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三月二十日,  风和日丽，翠柳抽出了新芽。

        今日是马佳氏所出十一阿哥的满月宴，宫里张灯结彩,  很是热闹。

        十一阿哥出生之时,  皇上正好在南苑行围，听到马佳氏平安诞下一位健康的小阿哥时，欣喜异常。

        可惜的是，他有政事在身,  连十一阿哥的洗三宴，都没能赶回来参加。

        为此，感到非常遗憾，为了弥补十一阿哥，康熙嘱咐昭妃,  这次的满月宴一定要好好办一场。

        昭妃考虑到十一阿哥年幼，虽然已是阳春三月，可这春风里带着几分寒气的，要是小阿哥着凉了可就不美了,  所以特意在钟粹宫举办这场宴会。

        十一阿哥的出生和洗三，奕瑶都没有到场,  这满月宴也不好再告假了，她和清澜约好了一同出发去钟粹宫。

        钟粹宫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可今日的场景格外不同，满宫上下都弥漫着一股喧嚣的喜气,  仿佛要把这些年的郁气都吐出来，有一种咸鱼翻身的感觉。

        连往来的宫女太监都是满脸的喜气,  毕竟这十一阿哥是经过太医诊断的身体健康,  她们终于不用担心小阿哥哪天又去了。

        她们主子已经接连夭折了三个阿哥了,  宫里都有了隐约的传言，说马佳庶妃命不好，虽然生了这么多的阿哥，但是生一个死一个，是个不祥之人。

        昭妃娘娘治理后颇为严厉，这股流言很快被清理掉了。可宫里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那时候主子正怀着身孕的紧要关头，她们这些侍候的人也不敢拿这话去和主子说，万一肚子里的小阿哥出了点闪失，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如今，主子能平安生下健康的小阿哥，可真是太好了。

        今日的主角，马佳氏和十一阿哥隆重出场，马佳氏看起来有些憔悴，脸色蜡黄，想必是生产时受了大罪，如今还没有恢复过来。

        可她那一双眼睛确实亮晶晶的，里面充满了神采。

        “恭喜马佳氏姐姐！妹妹刚刚看了十一阿哥，那脑门鼓鼓的，将来必定是个聪明的孩子。”郭络罗氏很会说话。

        即使和马佳氏不熟，但是她一开口就夸赞十一阿哥，马佳氏虽然不喜欢郭络罗氏，却也不好再板着脸对她，只好回道：“多谢郭络罗庶妃，也希望你能早日生个小阿哥。”

        “那就承姐姐吉言了，若是妹妹这的侥幸得了一儿半女，可是要来谢谢咱们十一阿哥的。”郭络罗氏笑着说道，她脱下手上的甲套，隔着大红的襁褓轻轻的抚摸了下十一阿哥，希望沾了十一阿哥的喜气，真的能诞下一个健康的小阿哥。

        “好说，好说。”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马佳氏今日脸上都是笑意盈盈的，和她平日里的做派一点都不像，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没一会儿，马佳氏就对十一阿哥的奶嬷嬷吩咐：“今天风大，这正殿里的窗户和门可都没有关紧，你赶紧把十一阿哥抱回后殿去歇着，可别让他着凉了。”

        十一阿哥的奶嬷嬷欲言又止，这满月宴的式仪都还没开始，就这么把十一阿哥抱回去了，是不是不合适？

        可这么多的妃嫔在殿里，她身为奴婢的也不好当人的面劝主子，只要无奈的抱着孩子回后殿去了。

        昭妃当做没听见一样，虽然皇上命她办好十一阿哥的满月宴，可事关孩子的事她还是不要插手的好，这小孩子身体弱，万一真的感染了风寒，马佳氏岂不是要恨她一辈子。

        其他庶妃小声的讨论衣裙首饰或是孩子，仿佛是什么也听见一样。

        马佳氏不以为意，就算她们嘲笑也不怕，十一阿哥的身体健康最重要。

        这时候，慈宁宫的苏麻喇姑和宁寿宫的林嬷嬷亲自送了礼物过来，这两位分别是代表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她们送了赏赐过来，马佳氏心里

        也是欢喜的。

        毕竟这宫里的孩子那么多，太皇太后和太后不可能每个阿哥格格的礼宴都亲自参加，有这份殊荣的除了当年她生下的长子承瑞阿哥，也就只有仁孝皇后生的两位嫡子了。

        至于小保安，马佳氏自动忽略了，那只不过是沾了太后娘娘的光，太皇太后是给太后面子，才出场了五格格的周岁宴，不算自个的本事。

        马佳氏胡思乱想之际，在宫门外头响起太监尖细的唱和声：“皇上驾到！”

        众人起身接驾，“……给皇上请安！”

        “起吧。”康熙步履轻快走到上首坐下，眉眼间都是隐藏不住的喜色，“这么不见十一阿哥？”

        “来人，快去让十一阿哥抱出来！”马佳氏赶紧吩咐春兰，对着康熙解释道：“方才外边风大，婢妾怕十一阿哥着了凉，便让人把他抱回了后殿。”

        “胡闹！”康熙重重哼了一声，本来还挺愉悦的心情瞬间被马佳氏破坏了。

        他方才一路走过来，外头阳光明媚，春风和煦，哪里风大了？

        太医也说了，十一阿哥身体健康，马佳氏还如此小心，莫不是以后都打算把十一阿哥养在深闺里？

        十一阿哥是男孩，不是个格格，把他养成了温室里的花朵，又有何用？如果他的阿哥全部都是这个养法，即使有再多的阿哥，又怎能担得起祖宗的基业！

        康熙越想越生气，脸色已经变沉了，马佳氏在下边看得心跳如擂鼓的，心想皇上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责罚自己吧，她只是关心十一阿哥而已，就算是有错，也是一片慈母之心，更何况，她不认为自己有错。

        “哇……”奶嬷嬷抱了十一阿哥出来，或许是十一阿哥不适应这里的环境，开始哇哇的哭了起来，哭声嘹亮，一听就是个非常有体力和精力的孩子。

        康熙的脸色才缓和了许多，他走了下来，伸手接过十一阿哥，轻轻的在怀里摇晃着，这是哄保成时学会的技能，很快十一阿哥就不哭了。

        马佳氏欣喜异常，对着皇上说道：“十一阿哥一到皇上怀里就不哭了，可见是父子连心啊！  ”

        康熙盯着胖乎乎的十一阿哥，面色红润、胎发乌黑，果然如太医所说的一样健康，将来肯定能成为保成的左膀右臂，一起守护大清的江山。

        他一高兴，就想起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梁九功，把东西呈上来。”

        众人好奇不已，不知道皇上会给十一阿哥什么礼物，瞪大了眼睛看着。

        梁九功双手捧上一个锦盒，打开锦盒发现里面是一把陈旧的小弓箭，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这是朕当年练习弓箭用的第一把弓箭，现在朕就把送给十一阿哥。”康熙颇有些留恋的抚摸着这把弓，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习武射箭的日子。

        他本来是对这件礼物有些犹豫的，可想到他当年连天花都能熬过去了，属于别人口中的命硬之人，若是将他用过的弓箭给了十一阿哥，是否也能给十一阿哥带来几分庇佑。

        一听完皇上的话，马佳氏欢欢喜喜的谢恩，这可是皇上当年的东西。

        众人抽了一口凉气，皇上竟然把自个用的东西都赐给了十一阿哥？眼里含着各种复杂的情绪，羡慕、嫉妒，或二者兼而有之。

        但心里都不约而同浮现出一个想法：十一阿哥在皇上心里的地位不一般。

        纳喇氏的笑容有些僵硬，藏在袖子里的手更是用力的掐着自己的掌心，保清今年已经虚岁六岁了，还一直养在外头，这样下去皇上都快要忘记还有儿子了。

        她得想个法子，把保清接回来。不然这前有养在乾清宫的嫡子，皇上对马佳氏生的十一阿哥又如此宠爱，那还有保清的立足之地。

        奕瑶则是有些担心的看着清澜，生怕她心里有什么不舒服

        ，清澜的八阿哥当初的满月可没有这样的热闹。

        清澜对上奕瑶关切的眼神，心里一暖，对她笑着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她早就知道皇上是个偏心的，之前一直偏心太子保成，如今不过是又多了一个十一阿哥罢了，她早就看开了。

        况且，皇上对八阿哥的事情也会过问，听太医说皇上会亲自过问八阿哥的脉案和身体情况，如此也证明皇上对八阿哥也不是完全忽视的

        今天一整天，马佳氏都是满面春风的模样，虽然中间被皇上训斥了几句，可随着皇上对十一阿哥的看重，她压根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满月宴终于散了，已经是华灯初上，奕瑶被冬月和冬雪一左一右扶着，慢慢的走出了钟粹宫。突然回头看了一眼，这钟粹宫里挂满了大红灯笼，映衬出一片通红、喜气祥和的模样。

        许是白日有些累了，奕瑶今晚睡的很熟，连夜间起夜的情况都没有，一夜无梦，第二天神清气爽的醒来。

        “主子，昨晚钟粹宫发生了件大事。”冬雪迫不及待的把今早打听到的事情说给主子听，“听说九阿哥长生在昨天夜里突发了急症，把太医院的太医都召了过去。皇上和昭妃娘娘在昨天夜里就已经过去了，至今没从钟粹宫里出来呢。”

        “长生阿哥如何了？”奕瑶皱眉问道。

        “这个还没有消息。”冬雪摇头。

        奕瑶轻轻点头，虽然还没有消息，但是她早已知道了结局。

        康熙又喝了一盏浓茶提神，仍是忍不住的按揉疲惫的眉心，他熬了一整夜，身心俱彼。

        同样熬了一宿的太医带出来一个好消息，九阿哥的情况基本稳定下来。

        “只是……长生阿哥生来便是体弱，之后更是汤药不断，如今这一场大病更是熬尽了阿哥的精气神，只怕是……”

        康熙早有准备，可当太医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他还是觉得难过，熬了一宿的眼睛更是干涩。

        “需要什么药材尽管用上……能几天是几天。”

        抬头看了天色，已经到了早朝时分了，转身对昭妃说道：“朕去早朝了，你也跟着守了一宿，早些回去休息。”

        “皇上放心，臣妾心里有数的，您政务繁忙，这里暂时交给臣妾。”

        康熙点点头，脚步沉重地往太和殿的方向去。

        内殿里，马佳氏守在长生阿哥的小床前，一双眼睛已经熬得通红，眼泪早已流干了，一腔悲愤不知如何发泄。

        她看着长生紧闭着的眼睛，嘴唇上几乎没有了血色，脸色发青。她恨不得自己能替长生受这个罪。

        老天爷为何要如此对她，让她在一天之内历经了天堂和地狱的转换，整个人完全崩溃了。

        没过几日，长生阿哥殁了。

        钟粹宫里的大红灯笼已经撤下，只是长生阿哥属于早夭，是不能挂白的。只能一副小棺材把他送了出去，和其他早夭的兄弟葬在一起做伴。

        经过了昭妃的允许，马佳氏的额娘进了宫，特意来陪伴女儿。

        “我的儿啊！”母女俩一见面就抱头痛哭。

        “额娘，我真的好害怕，现在我只剩下一个十一阿哥了，我害怕他会步上几位哥哥的后尘。”马佳氏伏在亲额娘的怀里，失声痛哭。

        “呸呸呸！你胡乱说些什么，十一阿哥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马佳太太一脸的严肃，他们当家的不争气，至今仍是个小小的员外郎。就靠这宫里的这个女儿，现在女儿的指望全部都在十一阿哥身上，家里对十一阿哥也是关心得紧。

        如果十一阿哥能平安长大，身为阿哥的外家，自是有数不尽的好处。

        马佳太太想到了家里交代的事情，赶紧同闺女说道：“庶妃，你阿玛和族里商量过了，建议你向纳喇庶妃那样，

        把十一阿哥阿哥送到宫外头去……”他们一致认为宫里的地不适合孩子长大，不然皇上这么会夭折了这么多阿哥。

        马佳氏看着十一阿哥的小脸，小小的一团被包裹在襁褓里，她是真的舍不得，她只剩下这么一个阿哥了。

        “可是，额娘，如果把十一阿哥送出去了，他长大后会不会就不亲我？”马佳氏想到五阿哥保清，现在和纳喇氏根本就没有见面的机会，甚至和皇上也没有亲近的机会，那里比得上养在宫里的太子。

        “庶妃，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现在的首要的是让十一阿哥平安长大！”马佳太太严肃的说道，“更何况，母子的血脉亲情是剪不断，等将来阿哥长大回了宫，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马佳氏虽然很是不舍，但想到已经夭折了几个儿子，一咬牙就下了决定。

        “什么？你想要将十一阿哥送到宫外抚养？”康熙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他记得马佳氏对十一阿哥很是小心，满月的时候就连抱出正殿都担心吹风着凉，如今竟然舍得把儿子送到宫外去？

        “是的，婢妾记得当初五阿哥也是送到宫外抚养，身子才渐渐好了起来，婢妾也想……”

        康熙打断马佳氏的话，“不是一回事，”当时五阿哥是因为出了花，才紧急送到宫外避痘的，还送到了他最信任的内务府大臣噶礼家养着，可如今十一阿哥身体健康，他实在不想把十一阿哥也送出去。

        马佳氏扑通一声跪在，恳求道：“求皇上成全婢妾这份心意吧，婢妾已经没有四个阿哥了，不能再失去十一阿哥了！”

        他看着马佳氏红肿的眼睛，整个人异常憔悴，几天之内就好像老了十来岁，康熙也不忍心拒绝，他想到了几天之前才没了的长生，还有他的长子承瑞……罢了！

        康熙伸手扶了马佳氏一把，“既然你如此坚决，朕也就答应了，至于要送到哪家大臣府上，朕要再想想。”

        马佳庶妃所出的十一阿哥要送到内大臣绰尔济府上抚养！听说还是马佳庶妃亲自去求皇上的

        听到这个消息时，一向以端庄冷静自持的纳喇氏，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

        从来没见过主子如此失态，把侍候的宫女吓了一大跳，以为是茶水有什么不妥，心惊胆战的。后见主子没有生气，才放下心来。

        纳喇氏就纳闷了，这马佳氏是怎么想的，儿子好不容易有机会养在身边，她竟然要送出去？

        当初送走保清的时候，她可是好长一段时间里都没睡过个整觉，时常在半夜惊醒。虽然也知道噶礼家不敢慢待五阿哥，可她还是忍不住担心，他没有饿着、冷着，长大了一点了没有，过得开不开心？

        当初送走保清完全是无奈之举，保清出花需要出宫避痘，一个是因为赫舍里皇后在一旁虎视眈眈。

        可如今的后宫不比前几年了，算是清平太多了。

        马佳氏没有承受过这种思念的滋味，才会做下这种决定，她早晚会后悔的。

        她等着看马佳氏的笑话！

        清澜得到这个消息后，就忧心忡忡的来了启祥宫，“瑶瑶，你说我是不是也要把八阿哥送到宫外去抚养？”

        奕瑶听得愣住了，“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你被马佳氏影响了？”

        她知道，八阿哥就是清澜的命根子，她怎么能舍得孩子离开自己身边。

        看清澜陷入了纠结的样子了，奕瑶继续问道：“那你舍得吗？一旦你把八阿哥送出去，可能一年到头都见不了一次，他的所有成长的时刻你都没办法参与……”

        “我当然舍不得，好不容易才盼来的孩子。一想到要送出去，我就……”清澜一脸的忧愁。

        她也不想的，可是想到五阿哥和十一阿哥都送出了，而十阿哥万黼现在都是病歪歪，说句不好

        听的话可能哪天就去了。至于太子殿下，那是养在皇上的乾清宫里，那里严实的跟铁桶一样。

        这后宫，就剩下她的八阿哥了，那岂不是成为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到时候她怕是防不胜防防。

        “既然舍不得，那就自己养着，养在自己眼皮底下，才能放心。”奕瑶没和她说的是，五阿哥保清很快就会回宫，等到大封之后就会被接回来，倒是马佳氏指不定怎么后悔呢。

        “好，就养在我自个的身边！”清澜下定了决心，她在宫里这么多年了，应该不至于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算计了句。

        奕瑶看她神色紧绷的样子，就知道她想得太多了，急忙安抚她说道：“放轻松！不要这么紧张，自从马佳氏和那拉氏在御花园里摔倒后，皇上对这后宫里看的紧了许多，各宫的钉子也被拔掉了不少，现在不是前几年了！”

        这么一想好像也对，长生阿哥的夭折是因为体弱的缘故，自出生起就已经注定了结局的。

        这段时间宫里真的平静了许多，连马佳氏这个不聪明的都能生下健康的十一阿哥了，那她怎么可能护不住八阿哥呢？

        唉，果然是当局者迷，事关八阿哥，她太着急了。

        “瑶瑶，有你真好！”清澜忍不住发着感叹，有事的时候能有个人商量，在准备出昏招的时候能有个人拉住自己，这宫里太不容易了。

        奕瑶回了她一个灿烂的笑脸，她也很荣幸呢，在这个时代还能交到一个好朋友。

        随着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奕瑶的肚子已经高高的隆起来，都看不见自个的脚尖了。

        这些日子，奕瑶每天都要在走动几圈，虽然她没有怀孕的经验。但在那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对孕妇的一些常识她还是知道，怀孕是要经常走动，等到生产的时候才不至于那么艰难。

        冬月和冬雪搀扶着奕瑶，慢慢的绕着启祥宫走了一圈，她不敢去御花园这种事故发生的重灾区，虽说如今的后宫里算是比较平静的了，可这种事谁说的准呢，她胆小，还是不要冒这个险的好。

        六月初的天气，炎热的夏季正式到来。

        走了一圈下来，奕瑶的衣服已经被汗湿，头发丝落下来的几缕黏在了脸上，难受的紧。

        小太监们已经抬了热水进来，冬月冬雪正准备扶着奕瑶去屏风后面擦拭、更衣。

        奕瑶突然顿住了脚步，她感觉自己的下边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难道羊水破了？

        她立马反应过来，这是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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