，说道。
“小祖宗，莫知画的灵魂我们已经带来了，你要是没别的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去上班了。”
“二位，多谢。”
莫匀点了下头，虽然他也是第一次真正接触到地府，但他也知道，枉死的灵魂应该尽早转生，按照规矩，是决不允许返回人世，更不允许留在亲人身边。
恐怕阎王也是看在洛小柒的面子上，才网开了一面，同意按照莫知画自己的意愿，让她继续留在人世，直到莫子书长大成人，她心里再无遗憾，再回到地府继续转世投胎。
“不谢，你能看好这小祖宗，没事少叫我们出来就行。”
黑白无常纷纷戴上痛苦面具，一想到这一来一回耽误的时间，又让他们积攒了不少工作，晚上回去又要加班，打工人的痛苦瞬间涌上心头。
哎，这年头地府的神仙越来越少，公务员也不好当啊！
真怀念以前上班摸鱼的快乐！
辞别了黑白无常以后，莫知画抱着莫子书，得知他在自己死后精神崩溃住进医院的事，又是一阵心疼自责。
“子书，对不起，是妈妈没能保护好你。”
“没关系的。”
莫子书轻轻摇了摇头，原本神色之间带着一抹躁郁阴沉的少年，在妈妈温暖熟悉的怀抱里终于又重新舒展开眉眼，露出以前真正温柔的模样。
“对了，阿匀，这个孩子是……”
莫知画早就注意到了从刚才起就一直安静趴在莫匀怀里，乖巧看着他们的小团子，自然也知道，正是因为这个孩子，她才能破例回到子书身边，让他免受精神折磨之苦。
“柒柒。”
莫匀言简意赅地交代了柒柒的来历，然后低下头轻声哄着洛小柒说道，“柒柒，叫姑姑。”
“莫姑姑好！”
洛小柒慢慢眨了下眼，甜甜地叫出声，一下就把莫知画逗乐了。
“柒柒，姑姑真的很感谢你，谢谢你可以让我回到子书跟阿匀身边。”
莫知画笑着抱起洛小柒，微微红着眼，哑声说道，“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又不在，阿匀和子书两个人……他们，他们可应该怎么办啊？”
一想到那副令人心碎的场景，莫知画瞬间心痛的无法呼吸。
洛小柒咬着自己胖乎乎的手指头，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懵懵懂懂地看着莫知画，可可爱爱没有烦恼的小团子无法理解为何莫知画会情绪这样激动，但是她知道，姑姑是个很善良很温柔的人，她、她不可以让姑姑哭哭！
小团子有些费力地伸出小手，抚上莫知画有些冰冷的脸颊，甜甜笑了出来，奶声奶气道，“姑姑，不要哭哭，欢迎回家！”
“柒柒、柒柒会给姑姑次好多好次哒的东西，所以，所以姑姑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莫知画哽咽了一瞬，被洛小柒软绵绵的小奶音逗得没忍住笑出了声，轻轻抱着她，眸色温柔道，“好，姑姑不哭。”
“对了，柒柒应该还没吃过姑姑做的东西吧？柒柒想吃什么，姑姑做给你吃好不好？”
“阿匀还有子书也是，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你们要吃什么，都告诉我。”
莫知画急忙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泪水，轻轻笑了出来，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模样，看得莫匀心情越发复杂。
“姐……”
“好了，别说了，大喜的日子，柒柒还在呢。”
莫知画有些责怪地撇了莫匀一眼，知道他又要不看气氛说些有的没的，干脆直接打断他，省的让他破坏心情。
莫匀这孩子，打小就不会说话！
莫匀被莫知画瞪了一眼，神色俊冷的男人也真就抿了抿唇、默默闭上了嘴，也不反驳，这要是换龙煜在这里，知道莫匀这个冷漠无情的男人居然还有这样听话乖巧的一面，肯定吓得直接飞起来，绕地球三圈拿着喇叭大喊。
“完蛋啦！莫匀居然听话啦！世界就要末日啦！快跑啊啊啊！”
……
所以说，莫匀嫌弃龙煜脑残，那都是有理由的。
一家四口在餐厅其乐融融地吃着晚饭，夜幕悄然降临，谁也没有注意到，窗外一棵梧桐树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抹冰冷的身影。
黑色的影子手上拿着一个微微旋转、发着淡黄色光芒的罗盘，眸色漠然地静静观察着别墅里的一切，尚且带着一抹稚嫩的声音，冷冷说道。
“就是这里了。”
“柒柒……我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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