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造地设
自从提了辞表，关鸿在军营里便开始放权，空闲的时间更长了，但这两天他却没去小院儿。
常综从其他将军那里借来一张小桌子，放在关鸿书房前的空地上，又搬来两个小杌子，放在桌子两端，一人一边。
他们的身高都很出众，窝在桌子前像是两座山。
其实很不舒服，但关鸿觉得这样正好。
常综像是屁股底下有刺一样挪来挪去坐不安稳，他觉得一个不注意自己就会翻过去，“少爷，您大可以去买的。”
他已经开始改变对关鸿的称呼了，他是关鸿亲兵长，却也是关鸿的侍卫，所以只要关鸿离开，他也是要跟着离开的。
关鸿不言语，只是认真的摆弄桌面上的金银箔片，不算薄，但他摆弄着也还方便，太薄了容易坏。
就这样常综看着他在箔片上做好记号，又用剪刀剪好，然后就是小钳子处理边角弧度，最后是组装。
本以为会很难，但常综没想到的是，关鸿只摆弄了半天，就把一堆箔片做成了两个金银箔球，还挺精致。
最后一步完成，关鸿长舒一口气，觉得提在嗓子眼的心脏终于是可以放回去了。
两个球并不大，但因为是第一次做就成功了，关鸿油然而生一种成就感。
他好像有点理解林端阳的心情了。
关鸿把球放在掌心，唇角含笑，仔细端详，“九儿会喜欢的吧。”
常综连连点头，“自然，这可是少爷亲手做的。”
关鸿摇头，不然，不是说他亲手做的东西，九儿就会喜欢，现在的九儿，可是有些无情的呢。
“去寻两条金链子。”
“是。”
小院儿在巷子深处，周边的院子拐了好几道关系最终所属人也是关鸿，小院儿周围还有护卫，没人可以接近这里。
因为林端阳不会取名字，小院儿门口便没有挂门匾，他们还是直接称“小院儿”，省事。
站在门口，关鸿仔细听里面的动静，确定不会听到打铁声，才推门进去。
林端阳心心念念的弓-弩已经做好了，光是制作必要的弹簧等东西就用了她好几天的时间，其他的倒是好办，毕竟她早前练过手了。
这把弓-弩不算大，所需箭矢不算太长，自带箭矢安装功能，甚至还增加了瞄准器。
弓弦也不是单纯的一根，林端阳增加了可调节辅助弦，能很好按照每个人不同的掌握度进行强度调节。
因为不需要大批量生产，林端阳和铁匠便倾注了所有心思，把这把弓-弩做的十分精细，全金属打造，钢铁也是用改良过的法子炼出来的。
上手效果很好。
小院儿里几乎每个人都试着用了一下，兴奋的不行。
林端阳正端着弓-弩做最后的测试，看还有没有需要并且能做到改进的地方，然后听到侍卫喊“少爷”。
林端阳卸了箭，回过头，正看到那个颀长高大的身影走进来，双手背在身后，笑意盈盈。
“关鸿，你来了！”
林端阳自己都没发现，这一声招呼里有多少雀跃，和她瞬间弯起的眉眼，却被旁人看了个透彻。
关鸿见她已经看向自己，步子也不自觉的轻快起来，三两步到跟前，率先开口，“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有礼物？
林端阳看了看跟在关鸿身后的常综，常综的面颊红红的，还带着笑。
应该是有深意的礼物吧。
但关鸿怎么会突然想起给她带礼物呢？难道是之前答应过的？之前……
“啊！”林端阳眼角倏地睁大，把弓-弩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伸手往关鸿身后探去，“绣球？你自己做的？”
关鸿没想到林端阳真的可以猜到，便将藏在背后的金银箔球举至林端阳眼前。
精致的镂空金属球通过两根金链子挂在那只如玉般的手上，林端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虽然没多少小女孩的心思，但真的觉得好好看，又觉得这个男人真好。
答应过给她做绣球，不会针线活，用金属做，也会兑现承诺。
林端阳小心翼翼的从关鸿手上摘下一个球，“真漂亮。”
她也只会这样干巴巴的一句夸赞了。
但关鸿却很吃这套，面上笑意愈深，“你喜欢便好。”
一旁的侍卫很想让关鸿赶紧看一下新型弓-弩，但见两人腻腻歪歪的样子，张了好几次嘴，也没敢打扰，便扯了扯常综，压低声音悄悄分享自己激动的心情。
“大哥，快看那边桌子上！”
常综顺着侍卫的手看过去，林端阳身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把像是弓-弩却又不太一样的东西。
“那是用姑娘的法子做出来的，特别好使，一会儿你试试。”
常综点点头，这得等那边两个人腻歪完了再说，但他的视线却黏在了新型弓-弩上面，怎么都移不开了。
“萱儿，去取两个盒子，能装得下这个的。”林端阳抬抬手，示意萱儿看好这球的尺寸。
“是，小姐。”
在林端阳的院子要找各种箱子那是简单的很，没一会儿萱儿和常综便捧了两个箱子过来。
把金银箔球收好，林端阳才转身拿起弓-弩递给关鸿，“试试？”
“好。”关鸿接过弓-弩，用左手手腕为支架，没有林端阳解释其中关窍，他便学会了用瞄准镜，并试着射出一箭。
砰。
正中红心。
关鸿又试着利用弓-弩自动装箭，连续射出剩余箭矢，又快力度又强，能在战场上争取到时间便是最大的优势，“很好，这个是什么？”
他指的是瞄准镜。
林端阳知道他问的是这东西是拿什么做的，“这是用琉璃做的。”
关鸿边研究边点头，“嗯，不错，很适合给暗卫使用，如果是军营的，这个倒是没必要，但这个自己可以安装箭矢的这个，很好，而且，力道很足。”
林端阳点头，“这个是给常综的。”
常综本就一直盯着关鸿手里的弓-弩，此时突然被点名，还懵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噔噔噔跑过去，伸出双手，作势要接过弓-弩，“谢姑娘。”
“……”关鸿看看手里的弓-弩，又看看弯着腰的常综，长眉拧着，常综是有哪里不同寻常吗？为何要给他？
想着，关鸿又看向林端阳。
那个眼神，怎么说呢，林端阳好像在里面看到了可怜巴巴。
“那个，主要是你不是又有刀又有剑吗，这东西算是辅助用的，我觉得，常综身负保护你的重任，会更需要……”林端阳说着话，声音越来越小，然后想到什么，猛地转移话题，“对了，还有一样东西，是给你的！”
关鸿只是一个没注意，手里的弓-弩便被常综拿走了。
林端阳的确是给关鸿做了一样保命用的暗器，她让萱儿取来了一个雕花繁复的木匣。
“本来是要等你生辰给你的，既然你现在想要，那给。”林端阳把木匣递到关鸿面前。
木匣上的雕花的确是繁复，但估计工匠亦或者说是林端阳并不怎么会雕花，导致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到雕花其实有些粗糙，有些地方甚至比例失调。
关鸿接过木匣，唇角怎么都压不住的扬起，半天没有打开看。
林端阳看的着急，“你要不要打开看看？我好教你这东西怎么用。”
“……”关鸿很想慢慢品尝这份甜蜜，但被林端阳这凶巴巴的语气打断了，“哦，好吧。”
关鸿小心翼翼的打开木匣的锁扣，掀开盖子，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对银白色护腕。
一边的常综凑了过来，“护腕？不对，有箭……”
“对，袖箭。”林端阳道。
说着，她抓过关鸿的手腕，二话不说，直接把他原本的护腕拆了下来，又取出木匣里的袖箭，咔咔咔一顿卡扣。
“这里有个暗钮，连着按三次，这里，”林端阳指指袖箭靠近手的那端一个空洞，“会射出箭来，不过箭比较小，力度不如弓-弩，而且只有三支，所以，得省着点用。”
关鸿闻言抬手对着靶子，试着操作了一下，用来保命的确不错，就在他以为射完箭便完了的时候，突然袖箭口又弹出一截剑刃。
“……”关鸿回过头，望进林端阳眼底，他很怀疑，林端阳是不是已经猜到了什么，才要送这样的礼物给他，“九儿，我很喜欢。”
我很喜欢九儿。
“喜欢就好。这袖箭是用上好钢材打制，外面的刀剑不能伤之分毫，所以用来挡刀也是可以的。”林端阳最喜欢自己精心做的东西被人喜欢，“这东西按理来说应该是有人在用的。”
毕竟这也是她在前世听说的一种暗器。
常综跑去靶子前，把小箭取下来，帮着关鸿重新装回袖箭的箭匣。
匣盖打开，里面可以看到一部分装置，精细的让人咋舌，常综还是第一次见，“姑娘，您真厉害。”
林端阳挑挑眉梢，算是默认，但很快又补充道，“你们家小将军也厉害。”
关鸿抬起眼睑，见林端阳好像只是无意的顺口夸他，于是抿唇一笑。
“你们都很厉害，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呢！”常综一兴奋有些口无遮拦，心里想的话脱口而出。
关鸿脸上的笑蓦的消失无踪，他没顾得上阻止常综，而是连忙看向林端阳，生怕她会因为旁人的看法突然发现不该同他这般亲近，再回到过去那般疏远的状态。
萱儿也是担忧的看向林端阳，虽然最近小姐跟关鸿很亲近，但有没有那个心思她还不确定，万一刚生出什么心思，就被常综这一句给惊没了……想着萱儿便想一脚把这人踹出去。
但其实林端阳并没有什么过激反应，她正蹲在一边检查其他做出来的兵-器，都是用新钢做的，她要测试一下强度。
三个人紧张兮兮的在那里等着林端阳说话，一声不敢出。
林端阳察觉到突然安静下来的空气，抬头疑惑的看他们，“怎么了？”
“……没，没怎么。”关鸿阴沉的眼神慢慢又亮了起来，她没有介意，那是不是就证明，她也是这么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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