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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二十三、小长假


到了五一,结束最后一场考试,高一高二教学楼一片欢呼声,只有高三,在他们收拾东西走人的时候,一个个眼巴巴地依靠在走廊栏杆,一脸艳羡地望着他们。

        虽然到了高三,仍旧是自愿住宿原则,但是很多人为了节约时间都选择了住校。

        今天江茂少有地跟他们同行一起回家。

        “我说江茂,你到底什么时候和徐佩在一起的啊?又因为什么啊?”这是令思灼心中永远的疑问。

        江茂跨坐在车座上,身子前倾往前使力冲出去老远,“感觉对了就在一起了呗,哪还需要什么理由呀。”

        “那总得有个起因吧。”

        “八卦,你看我陆哥,就从来不问这些。”

        谁知道陆时年随即附和:“其实我也想知道。”

        什么是感觉对了,这过于玄乎的描述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那怎么做才能让令思灼也能感受到那个对的感觉呢?

        他一直在探索中摸黑前行。

        江茂少有地在陆时年这里找到一点优越感,故意咳了两声“就,刚开始你们也知道的,我喜欢她,她喜欢林澄。我本来想着就这么着吧,谁知道一转眼林澄和吴悠一起了,然后在我没报希望的时候,后来的你们就知道了。”

        “你们两个谁先提出来的?”陆时年接着问。

        江茂面上有一瞬的怔愣,只哈哈一笑,回避了这个问题。

        原来触发的条件是突然告知对方自己喜欢的心情,于是陆时年get到了一个进一步增进感情的新技能。

        晚上,令思灼想起因为最近都在紧张准备考试,很久都没有给妈妈写信了,陶媛平时会从事一些电子产品的零件组装,和她同期的室友对她也都很友好,她说自己要好好表现,争取可以提前出来。

        江城委托的律师,还在艰难取证中,这个案件,一直处于拉扯状态,有几次事先沟通好的证人都翻了供词,给案件的审判带来不小的阻力。

        因着最近补课的原因,令思灼也在信中提了许多陆时年的名字,合上信纸,令思灼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一些。

        临睡时,她收到了陆时年的消息,告诉她说假期要回北城,不过三号就回来了。令思灼还在疑惑为什么要告知她,那边又回复说,所以提醒她下午记得准时去搏乐拳击馆看他的比赛。

        令思灼回复了个好,又简单询问了一些他祖母的情况,老太太恢复得很好,现在主要是以静养为主。

        到了北城陆宅,已经出院的老太太正坐在花园里晒太阳,清早凉风习习,不时听见几声鸟叫。陆时年到时,乔杉杉正端了粥过来,一打眼看见正迈步进来的他,“你不是说不回来了么?”

        陆时年走到跟前,大声喊了句奶奶,老太太嫌他聒噪,“我是年纪大,可又不聋,你这么大声,我的鸟都被你吓飞了。”乔杉杉也伸了手佯装去打他:“你别吓着奶奶了。”

        “这不心里惦记着老祖宗么,奶奶现在恢复怎么样了?”

        老太太放下调羹,“早就好了,就你妈担心这个害怕那个的,整天拘着我不让干这个不让碰那个的,瞎紧张。”

        乔杉杉拿了桌上的纸巾给老太太擦嘴,“您还说呢,昨儿要不是我看着,您是不是差点又摔倒了。”

        听到这个,陆时年神情一紧,乔杉杉喏喏嘴,看着桌上花瓶里插得山茶花,“你奶奶料到你要回来,非要亲自给你插点花,你屋里的也是老太太给你摘的。”

        “别听你妈瞎说,”老太太扭头小声冲他说,“她屋里也有,小九还没吃饭吧,刚好厨房里做了你爱吃的粥。”

        乔杉杉拍拍陆时年的肩膀,“你在这陪奶奶说会儿话,我去给你端粥。”

        老太太饭也不吃了,拉着他的手一个劲儿地询问他在临城的情况,“那边最近天气怎么样?热还是冷?你在那边交到朋友了吗?老师怎么样?跟同学处的怎么样?”

        一连串的问题连番轰炸,陆时年知道老太太唠叨起来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他拿了调羹一勺一勺喂老太太吃,一边就她的问题仔细地回答。

        老爷子打拳回来,一进花园的拱门,便听见他们爷孙的说笑声,他朗声问:“是小九回来了?”

        陆时年老实站起来喊了句爷爷,老爷子应了一声,“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多待几天再回去吧。”

        陆时年一听乐了,“国家法定就三天,您不最讲规矩嘛,您还以为我是在美帝呢?”

        老爷子听完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啊,回来上高中就是混日子来了。最近有没有好好跟着阿标练习打拳啊?”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个,陆时年就想起每天在地下室被标叔虐的画面,他到底是什么魔鬼阵营里出来的。

        看陆时年一脸瘪相就知道他在标叔那里没少吃苦头,老爷子眉目一展,“好好练,可不要丢我的脸。”

        几人用了早餐,陆时年照例被老爷子提到了书房,他跟在陆关停的后面亦步亦趋地走着,他印象中老爷子一直都是神采奕奕,走路也从来是昂首阔步走着,现在他的个头明显已经超过了爷爷,反而是爷爷板直的肩膀有些佝偻,不似从前那般神气。

        这就是岁月,总是在不经意间发现他流逝的痕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

        到了书房,陆时年反身关了门。

        老爷子从容地拿起桌子上的毛笔,在砚台里蘸了墨,只迟迟没有下笔,陆时年也不着急,只在老爷子陈列的架子上摸索。

        过了好一会儿,老爷子终于忍不住,“你就没什么问我的?”

        陆时年一头雾水,“问您什么呀?”

        老爷子倒不乐意了,“你小子,什么时候跟我玩虚的了,我就不信,你没收到消息。”

        消息他是收到了,所以特地回来一趟。

        陆时年摸摸鼻子,故作不知:“这消息嘛,收到是收到了,不过也有真假不是嘛。”

        陆关停收起一笔,“这小子我知道,说起来他爸爸和你大伯父还是一个战区的。”

        陆时年打岔,“喜欢我母亲的是你口中的这个年轻人,你提他爸做什么呀?”

        老爷子又哼一声,“那也不是谁都随随便便就行的,没点家世的,能行吗”

        “您这老同志,思想觉悟怎么越来越倒回去了呢,你得赶上现在的思想新潮,现在都讲究自由恋爱,什么家世,阶级,都是老资本主义了。主要还是看人,千金难买我愿意不是。”

        “你少给我扯这有的没的,你妈这前半辈子是我没把好关,这一次千万可不能再出错了。”

        “您只要尊重我母亲的选择就成,再说了,现在谈个恋爱多正常的事了,又不非得奔着结婚去,你搞太严肃它不合适。”

        老爷子一听,也对,况且现在还是男方单方面的有意,“那你有没有问问你妈妈,她什么意思?”

        “爷爷,我刚回来,还没陪奶奶说两句话,你就来了,然后咱们吃完饭,我就被你提着来书房了,我也得有那个时间啊。”

        老爷子一听,连忙挥挥手,“是是,那你赶快回去,问问你妈妈,看她怎么想的。你告诉她,对这件事,我们全力支持,只要她好。”

        陆时年应了一声,临走时,从架子上顺下一块和田玉,“爷爷,这个我拿走了,谢谢爷爷。”

        说完一溜烟走了。

        待他回到自己院,大老远看到荣姨站在拱门处,似是在等他,见陆时年走过来,她急忙上前,“小少爷这么早就回来了,老太太说回来之后让你去她那一趟。”

        陆时年不疑有他,应声便往回走。

        只走到一半,他又折身回来,荣姨见他转身,脸上松懈的表情又一下紧绷起来。

        “我爸是不是在里面?”

        荣姨左右为难地看着他,陆时年会意,对她说:“去叫爷爷过来。”说完大跨步朝里走去。

        老太太习惯吃完饭之后再眯一会儿,哪里会这个时间来叫他去。

        院子里四下无人,想来也早都被陆振宇打发了去。

        进了客厅,便见乔杉杉红着眼坐在沙发上,陆振宇的话句句带刺,传进陆时年的耳朵里,“我怎么说,这么多年了,非得今年急急地要离婚,原来是早就有相好了,也就是我知道你肚里的花花肠子,老爷子,老太太被你迷了眼,我告诉你,你想找下家,做你的春秋大梦。”

        陆时年跨过门槛,“我妈不管做什么,只要她高兴就行,管你什么事,再说了,老爷子不是发话不让你回陆宅了么,您这不会是翻墙进来的吧?这么做您不觉得丢人呐。”

        陆振宇向来就跟这个儿子不和,连带说话也火药味十足:“我跟你妈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话了。”

        陆时年在乔杉杉身旁坐下,“你要是好好跟我妈说话,我也就当没看见了,可现在,听听您都说的什么话,自己脏吧,看谁都脏,自己净干些龌龊见不得人的事,你是觉得别人也都跟您一样?”

        乔杉杉打断陆时年的话,“小九,你先回屋,我没事。”

        “妈,这样的人,你忍他做什么,这么多年,他就看你好欺负,这口气,你要是不想出,我替你出。”

        陆振宇喝到:“反了你了,早知道你这样,当初就不该生了你。”

        陆时年毫不示弱:“我今儿还就把话撂这儿了,你要再说我妈一句试试!”

        推搡之间,陆振宇便要抬手朝陆时年脸上扇去。

        “陆振宇!”乔杉杉猛地站起来,堪堪挡在陆时年跟前,厉声喊道。“这么多年,不管你怎么看我,我都忍了,但是小九他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仇视他!我告诉你,我的孩子,如果你没办法做一个称职的父亲,那你也不要要求他做一个合格的儿子。什么叫当初就不该生了你,这是身为一个父亲应该说的话吗?我告诉你,因为小九我才容忍到你今天,但是你的所作所为,真的伤透了我的心,我的孩子是我捧在手心的宝贝,要是有人敢做出伤害他的事,我折了命也要和他拼了!从今往后,我们路归路,桥归桥,我也不再奢求你对我们母子怎样了,只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打扰我们的生活。”

        陆振宇嗤笑一声,“这么快就想再给他找个爹?我还是那句话,白日做梦,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

        “陆振宇,你混蛋!”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陆振宇的脸上,这是从他们认识以来,乔杉杉第一次动手,她卯足了劲,顷刻间,陆振宇的脸上便起了红印子。

        她一直在心底问自己,忍了这么多年,就不能再忍一下吗?

        可是忍不了了,他看轻自己,连带他们的孩子,他也不放在眼里。她可以受委屈,可是,小九这么好的孩子,凭什么也要遭这样的罪。

        一直以来是她太懦弱了,顾虑太多,所以这么多年,她一直不断地错过又失去。

        这一次,虽然她不再是妻子,但她还是母亲,保护孩子是她天经地义的职责。

        陆振宇也被这一巴掌打得有点懵,等他缓过来想要还手时,却被陆时年一把挡在跟前,少年现在已经超过了他,陆振宇被他这么冷冷地盯着,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如此剑拔弩张的时刻,陆振宇恼羞成怒,气急败坏之时,陆关停踱步走了进来。

        “老五,我之前应该有说过,你以后都不得再进入陆宅,怎么,我还没死,就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毕竟是从过军打过仗的,老爷子一句话说的中气十足。

        陆振宇向来惧怕他这位父亲,见他进来立即发了嫣儿,不再作声。

        老爷子走到乔杉杉跟旁,“他来你不见他还能把你怎么着,有本事让他来找我说。”

        “爸,我听说杉杉和那个魏医生,我就过来问问,你看你说的,跟我要怎么她似的。”

        “哼,你这是要关心人的样子?振宇,爹老了,但是还没糊涂。”陆关停走到乔杉杉母子身旁,对立着陆振宇,掷地有声地说道:“你们的婚姻不幸福,我承认,很大一部分责任在我,但是薄情寡义是你在先,抛弃妻子也是你在先,我虽然是你的父亲,但是杉杉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跟亲生女儿没有半毫区别。如今,她愿意抛下以前种种,接纳一种新的生活,别说她现在有意无意,就是现在立刻马上要和那个魏医生结婚,我和你妈都是举双手赞成的。”

        本来还只是红了眼睛的乔杉杉听到老爷子的这番话,彻底破了防,陆关停转身对陆时年说道:“小九,带你妈妈进屋好好休息休息。”

        陆时年扶着乔杉杉,两人经过陆振宇的身旁时丝毫不作停留,陆振宇嘴角终是动了动,没有再说一句话。

        老爷子来得急,这会儿管家才得了消息赶过来,一进门就听见老爷子气急败坏地训斥,“以后你们睁大了眼睛,看见这个人,就给我赶出去,谁放他进来,就是跟我作对!”

        众人再不敢出声,陆振宇小声说了句,“我看完母亲就走。”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回到房间,乔杉杉情绪稍微稳定了下来,“小九,我有话跟你说。”

        母子对坐,“你奶奶住院这段时间,妈妈认识了一位医生,姓魏,魏医生人很好,对你奶奶也很照顾,现在跟妈妈也是关系很不错的朋友。”

        “妈妈,这是你的生活,你不需要向任何人报备。你在陆家呆了大半辈子,是时候该为自己活了。”

        这话,魏磊也对她说过。

        陆时年看着乔杉杉的眼睛,“妈妈,如果你喜欢这里,就呆在这里,如果你不喜欢这里,就去临城,那里还有我和舅舅。”

        “现在妈妈跟你魏叔叔都还在了解中,等过段时间,看看情况怎样,然后带你见见他。”

        陆时年点头,乔杉杉单手捂脸,不好意思道:“一把年纪了,还让儿子替我操心,也让父亲为难,我真的是。”

        “妈妈,你要知道,我,舅舅,爷爷奶奶,大家都是站在你这边的,所以,你更应该过好才行。”

        “也是,不能辜负了你们对我的期望。”

        五一假期短暂,陆时年是第三天凌晨出发回到了临城。

        今年入夏时间早,比往年也更热,早早地大家都换上了夏装,到了第三天,在江茂得知令思灼要去看陆时年搏击时,一脸憧憬,最后硬是缠着和令思灼一起去了拳击馆。

        令思灼的头发长长不少,因为跳舞,头发挽成了花苞形状,一件豆绿吊带裙包裹着少女初长成的姣好身材,让人眼前一亮。

        她像一阵风迎面扑来,给炎热的天气带来些许清凉。

        他们到时,拳馆里好像已经进行了几场比赛,有几个人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挂彩。众人见到她有好事的冲她吹起了口哨,却被旁边的年轻人用胳膊捅了几下,那人吃痛便住了口。

        正准备上台的陆时年早已装备齐全,江茂冲上前,“陆哥,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你竟然还会拳击,了不起。”说完他甚至还竖起了大拇指。

        陆时年嘴里咬着护齿,仿佛没有看到江茂一般,只冲着令思灼招招手,又指了指旁边年约四十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会意走过来,“您好,我是这间拳馆的负责人,平时和陆少练习拳击。”令思灼也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和江茂,便被他领着往擂台边观战。

        与陆时年对打的,是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少年,令思灼看着有点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一旁的江茂显然是认识他的,小声朝令思灼嘀咕:“陆哥什么时候和颜良认识的。”

        经他这么一提,令思灼想起她确实是见过这个人的,也是她受伤住院的那一晚。

        擂台上,战况激烈,陆时年是属于激进型打手,又因为练军拳的缘故,招招直击要害。

        颜良是属于技巧性打法,主要以敏捷的闪躲为主,在对手大意时给予出其不意的一击。

        虽然令思灼对这些打法没有一个很深的了解,但是丝毫不妨碍擂台上紧张的气氛,她的心也随着战况起伏不定。

        颜良躲过了陆时年的一记左勾拳,他灵敏地拉开了与陆时年的距离,始终与他保持着距离,不断左右试探,陆时年躬身躲过他的一记长拳,出人意料地用一个假动作骗过颜良,右手上钩直接擦过颜良的有脸。

        几个回合下来,两人打得难解难分,台下观看的人刚开始还会一直说笑到了现在也被台上激烈的战况吸引。

        陆时年打到哪个位置,江茂就追到哪个角落,不时怒吼几声为他加油助威。

        一个场合下来,两人都打得难解难分,最终以平局告终。

        陆时年从台上越下,取出护齿,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水,又拿了毛巾擦汗,“还有一局,就结束了。”

        令思灼见他虽然气喘,但力气尚足,刚才跟他们打招呼的男人上前和陆时年细说着什么,另一面的颜良走过来,“我说兄弟,咱们这个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不用这么认真吧,刚才差那么一点就打老哥脸上了,你这一拳多重你心里没数吗?我今晚还有约会啊大哥。”

        面对颜良的控诉,陆时年也只是冷哼一声,瓶子里的水顺着他的喉咙不断流下,他猛喝了两口,“我要慢那么半点,挨揍的可就是我了。”

        随着一声铃响,两人重新站上擂台。

        这一场,陆时年出手越发迅猛狠厉,直打得颜良节节后退,颜良招架不住,只得打手势示意结束。

        颜良取下护齿,“草,你小子这是下死手啊,哥白疼你了。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

        台下看热闹不嫌事大,见颜良示弱,个个嘘声一片,颜良朝下吼道:“哪个不怕死的,上来呀,我给你们让位置。”

        见陆时年已经垮了护栏下去,“小弟,你这么急去哪儿啊?再来一局我奉陪到底。”

        “我可没有陪小孩玩过家家的爱好,你自己玩吧,”说着陆时年把头套往台上一抛,颜良顺势接在手里。

        “那下次再尽兴。”

        在陆时年进去换衣服的间隙,颜良倒是先出来了,在路过江茂时,还没等他开口,江茂便笑着打招呼,“良哥,巧啊,没想到你跟陆哥也认识。”

        颜良打眼瞧着令思灼,看了半天,“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去年我生日咱们是不是见过?”

        虽然是用疑问的口气,但却是毋庸置疑的样子。

        不过颜良也没有作过多的停留,令思灼只听见他小声地嘟囔,“怪不得跟我翻半年前的旧账呢。”

        令思灼心中疑惑,她和颜良应该只有一面之缘,除此之外应该再没什么瓜葛了,她抓不住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语。

        颜良和陆时年打了个照面,两人说着话,交情不错的样子。

        待陆时年走过来,令思灼终于问出心中的疑问,“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陆时年像是不解反问道:“你们认识?”

        令思灼心中责怪自己多嘴,没能控制自己的好奇心,问出这样的话,可是再说自己不认识又有点欲盖弥彰,只说了句,“刚才他过来跟江茂说话,没想到你们也认识。”

        陆时年嗯了一声,“网上玩游戏认识的,慢慢就熟了。”

        旁边的江茂挤过来,“哥,下次游戏也带带我呗,我保证不拖后腿。”

        令思灼心中暗暗发了个白眼,吐槽道,不拖后腿才怪,去年冬天,自己追着江茂可没少跑网吧,后来冰释前嫌才知道他玩游戏的水平有多烂。

        和他组队只有两种情况,一个是不明真相,被他拉下海,另外一个是关系太好,不忍拒绝。

        但最后都逃不过一个结果,就是后悔。

        陆时年倒是没有异议,随声说了句好,江茂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随后又过来些许人,顶着这些人暧昧的目光,令思灼落落大方地跟他们一一打了招呼,其中一个人调侃道:“这还是第一次见时年的同学,平时见他摆着个脸,还以为他没同学,没朋友呢。”

        自从徐佩的事情后,江茂堪比陆时年的急先锋狗腿子,当下反驳说:“你不知道我陆哥在学校可是出了名的学霸,大家也都只敢远远看着,要不是我们是邻居,恐怕也没这样的好运气。”

        这彩虹屁简直了,令思灼清了一嗓子,“江茂,你妈不是说还要买酱油回去吗?”

        另外一个哟了一声,“小嫂子要是不嫌弃,一会儿我们有个聚会,要不要一起啊?”

        话还没落,只听他哎哟一声,原来是陆时年带着恼意踹了他一脚,那人摸摸被踹的地方,“陆哥,弟弟可是无辜的,还好我躲得快。”

        陆时年抬脚又是一踹,还好那人躲得快,“女孩子面前说什么呢,聚餐你们去吧,我中午刚到就来这儿,得回家补个觉,”其他人一听不乐意了,陆时年扭头冲教练又补了一句:“记我账上。”

        等颜良换洗出来,有个人冲他招手:“良子,听见没,今天陆爷请客,随便消费,记他账上。”

        “你们去吧,我要回家睡一觉,困死了。”

        颜良才不信他的鬼话,一双眼睛在他和令思灼身上来回打量,令思灼觉得不好意思,小声对陆时年说,“这样会不会不好。”

        不过她实在学不来应付这热闹的场面,还都是一大群大声,陆时年回她:“没事。”

        颜良搂过一旁的江茂,“你小子也去吧,哥要喝多了,你给我送回去。”

        江茂讪讪地说:“良哥千杯都不倒,哪里还用得到我。”说着就要从颜良的禁锢中挣脱出来,江茂哪里是他的对手。

        颜良朝他摆摆手,“那我们快乐去了,你自己回吧,不对,你有小美女陪着,cao。”他又朝旁边的家伙说,“今天不醉不归!”

        待众人散去,仿佛是褪去的浪潮一般,顷刻间只剩他们两个。

        令思灼学舞的地方刚好也在附近,便和江茂走了过来,想来陆时年是真的累了,他们刚出门,就看到停在路边的私家车。

        那是陆时年的管家标叔,管家从车上下来,向两人问了好,又打开车门,陆时年上了车,不过一会儿,令思灼便见他闭着眼睡着了。

        令思灼不知道他这两天假期经历了什么,只是他眉目间的疲惫却是一览无遗,这还是令思灼第一次离陆时年这么近。

        少年的面目就这么舒展在她的面前,陆时年长得是真的好看,可能是常年运动的缘故,皮肤是充满活力的紧致,眉眼中都透着坚毅。很少见他这么安静,也不同于平时的冷峻,他的眼睛里很少含有情绪,所以给人以距离感,现在闭着眼睛,多少给人几分亲近感。

        也许是令思灼看得太过投入,猛然对上陆时年睁开的眼睛,让她像是被抓的贼一般,心噗噗的跳,都要到嗓子眼儿了。

        令思灼硬着头皮,找了一个蹩脚的借口:“你脸这里沾到脏东西了。”

        陆时年轻声嗯了一声。

        为了掩饰,少女纤细的手指顺着话语伸过来,指腹在他脸上轻轻摩挲,虽然只是极短的一瞬便收回了手,但陆时年还是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情绪。

        这样的触感像踩在春日雨后的泥土上,潮湿又软糯,

        气氛陷入短暂的尴尬。

        好在很快陆时年又闭上了眼,直到令思灼下车回到屋里,透过阳台仍旧看到司机把车停在院落里。

        令思灼洗了澡,突然想起江茂要在外面吃饭,又蹬蹬蹬地跑到楼下告诉李嫂不用做江茂的饭。

        陶玲今天外出,大概会晚归。

        吃过晚饭,令思灼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今天就是假期最后一天了,三天时间仿佛只是做了一个短暂的停留。明天,想起班主任那张时刻紧绷的脸,好不夸张地说,自打分了文理科,从第一节开始到现在,他们从来没有见吴春兰笑过。

        真的是让人匪夷所思。

        令思灼摇摇头,又拿出课本温习。

        到了稍晚时候,陶玲回来了,买了许多东西,李嫂上楼喊她下来。陶玲见了她:“灼灼快来,看看给你买的小裙子漂亮不漂亮。”

        陶玲拿出一件在她身前比划着,“李嫂,你看咱们灼灼成大姑娘了,越来越好看了。”

        “那是,这一片儿再找不到第二家比咱灼灼更俊的了。”李嫂说出的话都带着骄傲。

        其实,从她来,陶玲便不断给她添置传不完的新衣服,“小姨,我去年的衣服还有好多没穿呢。”

        她真觉得破费了。

        “你也说,都去年的了,小姑娘多好的年纪啊,可不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穿的美美的,多好了。”

        令思灼真觉得没必要,仍旧坚持道:“真的太破费了。”

        陶玲佯装生气的样子,“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不破费。”她弯腰从袋子里又拿出几件,“李嫂,这个是你的,天慢慢热了,多几件换洗的衣服。”

        李嫂笑着道了谢,欢喜收下。

        “你看李嫂,就不见外,你也快把这些拿到房间整理一下,我们吃饭。”令思灼拎着袋子正要上楼,又听陶玲说,“灼灼,去年的衣服你要舍不得丢,问问有没有同学要的,送人也可以啊。”

        令思灼正在发愁,被陶玲这么一提,开心问道:“可以吗?”

        陶玲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你的东西要怎么处理,都可以的呀,小姨只是给你提个小小的建议,或者给李嫂送到旧衣回收处也可以。”

        “那我可以让同学来家里吗?”毕竟衣服真的太多了,怎么拿到学校也是问题。

        “当然,当然可以了!这里是你的家,你就是在这里开party都可以。快上去吧,东西放好就赶快下来吃饭。”

        令思灼应了一声,陶玲听着女孩上楼的声音,头疼似的扶着额,李嫂见状安慰道:“咱们慢慢来,不着急。”

        陶玲把寄给陶媛的衣服整理好,叹了口气说:“这孩子。”

        本该无忧无虑长大的年纪,却承载了太多不该有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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