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噩梦
那声音太过突然，宣萱心中忍不住一颤。
她暗地里庆幸着自己还没有揭开面具，一边又无奈地想，厉辰是不是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出来。
房门打开后，宣萱看到管家那张慈霭的面庞，嘴角下意识地露出了一抹笑容。
“李叔，是厉先生又有什么吩咐么？”
管家连忙摇了摇头，道：“先生说您煮咖啡的时候不小心烫到自己，让我送烫伤膏过来。叶小姐，要是严重的话不如您先跟我来，我联系一下医生。”
宣萱顿时愣住了。
她还以为……不，她不应该那样想的。
那是在羞辱他，也是在羞辱不得不留在这里的她自己。
宣萱庆幸着自己还没有当着那个人的面，伤害他，也刺痛她自己。
可是这样的结果，真的是她想要的么？
不，不应该这样，他们已经不再有关系了。
他和顾瑶有了孩子，如果不是因为叶家，她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
她怎么想，已经没有关系了，可为什么那个人还要表露出这样的态度……
明明那样冷酷，却还是要在这样的时候掏出温柔却又锋利的匕首，再一次刺穿她的心呢？
看到宣萱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对，管家顿时有些着急：“您的烫伤是有些严重么？不如我先找个佣人来帮您上药？”
宣萱恍然回了神，连忙摇着头伸出手臂给管家看了一眼：“没有大碍，只是有些发红而已。您把烫伤膏给我，我自己来吧。”
管家松了口气，赶紧把手里的药膏递了过去：“那您小心一点，有什么事房间里的座机可以直接打给我。”
“好，谢谢您了。”宣萱点头，再次冲着管家笑了笑。
管家看着宣萱，再一次地露出了一个复杂的表情。
“您真的和我先前说的那位小姐很像，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有您这样的长辈牵挂着，她一定也会照顾好自己的。否则，岂不是会让您难过么？”宣萱眼底一阵酸涩，却还是控制着语气，缓缓开口，“能让您这样惦念，她一定不是什么软弱的人，所以至少在生活上，她一定能过得很好。”
“借您吉言。”管家也笑着，主动向后退了两步，“那就不打扰叶小姐您休息了，晚安。”
宣萱目送着管家走远，这才关上房门，又上了锁。
回到浴室，她想了想，还是撕下了脸上的面具。
但与此同时，她还是订好了一个极早的闹钟，又在洗漱好以后，把面具清洗干净，和其他材料一起整理好了。
这样一来，如果有急事，她也能在几分钟内先做出一张凑活能用的假面来。
虽然她和厉辰现在颇有些心照不宣的状态——她死撑着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厉辰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但是，真要让她承认自己的身份，首先要面临的问题就不是三年前的旧事重提，而是她砸了招牌，从此可能再也接不到叶家这样的任务了。
她还要养活妮妮，还想给她更好的生活，怎么可能就这样破罐子破摔呢？
等到宣萱躺在床上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向了一个颇为讽刺的数字。
再过几个小时，她还必须要起床准备早餐。
不知道是不是一直惦记着很快就要起床的缘故，宣萱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
仍然是熟悉的场景，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得像是要穿过梦境。
宣萱看着眼前长长的走廊，仿佛看见了拐角处一闪而逝的大着肚子的孕妇的身影。
是，顾瑶？
梦里，宣萱无意识地追了上去。
可是再下一刻，出现在眼前的场景却变成了厉家一楼的客厅。
厉辰抱着他和顾瑶的那个孩子，顾瑶却……妮妮？
宣萱顿时着了急。
半梦半醒之间，梦境仿佛变成了真实的。
“妈咪，妈咪我想喝果汁！”
妮妮扎着一对可爱的丸子头，身上更是穿着一身完全不容她去外面疯玩的公主裙，乖巧可爱，却又和以往活泼的样子有些许不同。
而她喊着的妈咪，却变成了顾瑶！
宣萱愤怒地冲了上去，想要把妮妮抱回来，却被厉辰拦住了。
“叶小姐，您有什么事么？”
顾瑶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妮妮也用一种极陌生的眼神看着她。
“厉辰，那是我的孩子！”
“可她也是我的孩子。”厉辰眼中露出了一丝厌恶与不屑，“既然你已经走了，就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可是妮妮是我的，是我的孩子啊！”宣萱颤抖着，却怎么也不能推开厉辰的阻挡。
甚至，厉辰还用那种她几乎从未见过的厌恶的表情对着她，仿佛她是什么污秽一般。
“你能给妮妮什么？妮妮就算是丢了你可能都没办法第一时间赶回她身边，你有什么资格说你是妮妮的母亲？在我这里，妮妮才能得到最好的照顾和教育，你不要再纠缠不清了！”
厉辰冷笑着，就连他身后的顾瑶脸上，也露出了一种讽刺而骄傲的神情。
那是她最眼熟的，属于胜利者的表情。
那时候，顾瑶就是用那样的表情，在她即将生产的时候，宣布了她对厉辰的主权。
然后，她失去了一个孩子……现在，她似乎又失去了一个。
梦中，剧烈的无力感包围了宣萱整个人，她看着厉辰，曾经多少次都憋了回去的泪水终于汩汩流下，可是，那明明是她的孩子啊！
那是她为之放弃了婚礼，不再逼厉辰和她结婚的理由。
她曾以为他们的爱情坚不可摧，绝不会因为没有一纸证书而被破坏。
可是，顾瑶和她一样鼓鼓囊囊的肚子一次又一次让她心伤，她也只能安慰自己，让自己相信厉辰曾安慰她的所有话语。
可是，她得到了什么呢？
背叛，和抛弃，甚至还有一个孩子的性命！
“阿姨，叶阿姨！”
妮妮的声音？
与梦境交缠不清的声音，反而让宣萱更加分不清什么是真实。
难道她的孩子真的不见了？她真的，变成了一个陌生人，一个陌生的“叶阿姨”么？
可是，那声音还是在继续着。
“妈咪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我小小声喊你起床，不会有人听到我喊你妈咪的对不对？”妮妮抽了纸巾，略显笨拙地给宣萱擦着眼泪。
“不要哭了，妈咪，你抱抱妮妮，抱抱妮妮就不会害怕了！”
妮妮说着，还在宣萱脸上印了一个湿漉漉的亲亲。
也就是在这时候，宣萱终于从噩梦中清醒过来。
妮妮刚才所有的声音和动作她都还记得，可是，梦里的情形还太清晰，宣萱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可是，真好，她的孩子还在……
一边深呼吸，宣萱一边紧紧地抱住了妮妮。
她的孩子还在，所以，她也绝对不会允许梦中的一切变为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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