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三，惊鸿（3）
哪曾想凤九还真捣鼓出了棵树苗苗。就是这颗树苗苗种得真是十分艰辛，在姻缘府足养了一年多才将将长了半人高，生长速度极其恼人。虽说她是用出门前从折颜那处顺来的桃子的桃核做的种子，但这树苗苗的脾气总不该也随了那死傲娇的老凤凰吧？
不过凤九转念一想，折颜林子里的桃树苗苗自然是和旁的树苗苗不一样的，要不然怎么四海八荒就他的十里桃林最负盛名呢，她不能如此肤浅地进行比较。
不过好歹总算是可以将桃树苗苗移去璇玑宫了。
“那你如何与大殿解释呢？”缘机仙子落下一子，趁着月下仙人抓耳挠腮冥思苦想时转头与凤九说话，“说你闭关期间去外头闲逛，随手捡了棵树苗苗回来？”
凤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月下仙人听了这话嘟囔了一句：“你想都别想，润玉那家伙心眼儿多着呢。”说着总算将子落了，也扭过头来与凤九说话，“要老夫看，你干脆就人身去见他算了，总归你的那些心思只是自己胡乱想的，与他说开了便没什么大事。”
缘机仙子瞟了一眼棋盘，略思索思索便落了子，此时伸手来拍月下仙人：“你的了。”
月下仙人十分不情愿地探过身来看棋盘：“机机你有没有认真下啊？老夫这才和小凤九说了一句话你就下好了？”
缘机仙子撇一撇嘴：“对付你个臭棋篓子那么用心干什么。”
月下仙人当即便要跳起来。凤九见势不妙，连忙附和月下仙人上一句话岔开话题：“我也觉得我该用人身去见见他。”见那两人的目光又直戳戳怼回她脸上，又补一句，“就是有些担心。”
但见月下仙人和缘机仙子目光齐齐回转，十分默契地相视一笑。
润玉今日午后接到了自家叔父的一张帖子，说是姻缘府开了坛好酒，邀他品鉴。
原本润玉有些疑惑且也不大想去，但想起自己确然有些时日没去看望过叔父了，心里头又蒙上些淡淡的愧疚。好歹是他的亲叔父，也算是长辈了，既然特地送了帖子来，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如是想着，润玉便袖了那张帖子，独自出了璇玑宫往姻缘府去。
姻缘府向来热闹，今日又非休沐，正殿里女仙坐了满满一屋子，都在专心打红绳。润玉和守门的仙侍打过招呼，绕过了前殿往叔父说的庭中去，一路上倒是没见什么人，酒香也的确是一阵胜过一阵。润玉踩着白石子漫的小径，绕过一丛浅紫的天竺葵，便隐隐约约听见前面山石后的亭子里传来零零碎碎的人声。
“哎呦小祖宗你先起来机机你怎么也不帮我一把”
“还不是你想出来的什么破主意你又是从哪些乱七八糟的话本里学的这么没用的路数”
缘机仙子的话语里恼意甚浓，月下仙人也不甘示弱，当即回嘴。俩人似乎就此起了争执，自顾自吵嘴去了。
润玉一时哭笑不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犹疑间，面前山石后转出一个浅粉色的影子来，脚步凌乱十分不稳，直直地冲遮掩了他身形的树丛扑来。润玉心下一惊，下意识伸了手去扶，却与来人正正撞了个满怀。
一时怀中温软，方才隐隐约约的酒香此时浓烈得仿佛困兽横冲直撞，却偏偏沾染了少女柔软温和的发香，新奇却美好，忍不住让人沉溺。润玉呼吸一滞，尚未言语，怀中人已经抬了脑袋凑到他眼下。
一抹红艳似鸽血的凤尾花就这样绽开在他眼前。
“是你啊。”
极轻的一句叹息，语气温软得像是孩子气的撒娇。润玉低了头，看见凤尾花下的明艳眉目以及孩童般的懵懂神色，觉得有那么几分眼熟，却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少女的吐息近在咫尺，那双乌溜溜的眸子上长而轻颤的羽睫垂下，瓷白的脸颊因醉意而染上微微的红，美好得让他不敢亵渎。
“抱歉啊，今日喝了酒有点儿不大清醒了，”少女挣扎着从他怀里爬起来，润玉这才瞧见她还抱了一颗小小的树苗苗，“唔我好像还有点儿事儿来着不过现下不能告诉你"
润玉愣了愣神，反应过来时少女已经如梦游一般飘到了十余步之外，堪堪要撞进天竺葵中去，将廊下路过的仙婢吓了好大一跳。润玉见着那婢子将她搀走，迈出的步子这才收了回来，转身要去庭中见月下仙人。
也不知今日何等运气，刚要绕过那山石，润玉险险又要和自家叔父撞个满怀。
“润玉？”月下仙人一脸张皇，左顾右盼将四下里一望，脸色又白几分，“你这么快就来了？方才可有撞见谁？”
润玉甚是奇怪，却还是含笑施礼：“叔父邀约，润玉自然不愿让叔父久等，是以收了帖子便急急忙忙来了，一路上也没有撞见旁的仙家，”说着顿了顿，又道，“不过方才撞见了位喝醉了酒的仙子，现下已经被路过的婢子领走了。那仙子瞧着未曾见过，是叔父府中新收的仙婢？”
月下仙人这才松了好大一口气，十分热切地挽了他的手：“那就好那就好，你啊，时常不来看叔父，今日既然来了，那便好好与叔父喝上两杯，不然可不许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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