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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诗梦仿佛察觉不出这异样,只自顾自道:“我也听说了。可我并非为了两本秘籍而来。”

        “它们对我无甚大用。”他的语气中淡淡的傲气舒然伸展,“杜尔迦教已经派出了悲白发和木萧萧。此番夺宝,大家务必小心。”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剑成痴滞了滞,朗声道:“既然您都来了,这主持大局的事儿,少不得要您操劳一番。”

        诗梦挑了挑眉头,不说插手,也不说不插手:“杜尔迦教的九江城分舵是个不太大的分舵。此番来的教派甚多。这里也是黄泉洞府的总舵。你们该仔细谋划的是如何善后。”

        “悉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在座很多都是长我许多岁的江湖‘老人’了,该更清楚才对。夺成、夺不成,恐怕都结了仇。”

        众人听着血淋淋的现实被撕开,摆到了台面上,脸色很是复杂。

        “不过——”诗梦一扬声,脸上露出自信的笑意,“既然蹚都蹚这趟浑水了,刺头儿也已经招惹了。承蒙诸位信任,诗某既担着‘盟主’二字,便绝不会坐视不理,令诸位孤军奋战。”

        座中大家吊住的一口气似乎集体松了松,彼此窃窃私语起来,脸上流露出安心的浅笑。

        “只是有一点,我丑话要说在前头。”诗梦脸色一寒,声音森冷可怖,“不论是谁取得了秘籍,旁人即便心有芥蒂,也给我咽!下!去!一致对外击退了强敌再说后头的事儿。”

        “那时候,诸位自行解决彼此的恩怨。我月影楼绝不插手!”

        “但——要是在对付杜尔迦教的报复时,谁要当场撂挑子拖后腿,莫怪诗某心狠手辣……”诗梦手中本握着杯子,指尖微动,酒杯竟刹那化为粉尘。他却面色如常,仿佛只是揉了一团纸,

        众人脸色一变,心一沉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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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客再来厢房。

        诗梦的这间屋子推窗恰好可以看见街道的景色。这两边景致看起来正是白天皓月马车行走过的大道。此时街上黑漆漆的,只有月光铺洒下来,照亮惨淡的一段路。

        自打身体被伤及根本以后,他连睡觉都不那么顺当了。一夜醒上两三回。半年下来,不觉就熬出了难以入眠之症。

        他坐在桌边,一手撑着头,神色落寞地看着枝头玉钩半斜挂。呆了半盏茶的功夫,白天的情形又涌入了脑袋。一时间烦躁莫名。这帮子人若知道自己此番前来是完全奔着那秘籍去的,甚至要拉着黄泉洞府合作……不知该作何感想。

        后续收尾少不得要费一番脑子。至少现在还不能和“同盟们”闹掰。诗梦暗自思忖。

        但这个问题他没来得及考虑多久,突然又想到了饮冰。他望着窗外,脑海中盘算着饮冰应该已经进城好些天了吧?他比自己早两天启程,脚程又比自己快好多。不知道事儿办成了没有?

        刚一想到秘籍的事情。诗梦摹地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急忙找来纸笔,就着月光和微弱的烛光,开始奋笔疾书。

        杨大夫距离诗梦住得比较远。他的房间在右手边的位置。屋子里头没有茅厕。要上茅房得下楼去后院右手边。这就会路过诗梦的房间,才能从左侧这么唯一一处楼梯下去。

        原本睡眼朦胧的杨大夫乍一瞧见诗梦屋里的灯还亮着,心下一惊,暗自猜测他是不是又觉着不舒服了,心想着赶紧上了茅厕回来看看。果不其然,杨大夫回来时,屋里的灯还亮着,却好像一点声音也没有。

        他慌忙一推开房门:“楼主!”

        诗梦手一滞,顿了顿,有些无语而不悦:“你怎么同芊芊一样了?进我屋子都不敲门的么?”

        “老夫看你屋里灯还亮着,却一点响动也没有。”杨大夫讪讪回了句,“担心你又胸闷气短,或者突然昏厥了……”

        诗梦黯然地幽幽叹了口气。

        若不是自己的身子骨弱不禁风,杨大夫这么一个老者何必如此操心和紧张呢?算起来,他该是自己爷爷辈的人了。

        “你多虑了。”诗梦转身站起来,瞥见杨大夫正打量自己,“我哪有这么弱。”

        “你在做什么?”瞧见诗梦脸色没有什么特别异样的地方,杨大夫的目光顺势就看向了那张案几,看到了上头铺开的写了密密麻麻字和画了图的宣纸,“那是什么?”

        诗梦面色冷淡,微微抬袖,不动声色挡住了他:“待九江城事儿了,我再告诉你。”

        杨大夫叹了口气,翻了翻白眼:“楼主,老夫不关心你的谋略和布局。老夫只是想说,你不该这么熬。熬上了天,你让月影楼和江湖怎么办?你又让杨、叶两家的苦主情何以堪?”

        “已经到了换季的节点了。”他满是担忧地拉过诗梦的手,把脉了好一会儿,“你这样虚耗身体,旧疾恐怕比上半年要犯得多。”

        “那生不如死的痛楚……你纵然能扛,但这么单薄的身子不该再经受这样的折磨了。”

        “你不光劳力,你还劳着心,费着脑。”杨大夫银眉紧皱,“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啊。”

        诗梦闻言,不由地又想叹气。可是叹气未出,他却生生咽回了肚里。转身一张张宣纸叠好收起,垂着的眸子里有温暖而复杂的情绪。

        “杨大夫,你也该歇息了。大半夜站在这陪我说话,可犯了‘熬夜大忌’啊。”他轻笑出声。

        杨大夫心下又酸又暖:“楼主,你快睡吧。睡不着就躺床上闭闭眼。老夫也回房了。”

        “好。”诗梦这时已经站在床边屏风那儿宽衣解带了。

        莆一送走杨大夫,那种熟悉而又要命的感觉便如潮水般前仆后继,将自己吞没。他迅速后撤两步,扑跌坠地。身子靠着床沿,蜷曲得厉害。一手死死扣住脑袋,指尖颤抖胡乱地按着。另一只手捂着胸口,两只脚不受使唤地在地上屈伸不住。靠着靠着,便滑瘫到了地上。人似乎少了桌啊床啊做“精神支柱”,一下子蜷缩成一个虾米似的。

        地面宛如火焰炙烤着这副身躯,他不住地翻了几次。邻近的桌椅全部被挣扎中的身子微微撞开。但诗梦不敢有更大的动作,甚至拉过衣服团成一团塞进了自己的嘴里,让逸出来的闷哼和痛吟深深堵截在衣衫之内。

        他能猜到此刻自己的面部神情该有多狰狞而扭曲。他打心眼里希望杨大夫回过头来,或者柳芊芊也好。但是,他不能去喊,他也不能弄出太大的动静。若翻滚得太过厉害,弄得桌翻椅倒……这一客栈的江湖中人……

        诗梦根本不敢去想那种情形!

        他一个翻身,滚到了床边足蹬那儿。两腿还不自觉地在地上交叠擦动。诗梦一下伸手死死抓住足蹬一脚,仿佛要将自己的手嵌进去,把无法忍受的那一部分痛苦也镶嵌进去。另一只手迅速从倒在地上的靴子中抽出藏在里面的匕首,一把抽出,狠狠刺向自己的左臂或和大腿,用外在的利刃刺身的剧痛去掩盖和抵消内在的折磨。

        冷汗如雨,滴入他充血的双眸,神情可怖。散开的头发凌乱地黏在脸上,又何其的狼狈。鲜血染袍,肢体扭曲,一如地狱啖血鬼王亲莅人间……

        没多久,他便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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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早。”柳芊芊在门外敲了敲,声音很是愉悦。

        不一会儿,杨大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芊芊啊,来找你师父了?”

        “杨大夫早。”

        柳芊芊说着,继续敲门,但屋内没动静。她搔了搔头,转而看向杨大夫。杨大夫也是一愣,心下有一种不好的知觉缓缓升起。

        “推门进去。不论看到什么,不许叫!”杨大夫有些声严色厉,“我去拿些东西,马上过来。”

        柳芊芊跟着紧张起来:“哦,好”。顺势就推开了房门。

        “师父……”她轻声叫着。

        转头,豁然看到了地上许多血迹……诗梦曲成一团,半趴未伏的姿势昏死在地上。手臂和大腿上有撕裂的伤口。他的一手扣着足蹬,一手握着匕首,头发如同一条条黑色的蛇,不规则地缠绕在他的脖子,手臂,手腕和脸上。

        柳芊芊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冲上前,拿开了匕首,又小心地扣开他抓住足蹬的五指。她半蹲在地上,费力地拉起诗梦,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师父。师父。师父你醒醒……”说着,指尖颤抖着探向他的鼻子下方。

        还好,有气儿。柳芊芊的心绪大起大落,此刻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再摸摸他的脑袋,滚烫!

        柳芊芊兀自叹了口气,又生病了……看这架势,昨儿应该是旧疾又发作了。过去尚且难捱,眼下这样,真的是每次发作都是往鬼门关走一趟!

        “怎么样?”杨大夫一冲进来,也被吓了一跳。肩头药箱都差点甩了出去,正要蹲下来,眼角余光霍地看到大门还敞开着,立马站起身来,回身关上了房门。

        他和柳芊芊将诗梦扶到床上,一面下针,一面气喘道:“下次应该拉着孟良那小子出来。额,钱坐庄也行,或者胡悦……总之得有一个壮汉。”

        柳芊芊焦急地问道:“师父他——没事吧?”

        “你说这小子,恁地死犟死犟的脾气。”杨大夫带着些痛惜和恼火的语气,“驴在他的脾气面前都得叫声‘服气’!昨晚上,老夫出恭还看见他熬夜。同他说了一会儿子话。发了病,叫老夫一声啊!”

        杨大夫脸色又变得黑黑的:“就他妈不说话!咬牙死扛!叫一声痛,好像就会损了他的‘英雄气概’似的。整个一‘活着就是玩命’的做派。”

        “以为死命忍着,不声不响硬捱,旁人就能少跟着担惊受怕,就能安心了?”杨大夫咬咬牙,“不能!只会更牵挂,更不安。真的是火大得恨不得一走了之,再也不管他的病。眼不见心不烦。”

        柳芊芊嘻嘻一笑:“杨大夫,好嘛~~师父性子傲,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这一客栈这么多江湖人呢。要是知道师父实际是这么个‘琉璃人物’,日后保不齐要翻天。”

        “外头现在也只知道师父身体比较弱。但那功夫绝对炉火纯青。是这个。”柳芊芊竖了竖大拇指,“比较熟悉的,甚至月影楼弟子,大抵也就知道师父有个旧疾,缠绵此身,终不得好。连你这第一大夫杨一帆都搞不定。可——又有什么关系呢?脑子好,功夫好就行。”

        “你说大家能这么想是为了什么?”

        杨大夫收拾完诗梦,将他的被角掖掖好,闻言,抬头,神色很是欣慰那般看了她一眼:“你说说。”

        “那是大家根本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疾’。”柳芊芊舔了舔嘴唇,“倘或教人知道,这是个不能受刺激,甚至换季都会诱发的病。发作起来武功全无,自保都难……这么弱的人撑着大局,去对付杜尔迦教那种恐怖的存在,你能放心?”

        “况且,这江湖上凡大点的教派,哪个当家人没点看家本领?哪个又不是长袖善舞?哪个财力又特别弱了?非得师父坐这第一把交椅?光武功第一就有用了?要说武功第一,上头还有一个悉伐呢!怎么不让他做武林盟主?”

        柳芊芊见扯远了,将话题又扯回来:“除了硬扛,决不让任何一个人知道——他还能怎么办?”

        “也只有我们两个,敢敲门不应时,直接推门进入。”她摩挲着下巴,“要是别人也敢,他保不齐得躲哪里去,教人找不着!”

        杨大夫的脸色云散雨霁,嘿了一声:“想不到,你倒有些开始了解他了。”

        “师父昨儿熬夜做什么呢?”柳芊芊站起身来,走向桌子,去整理桌面。

        杨大夫带着喟叹的模样,端详着诗梦苍白的脸色:“我哪知道。他写了密密麻麻一桌子东西。愣是没给我瞧。”

        “是这……东西么?”柳芊芊不太确定的,略带迟疑的声音传了过来。

        杨大夫抬头,看见被诗梦卷起来的一叠纸张正握在柳芊芊掌间,缓缓展开:“对,就是这个。”他又瞥了一眼诗梦,见他没醒,胆子顿时大了几分,向着柳芊芊走了过去。

        柳芊芊一脸懵逼地看着:“这是……啥啊……看起来像是秘籍?”

        “是吗?”杨大夫疑惑地接过来,粗粗扫了几眼上面的字,身子一震,手卷掉在地上,散得到处都是。

        柳芊芊啊呀了一声,略带抱怨的语气:“杨大夫你拿稳了嘛!你看看这……他没写页数,怎么整理嘛!”

        杨大夫没吱声,只是低声在自言自语什么“大师兄,原来是他”。

        “怎么了?”柳芊芊一面收拾着散落的手卷,一面仰头向上看去。杨大夫的神色很是奇特,似乎陷入了眸中回忆里。

        杨大夫没说话。

        “咳咳咳咳”床上传来诗梦的咳嗽声。

        两人俱是一惊,复又一喜。柳芊芊连那一卷东西都没来得及放下,就急忙忙就跑到了诗梦的床边。

        诗梦睁眼,一下就看到了自己写的手稿,双眸神色暴涨,如两道雪亮的光。但随即,他便释然了一般,叹了口气。

        “你怎么样,楼主。”杨大夫俯身问道。

        “我没事。”诗梦看了一眼柳芊芊,又瞥了瞥杨大夫,“你们打开来看了?”

        柳芊芊搔搔头:“对啊。不过没看明白。额……有点像个秘籍。师父,你是在写霁月剑法的秘籍么?”

        诗梦神色变换不定,最终定格为啼笑皆非:“不是。”

        “芊芊,你先出去一下,我同你师父有话要说。”杨大夫在诗梦开口之前,已经先一步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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