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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寿宴(上)


花朝节的余热还未完全过去,江家老爷子的寿诞又到了。

        裕国公江老爷子现住的地方是江家在锦州的别院,地界并不在繁华之处,但自他定居在此处之后院中的花草多了许多,平日里别有一种静美之感。

        平日里与锦州江府有往来的人并不是很多,之前虽也有些人有心想来拜访老人家,但总会被裕国公以不理会,或是他已离朝不愿再管这些事的态度给回绝了,久而久之便也无人再敢来打扰他。因此除了每年的三月一日,这所宅子平日里在锦州算来也并不是太过显眼。

        裕国公的寿宴是早早就在准备的,所以今日在仆从洒水打扫好院落之后,平日里不常开的正门便一早就大开着。

        受着寿宴的影响,连门口那两个并无变化的石狮子,看着似乎都比平时多了几分笑意。

        门口候着很多安排迎来人进宴厅的仆从,看到一辆马车在经过门口的第一个石狮子后停了下来,门口候着的仆从赶紧从大门口跑下来了一个。

        霁月掀开帘子扶了温语澜下来,一旁的飞絮先转过去对那个仆从道:“有我带语姑娘进去,你们不必再忙了,等着迎旁人吧。”

        这座宅子并不是很大,故也不必再乘轿进去。起初江赫瑄听到裕国公要搬来锦州时,也提议过要将这所别院修葺扩建,但江老爷子坚持说他们只有三人没有必要,江赫瑄便只得作罢了。

        早在几天之前温语澜便收到了江宛露传过来的信,让她在三月一日这天要早早的来江府,今日一大早还又遣飞絮来催她。被这么着急的催着,温语澜想她大概猜到是为了什么。

        因着时辰还稍早,她到的时候,江府也是方才用过早膳,江宛露先是陪着温语澜到裕国公处问了好,等去江赫瑄处时,江宛露见她母亲似是有与温语澜长谈之意,赶紧抢在那之前对她母亲说了:“语澜素来喜花,之后人多起来恐有不便,宛露便先行带语澜到府中转转。”后轻拽了下温语澜的衣袖示意她出去。

        “今年好在是有你!”等到一个廊亭坐下后,江宛露轻呼了一口气。

        “原来这般着急的让我过来,果真是为了替你挡些什么。”倒了杯茶,温语澜抬眼询问以示疑惑,江宛露接着不满地抱怨道:“自我及笄后,每年祖父的寿宴倒更像是我的招亲宴!

        他人倒还不至于在我面前说,但母亲却像是要将一年内他人提过的都要紧在这一天都摆在我面前似的。”

        温语澜端起茶杯浅呷了一口,试图用茶杯遮住她唇角溢出来的笑意,江宛露偏头看见打她一下,没好气地道:“你还笑!待今年你及笄后,苏伯母也这样对你了,我看你还笑得出来!”

        “我这不是还早嘛!”温语澜笑了笑,见江宛露要恼了,赶紧放下茶杯道,“肖伯母不也只是提提罢了,若你真要择婿,她怕是比你还要挑剔些。”

        江宛露睨她一眼道:“待你及笄后,便知晓‘这只是提一提’是何感受了!”

        两人正说着话,肖静玥身旁的一个侍女领着两个看起来是主仆的女子往这边走来。待几人进了亭子后,江宛露抬头看着那个女子忽然不甚确定地开口道:“你是……箬婳?”

        那女子牵起一淡淡的笑意,颔首道:“是我。”语落又看向领她过来的侍女道,“有劳了。”

        “言姑娘言重。”侍女福身道了,“那清儿先去向夫人回话了。”待江宛露点头后退下。

        江宛露拉着言箬婳坐下问她:“你是何时到锦州的?”

        “不比语澜来的早。”言箬婳抬头笑看了眼温语澜,又看着江宛露道,“这不是刚到马上就来拜望江爷爷他们与你了吗。”

        “若是才到的话,你该在家休息后再过来的,祖父不是那般拘礼的人,再者,以我们几家的关系,难不成祖父还会怪你来得迟不成。”

        江宛露又关切了几句,言箬婳笑着开口止住她的话头:“我昨日到的,若是现在到,哪儿还有气力坐在此处。”

        “你……我早该想到的!”江宛露闻言表情怔了一下,似是对自己有些懊恼,片刻后却又有些感慨道:“沈伯母对你的看顾从来都是我们三人中最细致的,我真未想到会是你独自前来。”

        言箬婳微微低头道:“母亲是不放心我独自出门,就这次,也是我磨了好几天她才应下的。”

        “若是你一早打算独自来锦州的话,为何不同语澜一起?”

        “母亲也说了,早知这般便该让我同语澜还有温世兄一同来的,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温语澜浅浅牵起唇角:“我本来是想问问你的,但又想到我和兄长走的过早,便作罢了。”

        因为温语澜早早地被江宛露催走了,今天出门的时候只有温俣璋和傅明辰两个人,傅明辰早便说过今天要去取个东西,等他们沿路走到一个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小房子前时,傅明辰才停下脚步敲了门。

        在门口等了好半天才有人过来开门,傅明辰脸上却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神色,来开门的那个小童一路领着他们穿过的院子,墙面上都铺满了绿色的藤蔓,有些藤蔓上还缀着几点颜色浅浅的小花。

        虽是心下诧异,但温俣璋一路上也并未多作打量,等沿着那些藤蔓走了一段路后,那个小童才又推开了一扇门,站在门口说道:“先生,傅公子和温公子来了。”

        屋内有人低低地应了一声:“进来吧。”

        傅明辰和温俣璋先后进了小屋,傅明辰甚至还对那躬身行了一礼,才问道:“不知先生可将东西做好了?”

        那人穿着的白色衣袍上绣着大片的碧色竹叶,虽已须发皆白,但从脸上看来,年岁却又并不是那般老态的人。

        从旁边的架子上将一个木盒子递给傅明辰,那人摸着胡须看了眼他们又转回了头,不知是对着谁说:“到底是温家将来的世子,第一次见这情景,眼中讶异掩饰的倒是很好。”

        傅明辰趁机问:“先生看他可适合?”

        那人摆摆手没有答话进了屋,方才的童子已经出现在门口道:“二位公子该离开了。”

        离开时的路同方才进来时已经变得不一样了,一直等到离开那所小房子,温俣璋才问道:“是个什么?值得你特地过来取这一趟。”

        那个盒子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只是一个刻着花纹的很普通的暗红色木盒,傅明辰拿着那个盒子,看着前方的路轻笑了下:“不先问责?”

        “问责?因为带我来此之前前未曾问过我的意思?”温俣璋闻言挑了挑眉:“你傅世子总不至于这般明目张胆做些不够聪明的事情吧!”末了又问,“怕是哪位先生的规矩是在来之前不能说?”

        “既然你这般信我,那我便不解释了。”傅明辰将盒子小心地收了起来,才道“若是那位先生同意,下次他见你时自然会说。”

        傅明辰未回答之前温俣璋的问话,温俣璋便也未再问。往远处看了眼道:“你我需得快些了,寿宴怕是快要开始了。”

        他们出门的时候街上还行人寥寥,现在街道上已经有了各种小商贩,不同于他们在花朝园内见过的,被官府挑选出来的那仅有的几种物件,现在街上的各类小物件更多些。

        ‘迎客来’那小伙计的话说的分毫不假,因着在花朝节,水云夕那日找住所时十分不易,能有安身之处,还是在她找了许久之后,有一家客栈里恰巧有一人临时有急事需得回去,才被她捡到了房间。只是近几日,因为花朝节已结束,锦州前来观展的人比起那三日时已是少了许多,但今天街上的车马怎么却又多了起来?

        水云夕在街上拦住一个妇人,疑惑问道:“敢问婆婆,为何今日会有……”

        “丫头一看就是远处来的人吧!”话还没说完便被那妇人打断,水云夕点点头,听那妇人语气中带着几分对她方才猜对的自得,以及对话中提到之人的羡慕开口道:“老妇便说这近处之人,怎可能不晓得每年的今天,都会有许多大人物来给江府的裕国公过寿!听说今年京都的温家姑娘和言家姑娘都来了,老妇还听见过两家姑娘的人说啊,那两位姑娘长得像是从天上落下来的一样……”

        老妇人一说便有些停不下来,水云夕却未仔细听她所说的其他,只是注意到了‘温家姑娘’几个字,又问了一遍:“婆婆是说,温语澜她仍在锦州?”

        水云夕本就不是太过莽撞之人,那日之所以一时冲动直接前去找温语澜,也只是因为她方才离开自己生活了许久的地方,便听到了有关当年之事的消息,一时之间未曾太过接受罢了,但到今日她下山也已有了数日,自然不会再那般莽撞,所以即便情绪依旧有些波动,也是不甚明显的。

        经过的时候正好听到有人在那儿说‘那两位姑娘长得像是天上落下来的一样’,傅明辰和温俣璋都只是一笑并未太过在意,若说是温语澜,也许还有人在花朝节的时候见过,但言箬婳却是第一次来锦州,他们是从哪里看到她的!

        但听到另一人对旁的都未注意,却偏偏又问了一遍温语澜,这便不由得他们不注意了。

        二人循着声源看去,只见那个妇人一脸惊惶地对着一位碧衣女子摆手:“听说这姑娘可是大人物,老妇怎会晓得她的名字,丫头你也小心着点,怎敢随便唤人家的名字!”

        “我只是听到认识的名字一时情急。”水云夕歉然地朝那个妇人笑笑,接着问她:“那婆婆知晓江府怎么走吗?”

        那个妇人很是热心的详尽地给她指了路,水云夕道了谢往前走,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身后有人在跟着。

        水云夕放缓了往前走的步子,用余光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周边的环境,她现在正好在街道上,宽阔的街道周边都是摊贩行人,虽在他们身后便是不少可转身躲藏之地,但是……水云夕抬头看见远处拐过弯那边的一个巷子,低头勾起了一边的嘴角。

        水云夕本只是有些怀疑身后有人跟着,但在她慢慢加快脚步往那个巷子方向去的时候,身后的人也随着她变了的方向,便让她确定那人是跟着她的了。

        水云夕屏住呼吸贴在墙上,等着那人过来时极快地一个掌刀劈了下去,可那人反应也快,感觉到掌风的时候快速回头出手,在水云夕的掌落下之前挡在了她的手腕处,同时另一只手又向她推了一掌出去。

        水云夕此时是无心打斗的,向后退开几步避开那人的一掌,站在几步开外抬眼看着他问:“你是谁?为何跟着我?”

        那人对水云夕的问话置若罔闻,甩了甩手看着她倒像是有了些兴趣:“没想到你武功还真的挺不错,我还当是公子诓我呢!”

        这个人的打扮的确有些像是侍从,但又不完全像。水云夕眉头微锁,想来他口中的那位公子肯定也不是她认识的人,她是初次下山,这几天也只是在雎阳城里随便转了转,并未做过什么明显的事,会是谁让人来跟踪她?

        那人见她锁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语气轻松随意地说道:“可别想多了,公子对你可没有任何图谋。”等到水云夕抬头直直地看着他,他又撇撇嘴道,“我也不想跟着你呀!说吧,你想对语姑娘做什么?”

        “原来是温语澜啊。”水云夕收回目光,倒是笑了,“本姑娘本来没有打算对她做什么的,但看现在这样子,好像真的应该对她做点什么了!”

        “公子本来只是吩咐我跟着你,但是你不仅先对我出手了,现在还真的不怀好意……”那人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从他摆出的架势,也能一眼看出他的意思是要真的动手了。

        “你知道我最擅长什么?”水云夕对着那人狡黠地一笑,忽然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把暗器向他甩过去。

        这把暗器可没留一点儿情面的全撒了过来,男子躲过暗器再看看已经空无一人的巷子,不由得狠狠挥了一拳,气的骂了声:“卑鄙!”

        走出巷子之后绕过主街,再往前走一段路之后就能看见路边停着两架马车。

        那个男子走到其中一辆马车前唤了一声:“公子。”等里面的人掀开了帘子,又耷拉着脑袋开口,“启白把人给跟丢了。”

        傅明辰抬头瞥了他一眼后没有说话,又把帘子放下坐了回去,然后沉静的声音车中传来:“先跟着走吧。”

        在出门之前,傅明辰已经吩咐过差不多在这个时辰将马车驾过来,他们听见水云夕话的时候恰好看见了马车从主街上过去。在拜寿的时候,瑜王府和定国公府都是在前面的,因着快到了裕国公寿宴的时间,傅明辰吩咐了过来的启白跟着水云夕,而他则是和温俣璋先回了各自的马车去换宴会时的衣裳。

        温俣璋的马车在傅明辰的之后,前面的马车动了,温俣璋的马车自然也是跟着向前。

        他们现在所停的地方已经离江府不远了,所以在到时也未过太多时间,下了马车傅明辰同温俣璋走在一处,压低了声音说:“启白跟丢了。”

        温俣璋微讶道:“启白竟然都会跟丢,这么说这姑娘武功也是不错的!”

        “嗯。”傅明辰点头,又道,“听启白说她还使暗器。”

        温俣璋眼神肃穆了几分:“语澜才回到京都,不知又是哪儿的人在打她的主意。”

        想到启白方才说那个女子说过,她本来是没有对温语澜下手的打算,但因为她被人跟踪,现在确实是有对温语澜动手的意思了。傅明辰眉头不自察地蹙了蹙,片刻后开口道:“既然还不知那个人的身份,只能平时多注意语澜的安全了,你方才安排了去江府的人?”

        斜看了他一眼,温俣璋又移开目光笑道:“语澜身边自然是有人的。想到她可能也会来,我自然也是安排了人在江府等着她的。”斜看了他一眼,温俣璋又移开目光笑道。“明辰怎么比我这个做兄长的还要忧虑?”

        “自小一起长大,俣璋兄是兄长,我便不能是兄长了!”傅明辰把目光移向旁边反问了一句。

        恰好听到清和堂里报江老爷子出来的声音,温俣璋对他的话不置可否,看向前方道:“开始了。”

        ------题外话------

        看情况决定这周要不要再更一章(?_?)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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