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幺蛾子
夜色下的淮河，并不显沉寂。
这儿本就临近安乐坊，靡靡之音断续传来。
河畔灯火点点，映着水面粼粼波光，还有半块碎月衬于水中央。
闲坐水边，一壶酒足以慰人心。
河中央停了两艘画舫，雕梁画栋，挂着花好月圆样的灯笼，分外引人注目。
两艘画舫四周河面上，飘荡着成片的荷花灯，满满溢溢，星星点点。
画舫组的演出即将开始，沐云舒和江锦玉站在岸边的看台上等待。
一整天的精彩演出，为这次《百花录》的比赛和欢天喜地剧院都狠狠收割了一大波粉丝。
这会儿，早有人群聚集在这，等待这最后两组演出节目。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本该奏响的乐鸣迟迟未至，沐云舒微微皱眉，侧身看向何子安，示意他前去了解情况。
还未等他过去，白芷就远远跑来。
“云舒，出事了！”跑到跟前有些喘不上气的弯着身子。
沐云舒一手抚着白芷后背，“别着急，你先顺口气，慢慢说。”
“这两组演出的选手中，好几家青楼的人被带走了，就刚刚！”白芷满脸急色，握住沐云舒的手，“人不齐了，演出没法进行。”
“被带走了？被谁带走？”
“就是各家青楼的老鸨，刚刚不由分说地就把她们自己的人带走了。”
就这时，底下人有消息来报何子安。
何子安听完也是脸色沉沉，急忙说道：“舒姐姐，是金妈妈传来的消息，说是碧月楼等几家联合主办，安乐坊举行花魁大赛，就在今晚。抱歉，这段时日手头上事情有些杂乱，是我疏忽了消息，导致眼下的状况。”何子安的脸上闪过一抹愧疚之色，只低着头。
沐云舒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什么神仙么？还能事事做得面面俱到？少往自己身上揽，这不怪你。”
遥遥望向安乐坊的方向，沐云舒眸光幽幽，脑子急速转动。
这就是那玉姨针对自己搞出来的名堂？
花魁大赛么……
这事暂且放放，眼前最要紧的是如何进行今晚的演出。
现场观众已经聚拢起来，正兴致勃勃地等到观看演出，节目要是开了天窗，对于剧院和后续的比赛都甚是不利，得赶紧想想办法。
“缺了几个人？”沐云舒咬着下嘴唇思索片刻，转头询问白芷。
“缺了五个。”
又看向江锦玉，“锦姨，不知可有法子，短时间内让这两组合并成一组进行演出？”
沐云舒记得这两组的演出风格颇为统一。
江锦玉也皱着眉头沉思，“倒是可行，只是无论如何，都需要时间。”
“白芷，你赶紧回去，叫剧院的人过来这边，今晚《双钗缘》特别节目，将在画舫奉上。”沐云舒噙上一抹不慌不忙的笑意。
白芷眼睛一亮，连忙应道：“是，我这就去喊她们！”说着转头就跑。
“等会儿先由剧院进行特别演出，这期间，就劳烦锦姨帮忙整合一下两组选手，我这边立刻喊五娘过来，谱曲演奏的事情，她熟，想来能帮上不少。”
“如此甚好。”江锦玉也不再多说废话，赶忙赶去收拾烂摊子。
大家都各自散开做准备，沐云舒也打算登画舫拖延一点时间。
毕竟剧院的人赶过来，加上演出前的道具等等准备工作，都需要时间。
“沐，沐老板。”旁边忽的有人朝她喊话。
沐云舒望过去，竟是牵着小宝的芸娘。
“芸娘？”
“我带小宝来看演出的，这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芸娘见演出迟迟未开始，就过来问问情况。
参加比赛时日尚短，可这些日子无论是和剧院的人相处，还是像个热血小子一样和同组的队友们熬夜排练，黄芸都感受到了久违的活力与欢乐，她发自真心地亲近这些人，希望比赛顺利进行。
也不是什么外人，沐云舒简单地和她说了眼前的情况。
黄芸也没料到，临近演出时间，竟折腾了这些幺蛾子。
好在……大家都是稳得住的人。
“我先不跟你多说了，我得上台去。”沐云舒说着就打算离开，乘小船先上画舫，观众之中已有议论声纷纷。
“等等，若是，若是沐老板同意的话，我可以帮着拖延时间，先弹一段琴什么的……如果可以帮的上忙的话。”黄芸脑子一热，帮忙的话脱口而出，旋即又立刻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怕沐云舒觉得她多事。
嘿，这感情好啊，她正发愁这长段的时间，光讲话也拖不了那么久。
沐云舒一下子抓住了黄芸的手，目光灼灼，没有给她退缩的余地。
“当然帮得上忙啦！芸娘你弹琴这么好，不过，眼下立刻弹一段，可以吗？”
“可以的，这段时间为了练手不显生疏，我练习的曲子挺多的，现下都还记得。”黄芸小脸晕红，又有些激动。
沐云舒一把抱过小宝，笑吟吟地招呼她：“那你快，就这条船，你先上画舫预备着，小宝就交给我啦！”一边逗着小朋友，“小宝还记得姐姐的吧，晨起我们一起看娘亲演出的。”
小宝脆生生地应着，搂住了沐云舒的脖子，冲黄芸挥了挥手，“娘亲弹琴，小宝乖乖。”
……
黄芸的弹琴技艺真的没话说。
很快，画舫之上便有悠悠琴声传来，时而婉转，时而激昂，优美动听，有些躁动的人群也逐渐安静下来。
总之，一切虽有些惊险，好歹都顺顺利利接上了。
剧院的小伙伴们很快赶来，在这画舫的甲板上来了一出《双钗缘》，各个都没掉链子，演出发挥很稳定，博得了满堂彩。
而在江锦玉和沈南夕的联手操刀下，原本的两场演出合二为一。
十五人的大型表演，直接将两艘画舫的甲板合并起来作为演出场地。
和着徐徐晚风和点点星光弹唱起舞，虽中途有些磕绊和小瑕疵，选手们也都努力稳住了心神，总体还是圆满完成了最后的表演。
在水岸边观众和游人的掌声中，大家都齐齐呼出一口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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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结束，这一整天的比赛也随之落幕，接下去，就是准备淘汰一部分名额，进入下一轮。
说真的，这些姑娘们的表现，优秀到她根本舍不得淘汰任何一个。
每一场演出，都极致精彩，起码都能看到她们为此耗费的心力和汗水。
若是可以，真想通通都收到自己怀里来。
不过……沐云舒歪着脑袋，眼睛眯了起来，过了今夜，大概有一些人，可以直接清理了。
有些账，该算算了。
“走，云渺子安，我们去碧月楼凑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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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月楼今夜灯火辉煌，热闹非凡。
老鸨玉姨看着台下一个价叫得更比一个高的富商贵客，笑得是花枝乱颤。
啧，还别说，这什么破剧院给她的灵感还真好使。
就是得时不时地搞些劳什子比赛，把姑娘们都围拢到一处，唱个小曲儿跳支舞。
这可不是燕肥环瘦，任君挑选嘛。
看看，看看，这台下一个个争得眼红着呢。
况且，和其他青楼某些上不得台面的一比，自己手下的姑娘一下子就吃香了不少，今夜，就有好些富豪想要做她手下诗情，画意双姐妹的入幕之宾，她赚得也是盆满钵满。
玉姨一手抚着额发，扭着身子转头看向身后一群女人，一边娇娇笑着，“瞧这今晚，多热闹啊。各位都是有眼光的，知道该往哪头站，懂得在实际利益面前怎么选择，毕竟我们才是同出安乐坊的不是么？”
这些正是原先参加《百花录》比赛的几家青楼主事，本也满是不情愿，现下都赚了不少，正笑得谄媚连声附和玉姨。
今日碧月楼急急前来通知她们参加花魁大赛，如若不然，将用尽一切手段把她们几家从安乐坊除名。
她们的眼睛朝楼上的隔间望了望，据说，碧月楼背后之人今日也来了……来头还不小，实在是不敢得罪啊。
况且，真没道理和银子过不去不是，今夜把手底下的姑娘推出去就能轻松挣银子，那剧院的比赛再热闹再精彩，眼下得利的也并非她们。真指望手底下的姑娘在这比赛中闯出什么名堂，风险也大，毕竟优秀出色的人真不少。
这会儿有仆从走来，和玉姨耳语几句，玉姨一下子就笑出了声，“哟，还真敢来。我刚刚还在惋惜不能看到她眼下气急败坏的样子，好好的演出就这么黄了，没想到，还有蠢的主动送上门来的，哈哈……走吧，随我去看看。”
碧月楼门口闲闲立着的，正是沐云舒几人。
“沐老板，这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沐云舒满面笑意，转身回望，“听说碧月楼今日有花魁大赛，特来观赏，不知……可否？”
“哎哟哟哟，啧，我也听说了沐老板的演出，似乎有些不顺利。”玉姨满脸我为你感到惋惜的神情，“不过年轻人，就是该多碰碰壁，才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你说对么？”
“玉姨说得极有道理，晚辈受教了。”
玉姨得意的神色几乎就要藏不住，沐云舒突然好奇地问道：“只不过，玉姨，什么演出不顺利？谁的演出不顺利啊？”
“我这刚刚从画舫那边演出结束过来，没见还有别家也选在今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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