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你画的莲花理应给我
桥边
周生辰小心地扶着她上了船，轻声道：“别怕，这几天我们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的散散心，好不好？”
时宜没说话，只是更紧地拽住了他衣袖，小身子也向他身旁靠拢一些，周生辰目光里全是疼惜。
一路上，时宜的目光不是在周生辰身上，就是在沿途的湖面上，但无论在哪都不似往日的生机，更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提线木偶，周生辰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不知该怎么办，难道来了南萧，也不能让她开心吗？
他满心无力，只能更紧地握住她的手，以此给她更多的爱。
下了船，周生辰牵着她的小手，径直去了龙亢书院。
桓愈等在门口，见他们由远而近走来忙迎上前，他先是看了看周生辰又看了看时宜，想到先前萧宴来的信，默默叹了口气道：“你们乘船而来，想必累了吧，先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时宜对桓愈的话没有反应，只是一直垂着小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看，周生辰略一颔首，默认了。
桓愈领着他们一路去往客房，他想到这大半年发生的事，又想到时宜的情况，也不似之前那般开玩笑，他犹豫道：“这次是一间房，还是两间房？”
周生辰想也不想的说道：“一间吧。”
现在他的小姑娘这个样子，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在。
桓愈没说什么，他生性本就洒脱，不似那些文人墨客注重什么名声礼节。
他说道：“房间还是之前你们住过的那间，我就不进去了，你应该比较熟悉，早点休息吧。”说完就走了。
时宜在听到之前住过的那间的时候身子颤抖了下，满心都是时宜的周生辰自然也注意到了，伸手拥住她走向房间。
小姑娘呆呆地看着房内的摆设，小眼珠转了转最终归于平静。
周生辰拉着她坐下，蹲在她面前亲了亲她的手，轻声说道：“累了吧？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准备些吃的。”
他起身刚要走，就被小姑娘扯住了袖子，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看着这般没有安全感的时宜，周生辰的心酸涩不已，摸了摸她的头发，涩涩的说道：“我带你一起去。”
他们还是在原来的位置用餐，小姑娘纵使还是那般呆呆的样子，却还是记得不停地给周生辰夹菜，就像当初一样，自己倒是没有吃多少。
时宜倔得很，每次他一阻止，她就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看，周生辰很是无奈，劝不住就只好随他了。
大概是真的累了，吃过饭后便有些困了，周生辰小心地将她安顿好，望着她熟睡的容颜，唇角溢出温柔的笑，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而后离开了。
桓愈早已等候他多时了，周生辰看着他，出声解释道：“时宜她……”
“不必说了，”桓愈制止道：“萧宴的信中已经说明缘由了，你打算怎么办？”
周生辰负手而立望着远处出神，半晌才低低开口道：“我也不知道。”
“桓愈，”他轻叫出口。
桓愈没说话，静听下文。
“我后悔了。”
简单的四个字，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是一句后悔了。
桓愈笑了笑，没有问他后悔什么？他懂。
他是在回答当日自己曾问他的问题。
“当日在大殿立誓，如今后悔吗？一生无妻无子。”
犹记得他的回答是“人世间，最难开口的，就是真心话”。
而如今，他却是直白地说“我后悔了”，没有任何掩饰。
是的，他后悔了，后悔年少立誓，一生无妻无子。
如若不是这样，他定会娶了他最爱的女子，而时宜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想破了誓言，却也知道不可能，一旦破了，军心必定涣散。
自古忠义难两全，他终究要为了王军，为了天下人负了她。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会破了誓言，并且那一天会那么快到来，用那样惨痛的方式去终止这个誓言。
若重来一次，他绝不会管那些什么传闻，他一定不会再立下这种蠢笨的誓言。
周生辰回到房间，时宜已经醒了，大概是周生辰不在身边，所以她睡得不是很好，脑子里一片混乱，清净不了。
“我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小姑娘没说话，只是把小手递给他。
周生辰笑着牵过她的手，两人一起漫步在林间，彼此都没有说话，但却弥漫着温馨的气息。
待他们已经回到竹屋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似乎连老天都在帮他们，竟是下起了雨，雨中夹杂着些许雪花。
要知道，现在可是冬天，冬天又怎会下雨？这不是老天在帮他们，又是什么呢？
周生辰从后面拥着她站在竹屋前同她一起看雨，听着哗哗的雨声，周生辰的回忆似乎回到了那一日，那晚，他也是在在屋外看了一夜的雨，而今亦是如此，只是不同的是，现在他的怀里多了一个小姑娘。
时宜靠在他怀里，看着眼前的雨，眸中多了一丝波澜，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露出来到南箫以后的第一个微笑。
当然，周生辰并没有看见。
他在小姑娘耳后轻轻落下一吻，惹得她身子不由轻颤了一下，伴随的还有一句，“我爱你。”
时宜没说话，只是更紧地握住了他的手以此回应他的爱意。
现在毕竟是冬季，周生辰怕她冻着，看了一会的雨就带她回了屋子。
小姑娘拉了拉他的衣袖，比划道：“你又要睡地上吗？”
周生辰故意逗她道：“那我睡哪儿？难不成要我睡外面吗？”
谁曾想小姑娘竟是往地上一坐，比划道：“那我也要睡地上。”
“地上不舒服，还是回床上睡吧。”
“我不，我就要跟你一起睡，我想你抱着我睡。”
周生辰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姑娘就是倔，“好吧。”
他坐下以后就解下手腕上的护腕儿，时宜疑惑地看着他。
周生辰温声解释道：“戴着它抱你不舒服，会硌着你。”
时宜瞳孔一震，眼眸愈发温柔了。
小姑娘躺在他怀里，小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小脸也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蹭，都挤变形了还不自知。
周生辰被她这依赖的小模样取悦了，宽厚的大手一下一下轻抚她的背。
半晌，一句低低的“周生辰”传入男子的耳朵，宛若烟花爆竹那般清晰。
周生辰眼眸陡然绽放出一丝光亮。
时宜她……她开口说话了。
他一时激动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简短的两个字“我在。”
时宜抱着他腰的手愈发重了一些，再次轻声开口道：“我爱你。”
男子轻笑出声，微微低下头看她，眼眸温柔的似是能溢出水，道：“我更爱你。”
许久，他怀里的小姑娘都没有任何反应，正当他低头看看她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却突然感觉自己一侧的衣服有些湿了。
小小的身体在轻颤着，没有任何声音，只有湿了的衣服证明她在哭泣。
周生辰心下一痛，没有阻止，哭出来也好，至少不那么压抑，只是很让他心疼，他低头在她额头上蹭了蹭，在告诉她，自己会一直在她身边。
时宜哭了好久，才堪堪停止，从他怀里抬起头，睁着泪眼朦胧的眼睛看他，周生辰温柔地替她拂去泪珠，哄道：“乖，不哭了，哭得我心都快碎了。”
时宜微微撑起身子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向他诉说那晚的事情，道：“那晚，你在我屋外看了一夜的雨，而我在屋内画了一夜的莲花。”
“那莲花呢？为何我没有看到？”
“当时我们离开的时候，我将它留在了书院。”
周生辰抚着她背的动作一顿，有些没抓住重点，反而醋意满满的道：“为何要留在书院？留给桓愈干什么？”
时宜被逗笑了，在他下巴上又亲了下，带着哭泣后的腔调笑道：“你吃醋了？”
周生辰没否认，倒是大方的承认道：“对啊，我就是吃醋了。”
“你的画画是我教的，画的莲花理应给我才对。”
时宜笑得更欢了，道：“王府里那间屋子里画的莲花不都是你的吗？”
“那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周生辰耍赖道：“就是不一样，你画的莲花只能给我，不能给旁人。”
“那我回去再给你画一幅。”
“不要，我要两副。”周生辰竟是傲娇起来了。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般孩子气的周生辰，哄小孩似的哄他道：“好，两副，你想要多少我都画给你。”
周生辰看着眼前逐渐恢复往日神采的时宜，心中的大石稍稍落地，但仍不敢放松警惕，生怕眼前的美好都是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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