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誓师
答岸的生日在二月二十八号。
没人知道答岸的生日，答岸也从来没有主动说过，因为她从来不过生日。
每年生日那天，家里都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她等不到任何人的一句生日快乐，也等不到缺席了无数次的生日蛋糕，渐渐的，她就不再过生日了。
周忻还是在她填写准考证资料的时候，在身份证号那一行才知道的。
他还是很心疼。
从来没有人记住她的生日，更别说有人陪她一块过了。
如果她不说，是不是永远都没有人问。
答岸生日那天，刚好是周日，有一个下午的小短假，周忻带她回了家。
周忻的家是一间一式三层的中式小别墅，离学校不太远，大概半个小时。
他家的装修温馨简约，客厅上摆着一张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
墙面还有很多周忻站在领奖台上的各种照片，一面墙上还有他的各种奖杯。一张张照片，记录着一个人从出生到慢慢长大的痕迹。
他的成长，伴随着家庭的爱，跃身一变成了一个优秀的少年。
周忻的妈妈正在厨房忙碌张罗着，他的爸爸就在一旁打下手。
场面其乐融融，非常温馨。
听到玄关处的动作，陈婉看到周忻他们回来了，赶紧摘下围裙，走过来。
周忻的爸爸也跟着走了出来。
“回来啦？”
周忻把两人的书包搁在沙发上，答岸礼貌问好：“叔叔阿姨好，我叫答岸。”
陈婉立马拉着她坐了下来，笑语盈盈，“我们见过，高二那年，阿姨清楚记得呢，小周也经常跟我提起你。”
她安抚似的拍了拍答岸的手背，温声说：“小周跟我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们刚刚在厨房忙活呢，都没来得及去接你。”
答岸立马摇头，表示没事。
周爸爸给答岸接了一杯温水，言语亲切：“小岸，来，喝水。”
答岸接过那杯水，周爸爸是一名科研工作者，看起来很年轻，带着一副金色边框的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严肃中带着亲切，和他的科研工作者的气质很相符。
这是答岸第一次近距离看见周忻的父亲，才发现周忻眉目更像他的妈妈。
她们坐在客厅聊了一会儿，周忻便带着答岸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在二楼走廊的尽头处，采光很好。
周忻的房间很大，偏冷色系的格调，就是有点杂乱，桌子上摆满了各种书，角落处放着滑板和篮球，墙上挂着几张球王阿伦艾弗森的海报。
是这个年纪男孩子喜欢的风格。
答岸看到了送给他的阿伦艾弗森模型手办，正摆放在书桌上，还有高二和好时送的千纸鹤，完好保存在一个透明盒子里。
周忻轻轻关上房门，在她身后抱住了她，下巴搁在她肩头。
他咬了下答岸的耳骨，低低呢喃：“礼物在枕头底下，自己去拿。”
“你先放开我。”
周忻笑了下，喉结滑动，“行，我陪你去拿。”
他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答岸，眼神示意她打开。
答岸把它轻轻打开，里面正静静的躺着一条项链。
令她意外的是，项链上的装饰不是什么珠宝，也不是什么英文字母，而是一个戒指。
上面刻着一串看不懂的字母，仔细辨认，像别国的文字，带着一种惺惺相惜和相濡以沫的神秘与浪漫结合感。
zoeuml，mousasagapo
戒指做的非常精致，像被人一遍一遍的打磨，镶嵌了岁月和碎钻，金属表层露出光滑的色泽，看起来特别漂亮。
周忻把戒指独立拆开，套在答岸左手边的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
答岸愣住，她盯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半晌才道：“那串字母是什么意思？”
“自己去查。”
周忻懒洋洋的斜靠在床上，他牵着答岸的左手，和她十指相扣，放在嘴唇边吻了一口，戒指闪着耀眼的银光。
他把答岸扯进怀里，托起她的膝盖。
答岸想从他身上下来，这个姿势太亲昵了。
周忻温热的手掌环抱住她的腰，用力往自己身上带，答岸顺势倒在她身上，紧贴着他的胸膛。
“你…”嘴唇被堵住，周忻密密麻麻的吻落了下来。
周忻用手掌按住她的头，不让她乱动，低头含着她的唇。
她双手攀上他的后颈，紧紧拽住，迎合着他。
两人的气息交错缠绕。
在某一瞬间，两人皆是一愣。
答岸想赶紧从他身上下去，周忻带着她顺势倒在了床上。
他翻过身，声音暗哑，说着悄悄话。
答岸身体一僵，她不敢动。
“嗯？”听不到回应，他眼神迷离，又低低问了一遍。
窗外的光线正洒在两道纠缠一起的身影，迷离又恍惚。
她轻声拒绝。
“你知道我最喜欢哪一句诗吗？”
“哪一句？”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比如，现在。”
“”
周忻耐心指导着她。
她居然听懂了这一句诗的另外一层比喻。
“周忻，不行。”
周忻粗喘着气，声音暗哑：“宝贝儿，求翻牌。”
答岸吓得动都不敢动，无措的看着他。
他又在耳边呢喃了一句。
见答岸不回应，他抓起她的手。
滚烫的温度躺在手里，带着麻麻的手感，答岸脑袋一下子炸裂开来。
周忻一步步指导着她，“摸一摸它。”
答岸没动，她不敢。
他幅度很小的朝她的手掌心顶了一下，答岸吓得想抽回手。
周忻紧紧攥住她的手，他艰难的喘着气，压着声音诱哄，诉说着晋江不让我打出来的悄悄话。
答岸重重的闭上眼睛，任由他摆弄。
不知过了多久，周忻终于心满意足的放开了她，起身拿纸巾给她擦干净手。
答岸的手指又酸又麻，她把头藏进被单里，耳根通红。
周忻趴在她耳边，舔了下她的耳垂，低头说着什么。
答岸一巴掌把他推开。
臭流氓。
这时，陈婉在门口敲了敲门，一道声音从门外响起，“小岸，小周，饭菜都做好了，快点下来吧。”
答岸立马乖乖应了句。
答岸检查一遍自己，发现没什么不正常，又把手上的戒指摘了下来，重新套在项链上，才下了楼。
陈婉和周叔叔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旁边还摆放着一个精致的蛋糕。
她心里一阵暖，从这个家感受到了迟来的温馨。
陈婉和周忻不断往她碗里夹着菜，周忻一会儿给他剥虾，一会儿给她挑鱼刺，忙的自己都没动过筷。
陈婉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眉眼笑了起来。
她何时见过自己的儿子细心体贴的一面，现在倒是稀罕起来。
答岸是一个单纯干净的女孩子，她很喜欢。
主要是她的儿子喜欢，就够了。
吃完饭，大家一边看电视一边躺着，陈婉拿出蛋糕，插上几根蜡烛。
落地窗帘拉上，遮挡了阳光，客厅昏暗下来，氛围感满满。
她捧到答岸面前，温声说：“小岸，快闭上眼睛，该许愿了。”
答岸顺从的闭上眼睛，许了一个愿望。
她希望，能考上北京的大学。
和周忻在一起。
蜡烛被轻轻吹灭。
周忻凑了过来，“许了什么愿望？”
“不可以说。”
“你说说，我帮你实现它。”
“不说。”
答岸鼻子有点酸，她很少过生日，更别说许愿了，而周忻却是想着帮你实现愿望的那个人。
周忻的爸爸开车送他们回了学校，陈婉还给她准备了一堆小零食，包装也是非常的少女心。
答岸回到教室，沈舒舒和齐微薇凑上来，齐声说：“小答岸，生日快乐！”
答岸笑了笑，“谢谢你们。”
齐微薇说：“我让保姆给我们做了好多菜，今晚回家吃宵夜！”
沈舒舒捏了捏她的脸，一脸宠溺：“吾家有女初长成，十八岁了啊。”
答岸委屈巴巴，撒着娇：“怎么感觉老了一岁。”
“你一点也不老，女人味十足呢！”
答岸想起下午的画面，脸微微泛红。
“答岸，你脸怎么红了？”齐微薇关心的问。
沈舒舒倒是平静的很，她又不眼瞎，脖子上的吻痕清晰可见，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答岸轻咳了声，转过头去，不理她们了。
她拿出一张试卷，开始认真答题。
百日誓师那天，周忻作为理科生代表上台演讲，文科班代表为顾泽。
操场下每个班级都整齐排列，笔直地站在蓝天白云之下，蓝白色的校服与高高旷远的天空相互映衬，仿佛在这个年纪面前，整个天地都是他们的。
高三年级热血沸腾，心有扭转乾坤之力，不甘平庸之志，立誓在高考百日之时背水一战，满腔孤勇，不负韶华。
顾泽演讲完毕，轮到周忻上场。
站在一边的校长打量了几眼，越看越觉得熟悉。
这个人不就是上次站在同一个位置念检讨的男生吗？
校长瞬间刮目相看，只有年级第一才有殊荣作为百日誓师的学生代表，眼前这位少年，着实惊人惊艳不已。
周忻靠近立麦处，他手里握着一张演讲稿，看了眼高三七班的班级队伍，找寻到答岸所站着的位置，朝她暧昧一笑，隔空秀了波恩爱。
底下的人顿时一阵唏嘘。
少年响亮悦耳的声音在麦克风里过滤一遍，响彻整个操场，回音回旋在方寸天地，最后落进每一个人的心里。
演讲的内容差不多都是激励人心的道理，给人以醍醐灌顶之感，比如开头就是一句是故无冥冥之志者，无昭昭之明；无惛惛之事者，无赫赫之功，这一句话足以产生发聋振聩之力量。
但周忻行事不定，他爱搞特殊，非要让人眼睛一亮，就比如现在。
当他念到结尾之处的时候，忽然把演讲稿塞进校服口袋里，目视前方浩浩荡荡的人群，最后停留在答岸一个人身上。
他说：“在这里，我想对某个人说一些话，这个人是我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我想对她说，有人把千山万水和远隔万里称之为远方，远方是一个理想的追求，也是一个真实的目的地，它可以是一所好的大学，可以是一个打卡地，或者是一个向往的城市或者国家，但无论远方在哪儿，它有多遥远，我想真诚地邀请你和我一起相伴而行，行至所谓的远方，只要有你在，我依然始终相信着，如若无舟可渡，无道可敞，便山止川行，行不可阻，无弗远届。”
在场的同学们纷纷把目光投向高二七班的答岸身上。
周忻口中的人虽不指名道姓，但很多人都知道指的是谁，这是一个早已公布于众的秘密。
答岸不做任何动作，只是嘴角微微上扬。
她目视台上的人，两人遥以心照，周忻接着说：“dearmyanswer，你就是我的远方。”
那一刻，全场沸腾，连站在一边的校长也跟着动容，厚重的眼镜片后一双严厉的眼睛，正泛着太阳般炙热的泪光，台上的人热烈而轻狂，渲染着如他一般热烈而轻狂的青春。
他的青春里，有喜欢的人。
蒋寒一边拍掌一边呼喊，整个人都要跳跃半空，“祝福你们！”
天地间，所有的祝福从四面八方而来，向着未知远方而去。
百日誓师结束后，同学们纷纷离开操场。
周忻从背后一把抱住了答岸，不顾及乌泱泱的旁人，在她脖子处落了一个吻。
答岸赶紧把他推开，脸上泛着一层红晕：“周忻，你注意点形象。”
“好呀，那我们回教室慢慢亲。”
答岸挣脱他的魔爪，不想在公共场合跟他拉扯，只要两人说说话牵牵手都能被别人说成公然秀恩爱，便一溜烟跑了。
正要追上去，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声音：“周忻。”
他回头，班主任正负着手立在身后。
“老师好。”周忻礼貌道。
班主任吹胡子瞪眼，故作严肃：“臭小子，这里是学校，是公共场合，无数双眼睛看着你呢，你还真当着老师的面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抱一下怎么了，他们又不是没看过电视，人家男女主角还当众接吻了，我只不过是给他们现场直播而已，还没算亲呢。”
“……”班主任道，“真没见过你这么狂妄放纵的学生，别人都在听老师教训，而你，试图反过来说服老师。”
周忻耸肩，笑了笑：“我又不是第一天当你的学生。”
班主任扯了扯嘴角，一边走着一边把手搭在他单肩，两人活像路上勾肩搭背的两兄弟。
他说：“你刚刚在台上那番话，真的是，我这当了二十几年的老师都忍不住热血沸腾，无比羡慕年少爱情的美好，周忻，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学生，骨子里有劲儿，老师希望你永远保持这一股劲头，永远做自己。”
周忻低头笑着：“谢谢老师。”
“不过，老师还得公正地提醒你一句，下次别搞得这么兴师动众了啊，秀个恩爱搞得全世界都知道似的，刚刚还听到有个学生说什么周忻当众撒什么狗粮什么的，午饭都吃饱了，我就纳闷儿了，撒狗粮是什么意思？”
“老师，他们是一群单身狗的意思。”周忻笑道。
“那你以后少撒狗粮，大家午饭都不吃，饿着了怎么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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