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心动
“砰！”向来淑慎宽和的圣端太后大发雷霆，将巫唧儿献上的精致吃食打翻一地。
炙热的羹汤洒在手上，立时就红了一片。云娘看在眼里心疼不已，下意识想帮她擦拭，碍于太后正在气头上，只得硬生生忍住。
巫唧儿跪伏在地：“太后息怒。”
“哼，哀家还真是小看了你，这么快便爬上龙床。”圣端太后厉声发问：“是不是离布让你蛊惑我儿？”
巫唧儿愣住：“并非如此。臣妾没受任何人的指使，臣妾……仰慕王上。”
圣端太后眼神精明，仔细打量巫唧儿，一针见血：“巫国已亡，你不过想找个靠山罢了。我儿却已对你情根深种。你可知，王上为了你，生生受了龙鱼之刑？”
巫唧儿猛地抬头：“臣妾不知，王上只说要同齐将军一起平定边境战乱。”
想到一向懂事隐忍的离幽，极少在人前失态的圣端太后，此刻也忍不住拿丝帕拭泪：“他骗哀家龙鱼怕火，不会有事。西郊的钟声传来，哀家才知道，哪有什么龙鱼怕火之说，他分明是硬抗下了寒冰池的极冻和龙鱼的噬咬。”
身旁的李嬷嬷连忙上前安慰，太后抬起眼眸：“事已至此，他立马回宫养着也就罢了。怕让你背负‘贻误军机’的罪名，他便一刻不停，拖着病体立马出征。巫氏，你到底何德何能，让我儿为你付出至此？”
巫唧儿怔在原地，无从辩白。
她从不知，离国素有巫国女子不得入主后宫之说，更不敢想象离幽竟为了她，生生受了龙鱼之刑。
圣端太后见她怔忪的模样，知晓王上必定是瞒她瞒得死死的，不由心疼至极。
“巫氏，木已成舟，我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王儿既然纳了你，你须得用心侍奉。此事你虽不知情，到底因你而起。我罚你去宗祠思过三天，你可知罪？”
巫唧儿顺从跪拜：“臣妇知罪，日后必当用心侍奉王上。”
宗祠庄严阔达，里面供奉的皆是离国历任君主。只除去一位，便是那由得香穗夫人作乱的希王。
希王老年过于宠爱香穗夫人，差点导致离国覆灭。但年轻时候的希王，励精图治，为离国将来的繁盛打下不少江山。
这样一个王，最终竟然连宗祠都不得入。
可见离国对巫国女子多有憎恶。
而离幽，竟全然不顾这些，都没有知会一声，便独自承受了所有。
连太后都看出来，她只想找个靠山，离幽这么精明，怎会不明白？他就这样傻傻地上钩，弄得自己一身伤，这样好骗。
巫唧儿笑着笑着，便哭了起来。之前只把他当成靠山，现在则多了一层说不清的感动。很久很久，没有人对她这样好过。
那个人好看的眉眼又浮现在眼前，巫唧儿暗暗发誓，等他回来，自己一定更加用心对他，天天给他做栗仁糖饼。
巫唧儿在宗祠呆了三天，无时无刻不在为王上祝祷。
从宗祠出来，脸瘦得只剩巴掌大小，教云娘心疼不已。巫唧儿除了日日去太后处请安，便极少出门。得知离王的伤已经慢慢见好，自己的负罪感也减轻了一些。
这日，巫唧儿刚提着食盒从太后处回来，发现披风忘记拿了，云娘立即返身。
走到御花园，遇见两个年轻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富贵逼人。
在王宫呆了些时日，巫唧儿从未见过她们。看她们身后的路径，倒像是从胡贵妃处出来。
“这便是王上新宠爱的妃子？果然有几分姿色。”高个女子剑拔弩张，出言毫不客气。
矮个女子捂嘴偷笑：“只是宠幸过罢了，无名无份，并未封妃。”
巫唧儿不想与她们计较，哪料高个女子直接拦住了她的去路。
“哎，本小姐话还未说完，你就想走？”
巫唧儿抬头：“你是？”
矮个女子直接回答：“我家小姐乃是右相的独女，离影。”
巫唧儿微微一笑：“相府小姐好。”转身便要离开。
“慢着！不如你教教本小姐，是如何勾引的幽哥哥，如何爬的龙床？”话刚说完，自己已是笑得前仰后俯，哪有半点贵女的气质。
巫唧儿皱了皱眉头，不想惹事，却被这对主仆连番阻拦，隐隐有了怒意。
“想知晓如何博得王上欢心吗？过来，我告诉你。”巫唧儿不动声色往花园的水池边挪了挪。离影骄纵惯了，见眼前这女子一副怯怯小白兔模样，只当她好欺负，哪留了什么心眼。
“快说，你到底是如何勾引的幽哥哥！”
巫唧儿轻启朱唇：“我觉得，你不若去问你的十娘巫星儿。”
离影脸色大变，她这个十娘，美貌又有心计，将她父王哄得服服帖帖的。她几次挑衅，都没讨到半点好处，反而被父王训得一鼻子灰。
“你如何知道她？”
“她那样的手段，不过嫁作了右相的第十妾。”巫唧儿欺身上前，“而身为妹妹的我就不一样了。不过略施小计，便让王上日日夜夜离不开我。你说，我和她谁厉害？要不要试试？”
巫唧儿挑了挑凤眼，魅惑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神秘，叫人捉摸不透。
“妖妃……妖妃！”离影心防已破，抖着手不断后退，一不留神，只听“噗通”一声摔下了花池。
“小姐！”丫鬟连忙下水去扶。
花池只作浇花用，水深只及膝，不多时俩人便站起来，只是身上早已湿透，狼狈不堪。离影精心装扮的头饰也掉了好几个。
她顾不上拾捡，也不敢多言，匆匆带着丫鬟去往胡妃寝殿奔去。
巫唧儿拍拍手，盈盈一笑，好久没这般吓人了。做贤妃人人可欺，做妖妃便不一样了。
身后传来男子的笑声，巫唧儿回头，见离布从假山后转了出来。那一脸的笑意，明显是旁观了好久。
“我道皇嫂一直温良恭谨，竟不知喜欢吓唬小孩儿？”
“没办法，”巫唧儿张开双臂，闭目沉醉在春日的阳光里，“谁让我是妖妃呢。既担了这虚名，也该做点实事不是？”
离布哈哈大笑，“有意思！我果然没看错，要是有朝一日，你不喜欢王兄了，来找本王。本王护着你！”
巫唧儿早已从太后处得知离布求娶之事，一时间也有些不自在。
“二王子莫要说笑。”
见春娘拿了披风过来，巫唧儿转身便要走。
“王兄疼你，为了你，连龙鱼之刑都受了。他果然日日夜夜都离不开你。”
这话说得莫名，巫唧儿笑道：“不过是诓骗相府小姐，二王子也信？”
离布从怀里摸出小巧的银质酒壶喝了一口：“我信！”
这话说得好没来由，巫唧儿不再理会，返身回了西羽殿。
星月夜，正是酣睡之时，忽听得有人拍门。
春娘急急披了衣裳起身，却见于公公打头，后面还跟着太后等一众仆妇。
莫非公主又犯了什么事，连太后都惊动了？春娘顿时吓得有些结巴起来：“何……何事？”
圣端太后顾不得解释，直接闯进了寝殿。
巫唧儿已经坐起，忽见屋里闯入大堆人马，当中还有太后，连忙跪倒在地。
太后亲自将她扶起：“好孩子，这次你一定要帮帮王上。”
巫唧儿心头一震，登时涌起不好的预感：“王上出了何事？”
原来，边境生乱乃是术国特意设下的陷阱。原以为只有术国一国的军队，战事起才知晓蛊、毒于术国结盟，三国合纵，意图一举吞掉离国的先锋部队。
离幽只带了五万将士，拼尽全力退回离国羡城，可惜，齐勤将军仍被蛊国所俘。离幽气急，左臂中了一箭，加上之前受刑伤未好全，当即陷入昏睡。
军医们百般诊治，效果并不好。
张将军连夜守候，只听得离幽昏睡之际，一直喊着“巫氏”，只好派将士百里加急送信，是否可将三公主送去前线照看，幸得一线生机。
“听闻之前王上得了眼疾，也是你治好的？”圣端太后抹着泪道：“巫氏，若这次你再救了王上，我保证，王后绝不找你麻烦。”
“王上在何处？快带我去！”巫唧儿连忙起身，边吩咐云娘收拾行李。
见太后忧心万分，出言安慰：“太后放心，我一定把好端端的王上给您带回来。”
圣端太后握住她的手，巫唧儿也紧紧回握。
不多时，云娘便收拾好了行李，于平带着几个护卫，一同踏上了去羡城的官道。
圣光殿。
圣端太后正对着一桌子晚膳发脾气。
“你们惯会忽悠哀家？这吃食，怎的一日不如一日？蜜汁红薯总不似先前的滋味。”
李嬷嬷欲言又止，待屏退左右，才附在太后耳边悄声说道：“实不相瞒，之前的吃食，都是那三公主日日亲手做好送来的。厨房只是稍加热热，便给您端上来。他们手笨，可学不会这么精致的吃食。”
圣端太后半晌没回过神来，“这孩子，真是有心了。可惜……”她放下筷子，“走了这许久，她们也该到羡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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