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朝堂局势瞬息万变，短短一月，御史大人沈寰就从圣上面前的红人变成众矢之的。
先是有人参他办事不力，曲城一案拖延了一年都还未结案，渎职无为；后有人揭发他与城中富商勾结，谋财获利。
一时间，沈家危机四伏，一把利剑悬于头顶，生死只在天子一念之间。
消息虽然还未在城中传开，可沈府上下都收到些风声，下人们做事时战战兢兢，生怕哪天就没了性命。
“咚咚咚”
正门外响起沉闷的敲门声，崔管事去开门，见一身形挺拔，面容俊逸的男子站在外面，只是单看他的衣着普通，像是个来求活的汉子。
“你有何事？”
“我找祁、沈蔚。”祁阳看了眼气派地沈府，不卑不亢地说。
如今沈家还没没落呢，就什么人都敢上门染指他家小姐。崔管事脸色一沉，语气不善道：“你是什么身份，想见就见？”
说罢，他侧身准备关门，门刚动了一寸，就被一只强劲的手挡住。
祁阳冷冽的目光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要见她。”
崔管事看他不像是捉弄人的样子，担心他闹起来，稍缓语气问道：“你叫什么？”
“祁阳。”
“你且等着，我去通报一声。”
祁阳这才松手，让他关门进去。
崔管事穿过前院，绕到后面书房才寻到沈蔚，她手捧着书，眼神却望向别处，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小姐，崔管事来了。”芸香在她耳边低声提醒。
沈蔚回过神，抬眼看向管事，“怎么了？”
“门口来了个男子，说要见你，”崔管事顿了顿，又道：“他说他叫祁阳。”
“哒”的一声，沈蔚手中的书掉到地上，阿木去方家村没有见到的人，竟然来了京城。
她蹭地站起身，朝门口走去，可刚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
祁阳既然已经寻到这里，必定是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也晓得自己一直都在欺骗他。
如今沈家危难，说不定还要落得个满门问罪的下场，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和他撇清关系。
她右手紧紧攥住衣摆，故作冷静道：“崔管事，你去回他，说这没有他找的人，让他走吧。”
她说这句话时，声音微微发颤。
崔管事看小姐态度转变如此大，也不敢多问，应了一声就准备离开。
“等一下。”沈蔚叫住他，“你再多拿些银两给他。”
“小姐是不想连累这人？”崔管事是看着沈蔚长大的，最清楚她的脾性。
沈蔚咬着下唇，不吭声。
“我会办好的。”他说完，前往库房去取银子。
祁阳在门外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才看到那扇沉重的大门又重新打开，只是里面走出的不是他想见的人。
“这位小兄弟，这些银子你拿着，回去吧。”崔管事客气道，将一包沉甸甸的银子递到他眼前。
祁阳看也不看，依然问道：“沈蔚呢？”
“我们小姐今日不在府中。”
祁阳固执地看着他，要一个结果。
崔管事狠下心，将银子往他怀里一扔，装作不耐烦道：“去去去，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这便是他要的答案。祁阳低头看着怀中的钱袋，轻笑一声，将它掷在地上，转身离去。
他总算是明白，那人看似柔弱心软，实则冷酷无情，这几月的相处，自己全然是被骗了个彻底。
她倒是干脆利落地抽身而去，自己却陷入泥沼般再也出不来。
“小姐，最近外面总有些闲言闲语，孙大人的寿宴我们还是别去了吧。”芸香边给小姐整理发髻，边低声嘟囔道。
“难不成以后都不出门了么？”沈蔚看着铜镜中憔悴的面容，皱眉道：“多上些胭脂，气色好些。”
“咱们小姐就是不上妆，也比别家的好看多了。”
芸香又给她两颊涂一层红，对着眼前嫣然含俏的脸，满意点点头。
礼部尚书孙大人是沈父的挚友故交，又因为孙夫人与沈家沾亲，所以沈蔚尊称他一声姑父。
到了孙府，孙大人和沈寰去了正厅坐谈，留下长子孙嘉远带着沈蔚去后院与小辈闲玩。
孙嘉远二十出头的年纪，生的芝兰玉树、温文儒雅，是一派贵公子的作风。远远望去，两人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表妹，我前些日刚得了些古籍，你若是想看，我差人给你送去。”
这个称呼让沈蔚又想到祁阳，她想到那么久以来，祁阳都没叫过自己表妹，总是“祁蔚、祁蔚”的叫，像是不喜欢这些亲昵的叫法。
“谢谢表哥，只是最近不得空，往后闲了我再向你讨。”以往这样的事沈蔚都会欣然答应，不知为何，现在她第一反应是拒绝。
孙嘉远笑笑道：“表妹离京半载，都与我生分了。”
“不过是家里书堆得看不完，表哥别取笑我了。”
谈笑间，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廊下走过，沈蔚目光一滞，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孙嘉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是些新雇的下人。
沈蔚刚想开口，迎面就来了一群世家公子小姐，扰乱了她的视线。
寿宴上虽一切如常，可细枝末节处，沈蔚还是能看出众人对待沈家大不如前了，明面上都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字里行间却不复重视。
回了府邸，沈父就一脸严肃地叫她到跟前，谈起了她的婚姻大事。
“嘉远是个好孩子，又与你青梅竹马，是个好归宿。”
沈蔚万万没想到此刻父亲会与她说这些，愣了一下，才道：“我从来都只拿他当兄长看待，并无此意。”
从前她未尝过男女之情，觉得嫁人无非是寻一个门当户对的男子，与他相敬如宾地过日子就是。可现在她明白，要是喜欢，出身门第都不重要，只要是那人便足够。
“你若是不喜欢他，京城里合适的男子多得是，让你娘好好替你挑一挑。”
“爹爹就这么想将女儿嫁出去吗？”
“蔚儿，趁现在给你许个人家，万一我真出了事，也有人护住你。”
“我不嫁。”沈蔚抿紧双唇，鼓足勇气对沈寰道：“我已经有喜欢的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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