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瞧病

云锦暂时安置在张素琴家，张素琴今年五十多岁了，丈夫远出门做工，家里还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嫁去了隔壁村，小女儿云英待字闺中，今年十五岁了。

        说起来云锦和云英还是隔房的亲戚，只是有些远，云英大老远就看见了云锦来，立马迎了上去，“房子已经收拾好了，我娘做了饭就等你们来了。”

        云英正在说亲，前些日子张素琴还央求芸娘替云英绣几幅嫁妆，只是芸娘一直腾不出空来，耽搁了，张素琴就是被婆家赶出来的，好歹丈夫云葛生不是个糊涂的，一咬牙就带着妻女搬了出来，夫妻两都不是什么好吃懒做的，没日没夜的干活，日子还算勉强。

        如果不是张素琴身子不好，常年看病吃药，家里会更宽裕些，云英体贴又懂事，家里忙上忙下，尽量不让张素琴干重活。

        一家子都是开明善良的人，一点也没嫌弃芸娘被休弃了，反而热情的招待。

        “谢谢你阿英。”

        云英瞪了眼云锦，“又跟我客气。”

        云锦抱着亦若，亦若已经累的睡着了，亦朗却坚持走了下来，也已经累的不行了。

        张素琴蒸了些土豆，炒了一盆青菜，做了一盘窝窝头，冲着几人招手，“快来坐。”

        芸娘眼眶一热，说不清是激动还是感动了，羞愧的低着头。

        “芸娘，你我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的脾气么，和离也也好，那么个王八羔子守着做什么，你做的没错，依你的手艺，带着几个孩子过，饿不死，两个孩子还那么小，你这个长辈还不立起来，受苦的就是两个孩子。”

        张素琴拍了拍芸娘的肩膀，“再苦再累咬着牙也能熬出头，你说呢。”

        “你说的是。”芸娘深吸口气，挤出一抹微笑，等真的走出云家以后，芸娘竟有一种如负释重的感觉，仿佛压在身上多年的重担顷刻间没有了。

        “张婶说的对，娘，你想开点，这世上和离的又不止娘一个，娘并不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气坏了身子，不值得。”云锦也劝了，身上的亦若动了动，揉了揉眼睛。

        “娘，我饿。”

        云锦听了心疼，将亦若放在地上，张素琴立马拿了两个窝窝头，一手递给亦若，一手递给亦朗，“快吃吧，锅里还有呢。”

        亦朗和亦若抬头看了眼云锦，云锦点点头，“吃吧。”

        两个孩子低着头啃的正香，芸娘瞧着，更加羞愧，之前怎么就容忍那群丧心病狂的人欺负她两个可怜的外孙。

        云锦也饿极了，啃了两个窝窝头，喝了一碗汤，又听张素琴捂嘴咳嗽，有气无力的样子，眼下暗青，又问，“张婶如今在吃什么药？”

        张素琴没开口，云英说，“镇里的大夫治不好，吃了药也没见多大起色，还是会日日咳嗽。”

        “没事，都是老毛病了，拖着一副病恹恹的身子死不了。”张素琴摆摆手，并不以为然。

        “娘，又说胡话了，等爹回来有了钱咱们去城里治，城里的大夫医术高明，肯定能治好。”云英伸手去拍张素琴的后背，替她顺气，好一会张素琴才喘过来。

        “你爹赚几个钱也不容易，都给我瞧病了，你还没出嫁呢，娘不着急。”张素琴故作坦然，咬着牙吃了半个窝窝头。

        云锦知道这是年轻时候落下的病根，一拖再拖，成了宿疾，找个机会瞧瞧张素琴病到了什么地步。

        吃了饭，两个孩子已经困得直打瞌睡，云英领着几个人去了西厢房，里面收拾的很干净，瓶里还插着新鲜的野花，透着香气。

        “你家没盖好之前就住这吧，反正也是空着，你们别着急走。”云英说。

        云锦点点头，真是个善良的小姑娘。

        芸娘折腾了一天，早就累的不行，一个人睡在炕边沿上闭眸，偶尔肩膀会耸动两下，压抑着哭声。

        云锦当做没看见，今天芸娘能够下定决心和云阿青和离，已经超出了云锦的预料，她还需要一个过程适应。

        次日天不亮，云锦就起来了，后院砂罐里正在熬药，云英一手拿着小扇子轻轻扇，细密的汗珠儿顺着脸颊往下淌，看见了云锦才抬头，“阿锦。”

        云锦走近云英身边，探过头看了眼砂罐，“这是张婶的药？”

        “是啊。”

        云锦点头，掀开盖子用竹棍戳了两下，瞧了眼，拧眉，“张婶一直都喝这个药么？”

        “是啊，我爹每个月回来一次，都会带药回来，一日一次，我娘的汤药不曾断过。”

        “把药定是游方郎中开的，难怪张婶的病一直拖着不见好，别敖了，这药对张婶的病没什么作用。”

        云英听着愣了，“可……可是我娘不吃药，身体会熬垮的，阿锦，你咋知道这药不治病？”

        云锦想了想，用竹棍挑出几根草叶，“我之前上山采药卖过，这是黄杉芝的根主治伤寒，这是寒须草的叶主治脾胃火气，一寒一热，本就不能同时食用，镇上的大夫是绝对不会这么开药方的，还有这一味，莫离叶，用药十分讲究不能多了，总之信我的话，把药倒了吧。”

        这时张素琴走来，一边咳嗽，一边手里还端着刚洗好的被褥，云锦忙接了上去，指尖无意间搭在了张素琴的手腕上，“张婶有什么事吩咐我做就行了。”

        “我还不至于这么没用，家里活多，你们到底是女孩子家，不能累坏了，将来一身病。”张素琴说着，嗓子又开始咳嗽起来，声音沙哑。

        云锦收了指尖，看这模样十有八九是哮喘，支气管炎之类的病。

        张婶晾晒了衣服又去厨房看火，芸娘早早过来帮忙，两个人时不时聊着什么。

        云英听了云锦的话，没继续熬药，她总觉得云锦变得不一样了，说话也是头头是道，让人信服。

        “这该死的游方大夫，这么黑心的钱也敢赚，也不怕遭报应，这事我得告诉我爹一声。”

        云英非常心疼云葛生，常年做工赚钱买药，到头来还被人骗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嗯，明天是初五，我陪你去一趟镇子里。”云锦想了想，“一会吃完饭你跟我去一趟后山，我依稀记得有个很厉害的大夫曾给人治病，症状和张婶差不多，用了几样草药，我们找点回来，明天去镇里找个大夫问问。”

        “行！”云英二话不说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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