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罚单
宁阙就当菲尔斯同意了。
他上前一步握住雌虫的手，轻轻用精神力触碰，不同于外放时极富攻击力的精神丝线，有载体的精神力更好控制，也多了不一样的效果。
菲尔斯只敢试探性的虚拢着他的指尖，仿佛多用一点力就会被摁在地上弄昏，突然酥麻的感觉从手上蔓延，接触的地方像有火花闪过，让菲尔斯轻轻一颤。
“唔？”
那双紫色眼睛满是迷茫，不敢置信的再次尝试，用手指点了点宁阙干燥温热的掌心，然后得到了比之前更加刺激的体验，全身上下都被一道乱窜的电流侵袭。
差点惊呼出声的菲尔斯立刻后退，看着宁阙的手十分警惕，好像他拿着什么杀人于无形的武器，“雄虫都这么…这么强的？”
他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只觉得二十多年受的教育全是谎言，什么雌虫负责劳动雄虫负责被供养，宁阙这种到战场上谁能受得了。
“我只是专门练过。”宁阙略过了数十年的训练过程，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输出错误的世界观。
“精神力是雄虫都有的天赋，雌虫被碰到会降低敏感度阈值，掌握不熟练的时候当武器也不错。”
他说着看了眼地板上瘫着的虫族们，“根据我的经验，被抽到会很疼，疼晕过去也很常见。”
常见？他这么揍过多少虫子？？
菲尔斯眼睫一眨，最终还是没有深究他的用词，转向另一个话题：“所以你真的只有f级，刚让我、那样，是因为精神力的存在？”
“当然”，宁阙感觉最近被问等级的次数有些多，“主脑的检测不会有假。”
这个回答让菲尔斯十分纠结，他看一眼宁阙附着精神力的手，再看一眼那张令他目眩神摇的脸，喃喃道：“我之前怎么会那么蠢，把你当成雌虫。”
“什么？”宁阙没有听清。
但菲尔斯却不再重复，只咬牙道：“能不能先别结婚，我可以在合同上让步。”
他害怕惹得宁阙不高兴，急迫的解释：“我刚上任不久，家里还有一堆雌虫盯着这个位子，暂时没有时间和精力……”
“可以。”
宁阙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虽然听出来菲尔斯的为难，却不做出任何体谅，只顺势拿过合同改了改利益分配，利落签下自己的名字。
“最后的分成宁氏多拿一些。”
其实他原本就不打算娶菲尔斯，就算雌虫不说，这婚约也只能是有名无实，但既然菲尔斯愿意让利，宁阙当然不会拒绝。
菲尔斯一噎，没想到宁阙听一半就直接应下了，好像就等着有机会推拒他们的婚约，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舌根都隐隐发苦。
最后回到工作上，菲尔斯仔细看完更改后的条例，已经算出来要比之前损失多少星币，他心里发疼但表面只有严肃认真，而且宁阙的分配刚好踩在他的底线上，只能接受并签字。
“合作愉快。”雌虫肉疼的咬紧了后槽牙，握手的力气都比之前重了。
“合作愉快。”
宁阙倒是笑得真心实意，之后跨过一地的障碍物，准备离开包厢，但他刚推开门就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菲尔斯。
“我身上有没有味道？”
“这里的循环系统很好，不会沾上饭菜的味道。”
菲尔斯以为他不想带着油烟味，结果雄虫直直朝他走来，站在了他抬手就能碰到的位置，近看五官更加惊艳，连声线都带着莫名的悦耳。
“我是说，雌虫会闻到我身上有其他信息素吗？”
反应慢半拍的菲尔斯盯着那张一开一合的菱唇，良久后才回答：“没有，我又不在发热期，信息素不会乱跑。”
宁阙微微颔首，没发现雌虫在看着自己发呆，确认后就转身离开。
回家时天空已经黑沉一片，宅院内也只亮着花圃旁的小灯，房子隐于夜色，全部的亮光都集中在一楼窗户上。
是很温馨的暖黄色灯光，能带给归家者带来无限温情，但宁阙看到后皱起了眉，他认得那是餐厅的位置。
塞弥兰这个点还在餐厅，不会是没吃饭一直在等他……
走进玄关，感应灯随着宁阙的到来一层层亮起，瞬间驱散黑暗让室内变得明亮，宁阙也看到了就站在眼前的雌虫。
他们几乎是脸贴着脸的距离，一开灯立刻准确的对视上了，红色瞳孔有着异兽般的暴戾，换个胆小的当场就要吓崩溃，但宁阙没有太大的心理波动，语气里只有赞扬。
“你潜行很厉害，我也是进了门才发现，军部的s级雌虫都不一定能做到”
塞弥兰没有说话，只借着现在的距离在宁阙脸侧轻嗅，辨认着他身上的气息，得到满意的结果后眼中才有了温度，开始帮宁阙整理他的大衣和皮鞋。
“在废星上练出来的，雄主的事情还顺利吗？”
“嗯”，宁阙走向餐厅，果然看到桌子上整整齐齐的饭菜，精致可口但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他声调稍冷：“怎么不吃饭？”
“我喝过营养剂了，本来就是给雄主做的，留着可以让你晚上吃。”
餐桌上是雄虫喜欢的各种菜式，塞弥兰又将摆盘调整了一遍，选出好消化和口感清爽的放在主位前，但依然被拒绝了。
“我没有吃宵夜的习惯。”
宁阙相当坦诚，然后看雌虫动作一顿，又若无其事的端着菜去了厨房，竟然是想直接倒进垃圾桶里。
“塞弥兰，我也没说不吃，明天你少做一顿就好。”
一句话拯救了险些被销毁的晚餐，但塞弥兰的表情更凝滞了：“雄主不用勉强，下次我会做你更喜欢的菜，这些放到明天就不好吃了。”
“你明知道我不挑食。”宁阙在他肩上轻拍，想让塞弥兰不要紧绷着肌肉，“当年在垃圾星上我们什么没吃过，放一晚上而已又不会变质。”
“好”，命途多舛的菜肴终于进了冷藏柜，雌虫也渐渐软化，一身形状完美的肌肉变得柔中带韧，让宁阙不自觉多摸了一会儿，再回神指尖已经捏住他弹性极佳的上臂。
而塞弥兰的反应更是过分，他任由雄虫的手上上下下，还贴近些方便他动作，最后看宁阙停下了便真诚发问：“不够吗？我可以脱掉让你摸。”
咳！
宁阙尴尬收手，视线向一边飘移，然后就发现家里多了样东西，是类似于飞行器的装置，巴掌大小不断闪着红光，镜头牢牢对准宁阙。
“那是匹配所送来的记录仪。”塞弥兰对他解释，“用来监测我们的计划执行情况，每天的任务不做完会有罚单。”
记录仪依靠红外扫描和信息素收集，是没有摄像功能的，传出去的数据也只能是完成率等数字，最大程度上保证使用者的隐私。
但宁阙还是不喜欢这种东西，本质上和监控摄像头没有太大区别，不过谁让当时点了那么多同意的是他，后果自然也要由他来承担。
“没关系，以后的罚款都由我来交。”
他完全没考虑过另一种解决方法，直接跳到谁来负责罚单的问题，并且对宁氏的财力很有自信，都没有问具体数额。
这种态度让塞弥兰沉默了片刻，一手藏在背后捏紧，尽量保持嗓音的平稳：“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应该让我出钱。”
宁阙已经打开星网查询具体规定，然后看到了挺夸张的罚款数值，最开始便是普通家庭一个月的收入，后面更是成倍数上涨，对他来说也是不少的花费。
至少今晚的合同白谈了，就算菲尔斯做出了成果也补不上这么大的窟窿。
即便如此，对于塞弥兰的话，宁阙也不可能答应：“本来就是我的错，而且你在废星活动，赚的钱给匹配所容易出问题。”
他用赚钱形容塞弥兰的收入，已经是非常委婉的说法，毕竟雌虫手下一帮子星盗，还去过人族那边抢武器，虽然宁阙并不在意这些，但言语上不会过于直白。
可塞弥兰只注意到他前半句的直白，一颗心顿时沉沉坠下，寒气入骨席卷四肢百骸。
错，他觉得这场婚姻是错误……
雌虫僵在原地说不出任何话，虫化的指甲已经刺入掌心，然后强大的自愈力让伤口愈合，再一遍遍重复皮开肉绽的过程。
宁阙见他没有反应便以为是默认了，直接拆下记录仪的飞行翼，让它失去移动功能，只能留在餐厅。
他能这么做，显然是接受了日后无穷无尽的罚单，也让塞弥兰心脏都开始抽疼：“雄主，我……”
已经走上楼梯的宁阙回头，看着突然开口的塞弥兰，但雌虫呢喃半句就没了后续，比起对他说话更像在自言自语。
“怎么了？”
之后楼下并没有回应，宁阙多等了一会儿，塞弥兰却只拿猩红的眼睛盯着他，其中的情绪复杂难辨还让宁阙感到了点不自在。
好像他对雌虫做了什么非常不好的事情。
直到洗漱完躺在床上，宁阙也忘不掉塞弥兰最后的眼神，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对泛着血光的瞳仁。
或是被绑在垃圾星上无助的哭喊让他不要走，或是躺在治疗舱里满身血的求他过来看看，最后是在宁阙最熟悉的家里，塞弥兰明明看起来没有异常但总觉得很不一样。
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宁阙久久无法入睡，只能强迫自己无数遍回忆晚上的场景，身形高大的雌虫，半搭在肩上的深红长发，随意垂下的修长手指，和空气中一丝丝……铁锈味？
他霍然起身，终于知道异样感来自哪里，塞弥兰的伤口早都治疗完毕，但刚才他又闻到了血腥味，只能是晚上新添的伤口。
可能是再遇塞弥兰之后，雌虫大多时间都是浑身浴血的状态，宁阙竟也习惯了他身上有伤，刚才没有立刻察觉。
主卧的门被猛地拉开，提着药箱的宁阙穿戴整齐出现在门后，但他刚迈开一步就愣住了，脚边很有存在感的一团，怎么看怎么像蹲着的雌虫。
“塞弥兰？”
修长挺拔的身影靠墙蜷缩着，将头深深埋在双臂里，几乎整个与黑色融为一体，听到声音也只是颤了颤肩膀，没有更多的反应。
即便没有其他动作，空气中的血腥味却突然变重了，宁阙立刻开灯，视线瞬间锁定在他攥紧的双拳上，显而易见是雌虫的掌心受了伤。
宁阙顾不上太多，直接捏住塞弥兰的下颌让他抬头，雌虫迷茫的看着他，像看一个不存在的梦境，眼眶都泛着红色。
“掐自己干什么，委屈了直接说就是，你守在门口我也很难发现。”
他揉开雌虫的拳头，仔细涂抹药液，甚至动用了自己的信息素，安抚着塞弥兰收回了长而锋锐的虫化指甲。
“雄主”
掌心突然多了冰凉的液体，塞弥兰终于是清醒过来，知道眼前是真实的宁阙，他将下巴凑到宁阙颈侧，迷恋的吸了一口信息素，似乎身上心中的隐痛便被彻底治愈。
“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手上的伤也是自己的原因，你可以不用顾及我。”
现在这样，会让我觉得有机会得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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