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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达旦军帐。

        达旦一脸凶恶横肉,双眸如鹰隼,沉沉地盯着沙盘。他的背后是好几个手下小将。

        不一会儿,一人小跑着冲入帐中,单膝跪地行礼道:“参见将军。”

        “说。”

        “西昌城那边挂出了免战牌。”

        “什么?!”达旦声调一扬,意外中带点愤怒,“什么意思?免战?想拖老子的时间?如果老子非要战呢!”

        “将军不可。”众人齐齐颔首劝谏。

        “将军,自古以来,无论中原蛮夷皆遵守免战牌出,双方止戈。”

        达旦冷冷哼了一声:“这玩意儿就是脑袋不正常的傻子搞得虚礼。要是如此,家家门口杵一块免战牌岂不万年太平了?还说什么建功立业,马革裹尸!都他娘的放屁!”

        军中一个看起来带着几分书卷气息的年轻人眉头微蹙:“这不是规矩傻不傻的问题,而是,咱们不适合现在动。”

        达旦冷冷扫了一眼,似乎是从鼻中哼出了一声:“兰陵,你是不是只会说‘不合适’?”

        年轻人也不恼:“我们刚和武昌拼了个你死我活。武昌虽然败了,答应下半年开始会上供,可是他们的心里正憋着火呢!我们此时若是攻打月支,月支虽弱,可也不是贫弱人少的小国。况且,万一武昌这时候找人晓以利害,两方一连手,我们只有溃败的份儿。”

        达旦冷冷注视了他一会儿,忽地面色一软,朗声大笑起来:“好。本帅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大凉一向讲究仁义。本帅更是希望以攻心取胜。对于弱小的国家,便是守着这些破规矩,也一样拿得下来,而且拿得教人心服口服!”

        那位叫兰陵的年轻人只是笑笑。

        “你父亲让你来这里练练身手,长长见识。我觉得你表现不错。”达旦忽然话锋一转,“不过,既然是托付,我自然要把你好好带回去。要是有决战的时机,你便留守在大帐中,看守好粮草,不让他们断了我们的后退之路。”

        兰陵脸上闪过一丝薄怒:“将军觉得我不行?”

        达旦面无表情:“你不要多想。本帅是为你好。”话毕,目不斜视出了大帐。

        这时,恰好有个小兵来报:“月支遣使求见。”

        达旦脚步一顿,示意中军帐内全部清人,沉声道:“带他进来吧。”

        西昌城。

        鸿鹄客栈。

        诗梦和大巫师坐在院子里品茶。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层层衣衫开始褪去,向着舒适清爽的宽袍大袖改变。

        诗梦一袭米色宽袖直身,外罩一件大氅。座椅的一边扶手上搭着一件薄薄的斗篷。

        他端起刚沏的茶,浅浅抿了一口:“啊,我们可得省着点用了。这次没带多少茶叶出来。下次有机会,一定请你尝尝月支最好的茶。”

        “你可真沉得住气。”大巫师撑着腮帮子,“我出去会面那些杀气凛凛的将军和将士,还得故作镇定……都快失眠了。”

        “要不……”他眼睛一亮。

        诗梦立马微笑着决然道:“想都别想。现在你是这个‘军师’。大家只会研究你,就算知道有我这么个人,想必也不会放心在上。只要搞错了敌人,那么,他们距离失败就不远了。要是让他们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在操作,研究我的行为习惯,我们的胜算要小得多啊。”

        “为了黎明百姓,你这位大巫师便多忍忍吧。”

        大巫师笑起来:“等开庆功宴,我一定要把来龙去脉全部说清楚。把你推到最前面。你是月支的子民。我不是。我也无意掺和进来,免得引来好一番惊天动地。”

        诗梦似笑非笑,虚视着天边,神色渐渐不明朗起来:“呵,求之不得。”

        大巫师虽觉着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也不知道该如何发问,便将脑海中一些杂念摒弃出去,问道:“再接下来,你准备这么做?”

        “芊芊和千机使都出去帮忙了。咱们明儿抽个空去瞧瞧百姓们都做得如何了。”

        大巫师欲言又止,好半天才道:“这突然的‘全民皆兵’,以及打造那么多兵器机关……材料根本不够的。百姓家做出来的东西恐怕上不得台面,没多大用处。”

        诗梦笑起来:“你一定没见过那些农民打架。什么镰刀、斧头,钉耙……甚至还有擀面杖的。混站起来,也是能抵挡一会儿的,而且有时伤情还不小。”

        “况且,我让老弱病残躲起来,以免误伤,防止因他们而在对阵中束手束脚。”诗梦慢悠悠地喝着茶,“况且,这些老弱病残最适合当传递信息的人,也方便单独来去办些事儿。达旦是个好面子的人,对于弱国还假惺惺地要‘少死些人’。那看到老弱病残便更加不会为难。”

        “青壮年在不同的地方安装不同程度的机关,更大程度上是为了制造混乱,变相地协助我军将领。我们清楚街道机关布局,人员埋伏,各自分工等。敌人不知道。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而有些拳脚功夫的武夫便不必千里迢迢去从军了,现在就地成军,就地得功勋,比起常规的方式,他们可省了一笔旅途费。”

        诗梦神色淡一凛:“这是他们保卫家园的战争。也是男儿建立功勋,直面生死的成长之战,更是月支找回自信和淬炼军队的战争。”

        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我们——不能输啊。”

        入夜。

        西昌城不仅没有关城门,而且城门大开,大摇大摆地解除了城内宵禁。往深处看,时常看到勾栏章台处有醉醺醺的公子,衣衫不整的娘子互相勾肩搭背着出没。更教人气掉下巴的是,一支巡逻的士兵竟然明目张胆将一些军帐拉了出来,安在了城池边上,一副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开战的样子。

        几个小兵在风如烈的授意下摸黑溜出了城,可惜被捉住了。

        达旦拷问之下这才知道,这几个是准备去向邻邦借兵器和粮食的。另外还得到了一条“月支王庭已经派出一支小分队来探查情况”的消息。

        再进一步追问,达旦便发现这些小兵根本不知道城内兵力情况。他们只是如实复述风如烈的命令,并说“风掌城说,城内兵力极其充足,但为了诱敌深入,所以藏了起来。因此,我们才会感觉好像一下少了不少人。即便没有王庭派遣军队,我们一样有获胜的把握。”

        “可现在人多兵器少,所以,我们要多一些装备。而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动,你们才不敢轻举妄动。更重要的是,我们现在不过是要拖延住你们。”

        “为什么要拖延我们?”达旦硬声硬气,“想耗尽我们的粮草么?”

        “你们远道而来,不适宜久战。待时间长久只得匆忙撤退时候,那时候联合上援军,可以以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胜利。”其中一个小兵苟延残喘,“风掌城是这么说的。”

        “我们,我们都招了……您,您说的……会,会给一条活路的……”

        达旦冷笑:“这点痛就让你们出卖国家了。呵,留着何用?”反手刀光一闪便要了那些俘虏的命。

        冷静下来,他只觉得这个风如烈的想法有点过分理想化。自己虽然路途遥远,可是他才是被围困住的。而自己除了运粮费点事儿,其他——还真说不好谁先陷入无米下锅的惨状。

        而大摇大摆求兵器求粮食就更加匪夷所思了,完全一副等着自己去截道的架势,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想“诱敌深入”。

        达旦摩挲着下巴:一般来说,如此境况,要么真有埋伏,特此引人贪欲上钩;要么便是空城计。

        如若再往深处细想……

        达旦双目渐渐眯了起来,掩盖了眸内精光:最开始俘虏无意间说到的“少了很多人”,算算几次交锋下来,西昌城内的兵力确实折损了不少。如此一合计,倒更像是空城计。

        风如烈这斯定是看准了我小心谨慎,想以这架势吓退本帅。呵呵,他就差没把脸上也写满“我城里全是兵”几个大字。达旦的心中如想,嘴角不自觉便牵起了一个讥讽的笑。

        好啊,你要唱空城计,那我便好好观望,陪你玩玩。

        很快,西昌的城头传来洞箫呜咽之声。

        细细凝听,是一曲《阳关》。

        声音苍凉婉转,隐约勾起人的思乡之情。

        达旦冷哼一声:不仅想在胆略上吓唬我,还想在情感里击垮我的士兵?待你们援兵一道,我立刻一起吞下!

        下半夜,城门突然关了。原本上半夜还有人在,还看到守城士兵偷喝美酒,眼下突然安静下来,一派等着地方来“夜袭”的架势。

        达旦没急着轻举妄动,不停地派人再观望观望。

        鸿鹄客栈。

        前两日空气中已经嗅到了暑气的味道,可不知为何突然温度骤降,伴随着一夜风雨,教人冷得猝不及防。

        诗梦从昏睡中醒来,只觉得头重脚轻。脸上一分血色也没有。

        “师父,你可算醒了。”柳芊芊握住他的手,“你觉着怎么样?”

        “虚得很。有点昏沉沉。”诗梦轻叹了口气,松开柳芊芊,自己缓缓坐起。

        齐若推门而入:“楼主,现在感觉怎么样?我带出来的草药不多,也不知道,现在城里头能不能照常买卖。”

        诗梦唇色如纸,勉力一笑:“还行。他人呢?”

        “你是说大巫师么?”

        “对。他刚出门没多久。”

        诗梦沉思片刻:“外头地上还挺湿吧?”

        “是。有些地方还泥泞着呢。”齐若抱怨着,“要不是突然下雨降了温,您也不会生病了。”

        诗梦笑道:“是我身体不中用,可怪不到老天爷身上去。”

        顿了顿,他道:“芊芊,你马上和小千去找大巫师。我有几句话要带给他。”

        柳芊芊点了点头:“师父,你说。”

        诗梦招招手,示意她附耳过去。

        “就这样么?你要做什么?”柳芊芊一脸“你刚才说的什么玩意儿”的表情。

        “去吧去吧。你先和小千说下,他自然会明白些。实在不行,你把月清凝也带上。”

        齐若将一大碗汤药端到诗梦跟前,看着诗梦接过,笑语嫣然:“楼主,不烫了。月清凝大概是跟着大巫师一起走了。我早上起来可没瞧见他。”

        诗梦点了点头:“芊芊,你快去吧,此事不宜耽搁。最多到后天晚上,援兵一定会到的。”

        柳芊芊见诗梦神色严肃,便知道此事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楼主,你还是躺下歇歇吧。芊芊姑娘聪慧,无论什么事儿,一定会办妥的。师父在我出门前交代了,一定要照顾好您。这才没多久,您就病倒了,回去,他可不得扒我一层皮。”齐若做了个鬼脸。

        诗梦斜依着床头,睡衣宽松,姿态懒散,连病中都不减他一分的风清月朗:“你这傻丫头。怎么和我的傻徒弟一样傻兮兮。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不说,你师父那个‘碎碎念’才不会知道呢。”

        齐若笑嘻嘻地挠了挠头:“也对哦。”

        “眼下端得是无聊。可懂棋技?”

        “啊?”齐若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道,“就会那么一——一——点……点点点……点!”

        诗梦缓缓坐起身来:“来,陪我玩一把。棋墩挪那边竹榻前。”

        “啊?楼主你真要跟我玩啊?”

        “不然呢?”诗梦微微一笑,“你要是会唱曲儿或者弹琴、跳舞也行。反正——我得找点乐子。”

        齐若面露为难,看诗梦的神色越发怪怪的:“楼主,你要不——找个姐儿陪陪?”

        “……”诗梦摩挲着下巴,佯作认真思考,半天后笑道,“不好。给傻徒弟看见了,我这做师父的明显没做好榜样。”

        “……楼主,算你狠。”

        棋局摆开。

        诗梦把玩着手中的玛瑙子,皱眉笑道:“诶诶,你下那里……这算个什么走法?”

        齐若讪讪一笑:“我也不知道。就……就这么下着呗。”

        “你这——摆在这里又是为什么?”

        “我……我大概觉得……就应该下这里。”

        “?????”

        “那你现在——能看出我为什么下这一步么?你仔细看看。”诗梦扶额反问,“你看,这里明明不适合连起来,我为何要连呢?”

        齐若好半天才支支吾吾道:“大概——连起来了,棋子目数会比较多?”

        “……”诗梦欲哭无泪,“齐若啊,你这个——到底学了个什么?”

        齐若这次答得爽快,“一颗棋子四口气。堵住了,就可以提子。它就死了。我就赢了,收官时候可以算个数儿。”

        “……?”诗梦低声自语道,“好,我的错,就不该拉你来玩儿。”

        齐若委屈地瘪瘪嘴:“楼主,我都说了我不太会啊。”

        “好好,是我草率了。”诗梦望了一眼门外,“不知芊芊那边如何了……”

        风如烈帐中。

        大巫师刚见了柳芊芊和小千,转头将新的计划告知了风如烈。

        风如烈沉吟着:“你说的有道理。此番若得胜利,本官一定向陛下汇报您的功绩。还请多在月支多待一阵。”

        “举手之劳而已。”大巫师毫不在意地一笑,“传个话罢了。”

        “来人。”

        “在。”

        “传令下去,在街道和城郭边的营帐附近多踩些脚印。不用太乱,也不用太整齐。就这么来来去去踩几轮便是了。看着好像人多,又好像不多便可以了。”

        “是。”

        “还有,晚上,让他们城外的那些营帐将灶头减半。”

        “是。”

        风如烈吩咐完这些事儿,转身问大巫师:“您看,还有什么遗漏的么?”

        大巫师摇摇头,微微一笑,姿态越发温文尔雅:“风大人是个有勇有谋,办事周到的人。在下不过是提些小小意见。这些细枝末节,您安排得十分妥当。”

        稍顿,他婉言道:“这几日夜里凉。守城的将士们辛苦,朝廷来人之前,风大人对于这些个‘不饮酒’之类的军纪大可再多宽松些。”

        风如烈乍听时一愣,恍然明白过来:“是是是。这期间有个‘度’,本官自由安排。劳烦大巫师费心了。”

        “还有,此前那些个干柴——将士们要是不小心将酒坛子打翻,染了这些木料,导致夜里没得柴烧,您也不要生气。大不了之后堆门口晒晒。保管好使。谁进了这城,都不会因为晒柴火而降罪于您,说您没有管理好西昌城的干净整洁。”

        大巫师这一段话说得没头没脑,也没等风如烈反应过来,他已经走了。

        只最后还重复了一遍:“放城门口晒晒,不打紧的。”

        风如烈品味了好一阵子才理出了眉目,不禁对于这一环扣一环,布置的一个又一个不起眼的陷阱而感到叹服。

        此人做个算国运的大巫师,真是屈才了。他心中这么想。

        达旦大帐。

        “什么?你说那夜在城头吹破曲子的人是住在神宫的那位——大巫师?”达旦眼睛瞪得滚圆,神色愕然,他明显知道这人在许多国家中的地位和分量。

        兰陵气定神闲:“我还得了个消息。和他一道的所谓的朋友,是中原的武林盟主,月影楼的楼主——诗梦。”

        “是不是那个杀了传说中天下第一魔教教主的悉伐的人?”

        “对。虽然他被悉伐毁了根本,命寿难永,不过武功和计谋一点也不输给别人。这两个棘手的货色凑一块,可不好搞定。”

        达旦的眼中有兴奋的光芒:“那本帅更想会会他们了。”

        “报——西昌有异况。”一个小兵小跑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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