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申时一刻，河面之上，顾潜渊撑着渔船悠悠向河对面驶去，顾潜渊开口道啊：“让本公子亲自撑船，小鱼儿你可是第一人，不知小鱼儿此可有何感受？本公子撑船技术可否？”

        闻言祝余余光瞧瞧撑船的无肠公子，一席青衣泛舟江渚之上，赏心悦目，这般赏心悦目之景色，若是遇到欣赏之人，奉为知音一掷千金不为过，祝余摸摸腰间，可惜她囊中羞涩，分文取不出，再说了，他也要离开清河郡，她只是瞬便，于是祝余将那一缕目光收回，充耳不闻。

        她的小动作并没能逃过顾潜渊的目光，他见其反应，眼神带钩子道：“小鱼儿，若是无以为报，以身相许本公子也是能勉为其难接受的。”

        “勉为其难？”祝余看过去，她是被顾潜渊的美色迷过眼，但是心知他是蛇蝎美人，远观尚可，若是靠的近了不知道会被毒成何等模样，这样的美人恩她无福消受，但是若是被嫌弃，那就另说了，祝余的胜负心被激起，冷眼反击：“无肠公子看不上小女子，小女子亦不敢高攀无肠公子，既然想看两厌，不如分道扬镳。”

        见祝余生气，顾潜渊借坡下驴，眼波潋滟，眉眼含笑顺着她的话：“是是是，能为小鱼儿撑船是顾某的荣幸，顾某多谢小鱼儿肯赏脸踏上顾某这艘破船。”

        “油嘴滑舌！”祝余别开眼，见不得顾潜渊这般嬉皮笑脸，但是说罢她那一点胜负心也被消磨了，回想祝余又觉得好笑，她怎么又被这厮绕进去了，下回再听到顾潜渊不要脸之言，无视就好，何必置气。

        劝慰好了自己，他们这一番拌嘴，渔船也到了渡口，顾潜渊先下船，伸手去接她，见祝余不肯将手搭上来，顾潜渊以为她还在置气，眉眼含笑道：“小鱼儿可否赏脸，让顾某接你下船？”

        哄人之言得心应手，也不知道他到底哄骗了多少小姑娘才练出来的经验，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别的不说，与顾潜渊相处确实心情愉悦，祝余在心中感谢了前面某位不知名的美人，将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借力跳下船。

        这几日，勉勉强强坎称为渡口的河岸，短短三四日便被踏出一条路，祝余将目光从哪踩蔫儿了的草上挪开，道：“走吧。”

        顾潜渊声音含笑：“恭敬不如从命。”

        他们这边此番好心情，不肖片刻就烟消云散，祝余看到了前方跌跌撞撞跑过来的人，一袭蓝衣上沾染了血迹，颇为狼狈，祝余偏头看顾潜渊，这就是他等的人吗？

        见人是顾潜渊等的，他却没有半分要搭理的样子，来人满身是血，面色煞白，稍不注意就要去了，祝余只得上前。

        “哪个……”祝余一下子忘记了他的名字，回想片刻才想起，她将人伸手接住，放在树干上靠着，道，“哪个，陆丰是吗？”

        她对今日上午他补刀皓月的事情记忆还是蛮深，稍作回想想起了他的名字，祝余眉头微微拧起来，陆丰的伤势很重，若是不管可能丧命。

        陆丰一把抓住祝余的手，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他点头：“是，我是，快去，快去救救他们！”

        陆丰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要死掉的模样，但是他的手劲非常大，祝余的手被抓的要断了，这是顾潜渊顿下，不动声色将陆丰的手隔开，手腕上的力道松了，祝余的注意力全部落在他身上道：“你怎么伤成这样，发生了什么事，要我们去救谁？”

        “皓月没死，杀上了清风派，快去救大家！”陆丰说完这句话就倒头昏过去。

        祝余看了看没了意识的陆丰，举头四望，根本连半个人影儿都没有，祝余道：“我们先将他送去清河郡，找人照料，然后再去清风派吧。”

        顾潜渊对陆丰的死活不怎么关心，对清风派的人死活亦不怎么关心，没有意见道：“好啊。”

        于是，刚刚下的船，此番又上去了，还是顾潜渊撑船，只是这一回少了几分悠闲，祝余低头看着船舱内的陆丰，他的伤处处都在致命之处，演戏的话犯不着那么狠，祝余道：“看来我们猜的没错。”

        这样么一出好戏，策划者不想观众没看到就谢幕，于是将高潮提前了。

        顾潜渊道：“既然如此，那就赏脸去看看。”

        两人将陆丰带回清河郡，随便拉了个人叮嘱其照顾好他，然后便向清风派去，此番没有人带着祝余飞，只得一步一步爬上山，祝余一边走一边想，也不知道唱戏之人有没有耐心等到他们这俩不积极的观众。

        但是怎么说呢，好在清风派的人多，便是杀也要杀一会儿，祝余与顾潜渊爬到半山腰，看到路边上有躺着的尸体，祝余半蹲下检查人已经气绝，心道，看到此情形，应当是离观众席不远了。

        越往上，横陈在阶梯之上的尸体越多，就连两旁的矮树之上都沾染了鲜红的血迹，场面惨烈，可见清风派内恐怕只会更加的惨不忍睹，虽知道这是幻境，但是仍旧让人不忍多看。

        终于，两人看到了清风派的大门，在祝余与顾潜渊跨入山门之际，与一人撞了满怀，定睛一看是皓月奇怪的徒弟，裴锦，祝余将他拉开，裴锦也受了伤，血染红了半截衣袖，顺着垂着的手滴滴答答的滴在青石板上。

        还没等祝余开口说话，裴锦好看的脸上带着恐惧：“你们快走，我的师父好像真的被妖怪控制了。”

        裴锦还真是相信皓月，都这样了还说皓月是被妖控制了，而不是皓月控制了妖，祝余皱眉，又意识到今日皱眉次数太过频繁，舒展开来，拉住裴锦在旁边坐下不紧不慢道：“你是说这些人都是皓月杀的？”

        祝余的手指向下山路上横七竖八已经让人无处下脚的山路，裴锦似乎被祝余的话戳中什么痛处，勾起他不愿承认的事，他闭上眼睛，缓缓点点头。

        祝余回头看顾潜渊一眼，然后换上略微焦急与害怕的语气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先就走吧。”

        祝余说完，裴锦的手微微一顿，闭上的眼睛睫毛颤抖，见他这般表现，祝余又否定了她刚刚的提意，忧心道：“但是若是我们就这般走了，也太过不仗义了，我们还是进去看看，顾潜渊你说怎么样？”

        顾潜渊道：“好啊。”

        见顾潜渊配合她，祝余飞快的勾起一抹笑，她知道，顾潜渊知道她想要作什么，这一试，大概就试出了这出戏到底是谁策划的，祝余将裴锦放到地上，道：“裴小公子，我与顾潜渊要进去看一下，能救下一人是一人，你在此处等我们回来。”

        裴锦睁开眼睛艰难道：“我跟你们一起去，我去劝劝我师父，说不定师父见了我能恢复神智呢。”

        说罢艰难挣扎起身。

        祝余深深的看着裴锦，表情讳莫如深，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表演他对她师父的信任，她是真的对他的目的好奇起来了，不过她没有阻止，道：“你说的有道理，那走吧。”

        说罢，祝余祝余没有去扶裴锦，顾潜渊更不会屈尊降贵去扶，两人起身就往清风派内走去，不去看身后之人的表演，就这样，一路无言，很快便赶到皓月大杀四方之地。

        半空中的皓月在与伯颜斗法，地上遍布清风派弟子的尸体，祝余抬头望向半空之中都发的两人，从伤势来看，伯颜落了下风，皓月的双眼泛红，一剑一剑都是向着伯颜的要害，俨然是杀红了眼，倒是伯颜有些奇怪，皓月几乎可以说已经屠戮了清风派所有弟子，他竟然还有手下留情之势。

        因为受伤晚来一步的裴锦，失声：“师父，师叔，你们快停下来。”

        言语情真意切，他跑到祝余的身边，紧盯着她：“你快想想办法阻止他们。”

        祝余摊了摊手，她倒是想，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面色无奈且无辜：“裴小公子，我的法力尽失，爱莫能助啊。”

        裴锦的脸上闪过一抹失望，祝余分不清那一抹失望到底是他们无法阻止伯颜与皓月斗法，还是失望她和顾潜渊不出手，裴锦不死心道：“你们就没有其他方法阻止他们吗？”

        祝余看了顾潜渊一眼，刻意摸了摸锦囊，叹气：“我看皓月姑娘修为高深，杀伐凌厉，就算是我的法力在，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更何况……”

        这一番话虽然是为了搪塞裴锦编的，但是皓月修为高深，此时杀伐凌厉倒是没有故意夸大，伯颜马上就要不敌了。

        祝余话音落，顾潜渊刻意道：“办法倒也不是没有……”

        闻言，裴锦看向顾潜渊，祝余没有错过裴锦眼中一闪而过的亮光，顾潜渊刻意停顿了一下，祝余心领神会，苦恼的接着道：“不瞒裴小公子，我们这一路来偶然得了烛龙的残骸，若是有了烛龙残骸的助力，尚可与你的师父一斗，但是我的法力尽失，暂时驱策不了烛龙的残骸。”

        “我……”裴锦欲言，祝余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一把将他要说的话阻拦住，面色惋惜道：“可惜，裴锦小公子你也身受重伤，要不然还能由你来驱策，现下只能靠伯颜掌门了。”

        祝余回头看着马上要支撑不住的伯颜，信口胡诌，余光瞟到顾潜渊，见他眼里都是稀奇，像是见到什么少见之事，祝余面色稍顿，戏耍裴锦的面色稍收。

        注意力分向两边，一边看着伯颜被皓月刺伤，一边关注着背后裴锦的动向，防止他来个狗急跳墙，不用想，祝余也能猜到裴锦此刻应当面色难看，恨不得杀了她。

        伯颜本的修为本就没有皓月高深，再加上处处留情的打法，身上已经数处重伤，不出三个回合，应当就要被皓月杀死，又到了表演时刻，祝余这回打算将演戏交给得心应手的顾潜渊。

        她咳嗽两声道：“伯颜掌门似乎是落了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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