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醉酒
谭迁为了庆祝经书成功找回，出去买了许多两个人爱吃的菜，在家里摆了个满汉全席，还顺便带回一瓶红酒，说要和阮游小酌两杯。
只是谭迁平时在不熟的人面前有些高冷，熟悉的人又说不过他，因此活了这二十来年竟然也没被劝过酒。最多聚会跟着喝两瓶啤酒，还嫌难喝从不喝多。
所以谭迁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酒量虽然不至于一杯倒，但确实不是很大。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喝着，不知不觉一瓶红酒便见了底。
阮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灵体的原因，虽然食能知味，但丝毫不受酒精影响，喝醉的只有谭迁一人。
不过也还好阮游没醉，不然两个醉鬼明天怎么收拾这残局还是个问题。
喝醉的谭迁看着比平时更软了些，话也多了不少。
“小公子，你知不知道，我从见到你第一眼，就觉得你这人长得真好看啊。”
“你说你怎么就是个鬼呢，你要是个普通人，我说什么也要把你追到手。”
反正平时也开多了玩笑，谭迁心想也不怕阮游听到，便借着醉酒将心思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哦，我是不是还没告诉过你，我喜欢同性。”
“同性恋，你听说过吗？算了，我忘了你失忆了。”
“你不准嫌弃我，知道吗？我除了对门那三个，也没什么能交心的朋友，你是我唯一一个什么话都能跟你说的出口的人，你是我兄弟，你不可以离开我。”
谭迁说着还想勾住阮游的肩，忘记了眼前的人只是个灵体，一手扑了个空。
不过谭迁也没在意，顺势趴在桌子上继续碎碎念。
“小公子，你是我天菜，你知道吗？”
“我长这么大头一次动心，要不你从了我吧，你是鬼我也不嫌弃你。”
“就是摸不到，好烦啊，你什么时候能有实体啊。”
谭迁喝醉后想到哪里便说到哪里，前一秒还在半开玩笑地说着自己的心思，顺着思路想到了自己在华音寺练功的苦，又开始抱怨起来。
“我们一起跟着住持学习，怎么你就能轻轻松松的，我天天累死累活还在扎马步。”
“扎马步真的好难啊，小公子，我现在腿还是酸的。”
其实腿上的酸痛早就好了，只是想起了练的时候，连感觉都在记忆里异常真实。
阮游听着谭迁的话若有所思，眼神又像刚刚见到谭迁时候那样，直直地盯着他。
看了一会，阮游没有忍住，偷偷将指尖凝成实体，戳了戳面前的人红扑扑的脸颊。
谭迁喋喋不休的嘴像被按了开关，瞬间停住了。
大脑空白了一会儿，谭迁终于艰难地憋出了几个字：“时间不早了，洗洗睡吧。”
说完谭迁转过身，有些同手同脚地直奔阮游的房间走去。
阮游难得见到谭迁这般模样，低低地笑了几声，一直看着谭迁快要推门走进自己房里，才上前将双手化成实体，推着谭迁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或许是酒精还是有点作用，又或许是“万钧”剑的影响直到今日才反映出来，阮游收拾完饭桌后又有些犯困，便回房里睡觉去了。
时隔许久，阮游又做了个梦。
这次与上次不同，阮游的自我意识非常清明，他是以旁观的视角看着从前的自己。
梦里的阮游才七八岁，手里握着一柄旧剑，正跟着旁边一个拿着树枝的中年男人一起舞动。
这中年男人应该是自己曾经的师父吧，阮游心里想着。
只见小阮游跟着师父练了一会儿，便嚷嚷着只练这太过无聊，要和师父对打试试，师父笑着应下了。
虽然阮游已经不记得自己曾经所学的剑法，但他下意识里残存的东西还在。
他能感觉到师父刻意让了小阮游几招，才开始回击，只一招就把小阮游的剑打出一道小小的豁口。
小阮游见到师父的剑法后，也就乖巧了许多，不再喊着无聊，只是例行会在练完之后同师父对打几招。
梦里的时间并非正常流速，只是固定播放着小阮游学剑的场景。随着时间过去，小阮游也在渐渐长大，手里依旧是那把带着豁口的剑。
只是每到新的一次比试，剑上的豁口便会增加一个。
终于有一天，阮游看到自己已经长得和师父一般高了。这次对打中，师父手中的树枝终于被自己打折，与此同时，断了的还有自己手中那柄布满了豁口的旧剑。
这是阮游第一次见到师父笑了。只是这笑里还有些别的意味，阮游还未来得及抓住就已经一闪而过。
师父欣慰地拍了拍小阮游的肩，带着小阮游出门了。
再次回过神来，阮游发现师父和小阮游正在一个铁匠铺里。深处的记忆像是被唤醒，阮游见到那位铁匠，便知道他是一位有名的锻器大师。
师父让铁匠为小阮游量身定做，打造了一柄全新的剑，独属于阮游自己。
得知终于能有属于自己的剑，小阮游眼里满是期待。
师父问他想好给自己的剑取什么名字了吗，小阮游想了想，“每次和师父过招时，总觉得师父剑中仿佛有万钧之力，我也想有朝一日能与师父一样强大。师父，我想好了，便叫它‘万钧’吧。”
阮游的梦终结在这掷地有声地“万钧”二字。
果然，博物馆里那把“万钧”正是自己的剑。只是自己究竟经历过什么，醒来的时候自己身处华音寺内，本是属于自己的剑也没有在身旁，反而被收进了博物馆内。
而且如果自己没有记错，“万钧”的标签标注这把剑的历史起码有三四百年，那自己便是已经存在了三四百年。那自己为什么不死，反而变成了灵体之躯，以这种方式留在天地间呢？
任凭阮游如何回忆，也只能记起先前梦到过的两段记忆。他想不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随着记忆逐渐展露，自己越发地渴求完整的记忆。
不过再多的思虑也没有用，记忆并不是自己强求就能想起来的，哪怕再渴望也只能顺其自然。
自我安慰了一番，阮游起身下床，打开房门，看到谭迁正在厨房里准备二人的早饭。
阮游没有喊他，只是靠在门框看着谭迁出神。
你又是谁呢？为什么我的梦里明明没有“谭迁”这个人，我们却都互相感觉非常熟悉？
而且想起昨晚谭迁开玩笑似的表白，阮游看着谭迁的眼神也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谭迁做完饭，转头便看到阮游。
“饭来了——小公子看看，今天的早饭可还满意？”
阮游的纠结被谭迁打散，心想这人是不是喝断片儿了，忘记了昨晚说过的话，这回跟没事儿人一样，只留着自己纠结。
阮游不知道的是，谭迁心里也是万分纠结。
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谭迁确实不记得昨晚的事，但是随着大脑逐渐清醒，昨晚的记忆也开始渐渐回笼。
“你这人长得真好看啊。”
“我说什么也要把你追到手。”
“你是我天菜。”
救命——果然酒精害人，自己昨晚到底都说了些什么话，这也太大胆直白了吧。谭迁蹲在地上捂着脸，心里万马奔腾。
蹲了半天，谭迁才稍微从羞耻中缓过来一点，决定装作断片儿，去厨房开始准备两人份的早饭，就当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于是二人各怀心事，各自悄悄纠结着内心的小情绪吃完了这顿早饭。
忽然间，谭迁想起昨晚阮游的手好像有戳过自己，还将自己扶回房间。
“推”这个动作太过暧昧，谭同学坚持认为是自己喝醉脑补出来的，阮游一定是扶自己回的房间。
不过阮游的指尖冰冰凉凉的，难道是因为灵体的缘故？当时自己怎么就这么不争气，这都能脸红。
谭迁摇了摇头，想要甩掉脑海中的各种胡思乱想。
但他还是好奇，自己记忆到底是不是真的，又不想挑明自己想起来了，只能暗戳戳地打听两句。
“话说咱俩跟着也练了好几天了，你练得怎么样了？”
阮游见谭迁眼珠转啊转，以为他又在憋什么坏心思，没想到只是轻飘飘地问了自己一句进展。
一时拿不准谭迁是什么心思，阮游想起昨晚谭迁抱怨自己进度太快，生怕打击到他，看着谭迁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回道：
“没什么进展，还是不太行。”
阮游心下觉得自己真是贴心，却看到谭迁不但没有变开心，反倒有些垮起脸来。
表情已经出卖了你，谭迁心里暗暗想道，你昨晚可不是这样表现的。还能随意控制凝成实体的地方，看起来进度不止这些。
而且这位小公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不就是戳了两下自己的脸，又没说不让，现在倒是装成一副什么都不会的样子，是要自己心疼吗。
可是自己练了这么多天，除了马步扎地更漂亮了，什么都没学会。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这次阮小公子读取谭同学想法失败，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索性不再纠结，总归没什么大事。
于是这顿早饭虽然二人各自怀着百转千回的心思，倒也平静地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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