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外公的死
冬季的傍晚，空气干燥。冷风似随时都会把人好好的皮肤吹裂开一般。
陆璟宸和顾慕涵手牵手从酒店走了出来，叶琛跟在他们身后，拿着顾慕涵那个不大不小的纯黑色行李箱。
顾慕涵一会看看四周，一会又看一眼正牵着她走的陆璟宸，笑开了眉眼。
陆璟宸时而轻捏她小却挺立的翘鼻，也笑。
叶琛把他们送到酒店前的车上，道了别便回了酒店房间。
湖南这边，还有些琐事需要处理，陆璟宸也不放心顾慕涵在这里，便把所有的事都交给了叶琛。
车子很快进入了市中心的车流里，车上开着暖气，顾慕涵脱下身上的大衣，连同着陆璟宸刚刚脱下来的大衣一起放在了车后座里。
陆璟宸专心开着车，现在这个点，市区街道上，华灯初上。
临近平安夜，外面是比平常要热闹许多。
很多店面外，圣诞树被装饰得漂亮华丽。顾慕涵看得出神。
“吱、、、、”
随着车子的急刹声，顾慕涵的身子往前倾了去。并失声尖叫。
陆璟宸宽大的双手就抓着她的肩，大力把她拉了回来。
这一拉，又把她狠狠拉靠在了车座上，头顶被车座“重击”后，又弹了回来。
他惶恐着双眼，看着前方，他们快要撞上的人。是一个小男孩和小女孩。
陆璟宸慌声问：“你没事吧？”
顾慕涵缓了一下，答：“嗯。”
车前那个小女孩，“哇、、、、、”地一声就哭出出来。
陆璟宸和顾慕涵均是很快下了车去。
顾慕涵慌忙把小女孩围在怀里，问：“不哭不哭，没事啊。宝贝。”
而一旁的小男生，则是拉着顾慕涵的手臂，惊慌之余，却是脱俗其他小孩的镇定。
他漆黑的目光一直盯着正在哄着小女孩的顾慕涵，似在审视她的好坏。
那小女孩，一直在哭闹着，可能是被吓得厉害，心里还有些后怕，嘴角也是不断的抽咽。娇嫩的脸上，泪水和鼻涕混合在了一起。
顾慕涵也不嫌烦，抱着小女孩回到车窗前，拿了一张纸巾细细地给她擦了起来。
后来，也不知道顾慕涵是在哪里，就掏出了一颗糖，塞进了小女孩手里，这才制止住了她的哭闹声。
她“嘿嘿”一笑，伸手就要去剥开那个糖纸。
陆璟宸却在审视着小男孩。
果然，他及时制止住了小女孩的动作，伸手就把小女孩手里的糖给抢了去，随手甩得远远的。
顾慕涵一惊，怔怔望着他。
而小女孩，又委屈得开始哭起来。
“哭什么哭，谁告诉你陌生人的东西能吃？”男孩的嗓音，稚嫩却有不容抗拒的语气。
顾慕涵满头黑线、、、、、
这不过是，前两天她随手放在衣兜的糖罢了，还能被认为是害人的东西、、
不过这孩子，还真是防备心挺重，不错。
那小女孩，哭了一会，却也停了下来。
小男孩却不依了：“哭啊，继续哭。哭个够。”
“真是讨厌，你是跟班吗？妈妈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天天跟在我后面跑？”
顾慕涵这才算是摸清楚了，两人应该是兄妹，而妹妹，则是妈妈派来监视哥哥的。
后来，他们把男孩女孩，带到了路边安全的地方，并嘱咐他们一定不要在马路上乱跑。
、、、、、、
再次坐进车里，顾慕涵只觉得心里隐隐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总觉得心里有一样东西卡在心尖上，却又觉得没有哪里不正常。
刚刚那个小女孩，虽是被哥哥没好气的训了一会，可哥哥眼神里的关爱，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任由年龄再小。
还有他审视自己的目光，和后来执意要牵着妹妹走的时候。
给人的感觉就是：哥哥生来就是要宠爱妹妹的。
那么，她的哥哥呢？
她是没有任何记忆，她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像那一对兄妹一样，模样轮廓相同。
她不知道，她的哥哥是不是也这样宠爱她。
她更加不知道，这个哥哥，现在到底是生还是死。
从小，哥哥和爸爸，，就像是她生命中听过的一个个故事般，只出现在她妈妈的话语里，或者出现在她家周围邻居的嘴里。
陆璟宸一直在后视镜里，观察到了顾慕涵脸上细微的变化。
还是没有忍住问：“怎么了？”
顾慕涵缓了一下脸上的情绪，看了一眼眼睛紧紧盯着前面路况的陆璟宸看了一眼。
“没事。”
陆璟宸慢慢把车开进了慢车道上来。
他转过头，快速看了她一眼，把右手放在了顾慕涵细小的手上，
他又沉着嗓子问：“想到家里的事了。”
她也知道陆璟宸查过自己，也不觉得惊讶。
只是良久，顾慕涵才答：“嗯。”
左右边，是不断，且车速不慢的车流。
陆璟宸没了办法，只好专心开车。
只是，等到他再次转过身去，想要安慰她的时候，顾慕涵已经把头斜靠在了座椅上，眼睛磕上，呼吸均匀了。
陆璟宸看了一眼，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耳廓。
他的心，微痛着。
她看似坚强，只不过是心里的柔软，没有被激发出来。
这就是家人的魅力，虽然没有印象，没有联系，不论生死，可就是知道，有那些人的存在。
因为他们，一直深藏在心里。
就像，自己的外公一直存在在他心里一般。
陆璟宸忽然眼光变得暗淡，那是他一辈子，都不愿意在别人面前谈及的往事。
他还清楚记得，那天雨下得好大，天也是沉黑得如同墨。
他也是被雨水模糊了双眼，所以才会被那帮境外的贩毒分子，带到了一个杂草丛生的山林里。
他满身满脸的泥水，那帮人硬是整整饿了他两天半。
他那时正在长身体，半天不吃饭，全身都难受得要死，而他们，好像就是要活活把他饿死一般狠毒。
中途的事情，陆璟宸是断片了，他只记得，当他被赶去的警察带走之前，听到的那一声枪响，干脆直接。
却是让他觉得沉闷。
后来，医生通知他去阴阳间看外公最后一眼时，他才知道那沉闷的由来。
外公死了，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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