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暗恋
原本听到前台说林祁淮在忙，程橙就已经准备要把邀请函拿出来，转交给前台。
其实来之前她也没想过能真的见到他。
没想到还没等她把东西拿出来，前台又接了一个电话，不知对面说了什么，她眼底跃出惊讶，然后连忙领着程橙上了电梯。
电梯直通顶层，一位自称林祁淮秘书的男人在电梯门迎接自己，亲切地走在前面把她带到总裁办公室。
这个待遇，不免让程橙受宠若惊。
办公室门没关，秘书把人领到门口后就离开了。
程橙一眼便看到办公桌后的林祁淮，男人竟戴了一副金丝眼镜，朦胧地掩去几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
和前几次见面的时候，都不太一样。
“不进来？”
林祁淮冷不丁地出了声，唤回微微出神的程橙。
耳廓控制不住地发热，看人这么久还被抓包，任谁都会不好意思。
程橙尴尬地咬了咬下唇，顶着林祁淮沉沉的视线，走了进去。
她毕竟是学艺术的，对于好看的事物总会多看两眼，而且林祁淮的长相和气质完全踩在她的审美点上，观摩他的五官时有种欣赏精美艺术品的错觉。
林祁淮伸手示意程橙在对面坐下，没一会儿，有人送进来一杯拿铁，轻轻放在程橙面前。
浓郁的咖啡香和奶香交织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悄悄萦绕在她的鼻下。
好巧，她想。
程橙不爱喝特别苦的东西，尤其是黑咖啡，但偏爱拿铁。
苦味适中，又有牛奶的丝滑。
“谢谢。”程橙轻声道。
林祁淮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下头。
出于礼貌，她浅浅喝了口。
温度和糖度都是如此恰恰好好，让人心仪。
程橙很快便进入正题，讲述了此行的来意，而后把邀请函递给他。
林祁淮始终静静地看着她，神情淡然，虽然看不出什么情绪，但程橙还是能直观感觉到他又在认真的听自己说话。
林祁淮伸手接过，随意扫了一眼那张精美的卡片，“嗯”了声。
完成了院长交代完的任务，程橙就离开了。
在她走后好一会儿，林祁淮的视线才慢慢从门口收了回来，偏头看向窗外。
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另一侧层层乌云密布，被凉风刮着往前移动，像是一张即将笼罩这座城市的黑色大网。
想起女孩身上单薄的短袖，他眉心微皱，拨了秘书的电话。
-
出了森华大厦，凉风裹着星星点点的雨丝迎面吹来，程橙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她来的时候虽然阴着天，但是手机上的天气预报显示未来七八个小时内并没有雨，所以并没有带伞。
抬头看了眼黑沉沉的乌云，想到等会儿还要去找穆延许，她准备在附近买一把伞。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身后便传来一个有点熟悉的女声。
“程小姐。”
程橙回头，是刚才那位前台小姐姐。她一手握着一把黑伞，另一只手拎着一个写着某个奢饰品logo的纸袋，微笑着递给自己。
“嗯？”程橙眨了眨眼睛，表情诧异。
“这个季节京城一下雨，温度也跟着降，您穿的这么单薄容易着凉。”小姐姐解释道，“袋子里是件风衣，新的，没人穿过，您拿去挡寒吧。”
不等程橙反应，小姐姐已经把东西塞到自己手里，俨然一副不会收回去的模样。
程橙连忙道谢，问她多少钱，要给她转账。
小姐姐笑着摆摆手：“程小姐客气了，我们公司和这些品牌都有合作，这衣服是他们送的，公司里有很多。”
程橙心中一软，感激地点点头，又说了声谢谢。
她在手机上叫了辆出租车，没一会儿，司机就到了。程橙报了穆延许公司的地址，然后在车里穿上那件风衣。
卡其色，今年burberry的春季最新款。
程橙自小养尊处优，这种奢饰品对于她来说没什么价钱概念。哪怕现在程家大不如以前，衣食住行也和过往没差太多。
她不喜欢亏欠别人人情，还是决定买一件新的，抽空送过来。
半路，雨势逐渐变大，水珠争先恐后地拍打在玻璃车窗上，转眼又没了形状，软绵绵地滑落。
快到地方时，程橙提前给穆延许发了消息，并没有收到回复。
车子缓缓停下，程橙撑伞下车。她以前来过这里几次，公司里有员工认识她，见她来，有人和她打招呼。
程橙直径去了穆延许办公室，里面空无一人。
正想走进去，穆延许的助理姗姗来迟。
“程小姐，”女人弯了弯唇，“您是来找穆总的？他不在公司。”
怎么会不在？她上午还和穆延许发消息说要来找他。
看清程橙眼底的困惑，助理解释道：“穆总刚走没多久。”
她抿了抿唇，轻声问：“你知道他去哪了吗？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或者交代什么？”
助理在穆延许身边工作好几年了，深知自家上司对这位小千金不怎么上心。现在听到程橙这样问，大抵猜到她应该是和上司有约，但现在见不到人。
女人委婉道：“我也不太清楚穆总去了哪，可能临时有事情，要不然您给他打电话问问。”
程橙没再多留，坐电梯又下了楼。
她没着急离开，坐在大厅的沙发里给穆延许打电话。
铃声响了几下被接通。
“延许哥，我到你公司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描摹着那张邀请函，“助理说你不在。”
穆延许正在和徐以音吃饭，他抬眸看了眼坐在对面的人，快速皱了下眉头：“你来干什么？”
程橙动作一停，心脏随着这个问句变得又酸又胀。
原来他忘了。
她轻轻缓了一口气，想把上午他们约好的事情复述一遍，可粉唇张了又张，一个字也没说出来。程橙忽然觉得浑身的力气不知被什么抽走了般，疲惫感悄然袭来。
最终所有的话全部化作一句小声的“没什么”。
通话就此终止。
穆延许没想到程橙会先挂电话，不由地愣了半秒。
徐以音察觉到他的异常，刀叉顿了下，柔声问：“延许，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穆延许压下被程橙挂电话的怒火，不自然地笑了笑：“没有。”
“延许，”徐以音放下餐具，长睫顺势垂着，“我听他们说你有女朋友了——”停了两秒，她问，“是不是真的？”
穆延许笑容一僵，过了好一会儿才不清不楚地“嗯”了声。
“挺好的，”徐以音说，“能有个人照顾你——”
“阿音，吃完我带你去听音乐会好不好？”穆延许慌忙打断她的话，强装镇定，“有你最喜欢的大提琴家。”
徐以音几乎不可见地弯了下唇角：“好。”
-
这边程橙挂上电话后，心里涌上一丝后悔，担心穆延许会不会生气。
这时蒋明美忽然打来电话，兴冲冲地说她们帮忙指导比赛的几个学妹学弟获奖了，问她来不来公寓吃火锅。
蒋明美没想着程橙会同意，知道这会儿她应该和穆延许在一起。但大家热情很高，非要她给程橙打电话。
所以听到程橙答应下来时，蒋明美心里立马就冒出一个猜测。顾及到周围有人，她没当场问。
程橙的爸妈出事之后，她就和蒋明美一起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公寓。那会儿她整日情绪低落，一回到空荡荡的家不免触景生情。
来的路上雨势逐渐减小，程橙路过超市买了两大包零食。
开门的是蒋明美还有一个学弟。男生见她手里提着东西，连忙拎走，笑着往里走：“程橙学姐给咱们买了好多吃的。”
在玄关处换鞋时，蒋明美凑到程橙耳边低声安慰：“别伤心了，咱们自己嗨。”
程橙点点头，乖巧得不行。
这会儿火锅才刚刚煮好食材，众人围坐在餐桌前，桌子上摆放着各种吃食，房间到处弥漫着引人垂涎三尺的香气。
程橙不太能吃辣，有人见她总涮清汤锅底，好奇问：“学姐你不是京城人吗？怎么会吃不了辣？”
立马有人反驳道：“你这是什么歪理，北方人就一定能吃辣？”
程橙笑着解释：“我不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我在江南生活过一段时间。”
她是早产儿，小时候身子弱，总爱生病，是个不折不扣的药罐子。四五岁的时候家里人听闻南方水土养人，所以她就被送往妈妈的故乡江南生活，一直到高中才回到京城。
年轻人聚在一起，少不了喝酒闹腾。
程橙没怎么喝，她大多时候都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认真听大家讲话。
酒足饭饱后，蒋明美觉得玩的不尽兴，想出去k歌。但又担心这说变脸就变的天气，退而求其次，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程橙原本不想参与，但被蒋明美晃着胳膊劝了好一会儿，才松了口。
谁知酒瓶转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
蒋明美咂舌，说橙子你运气真好。
程橙无奈地笑着，选了真心话。
大家立马欢呼起来，七嘴八舌，问什么的都有。最后不知是哪个喝高了男生吼着嗓子，问程橙初吻还在不在。
众人哄笑一堂，说这是什么问题，学姐都谈了三四年了，怎么可能和对象不kiss。
程橙就是在这样万分笃定的笑声中摇了摇头，脸颊泛红。
笑声戛然而止，除了蒋明美，所有人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可能？学姐你匡我们的吧。”
“对啊，这都谈了多久了。”
蒋明美翻了一个白眼，说：“柏拉图恋爱不行啊。别废话，快快快，继续。”然后拍了下程橙的肩膀，“橙子，你去厨房煮一些醒酒汤吧，要不然这些小屁孩的头明天肯定疼死。”
程橙点了下头，去了厨房。
远离了热闹处，程橙的心情慢慢平复，脸颊的余热也渐渐褪去。
那话不假，她初吻的确还在。
穆延许曾有过要吻她的意图，但都被她拒绝了。两人又不经常见面，这种事情也没有机会发生。
程橙对感情很看重，也很保守。虽然她一直告诉她自己穆延许是喜欢她的，可他给她带来的种种又都潜移默化地消磨着这种固执。
她在穆延许那里感受过他的心动，但却从来没有在穆延许那里感受过爱。
正出神，忽然有个男生走进来，手里拎着程橙的包。
“学姐，对不起啊，我站起来的时候没站稳，”他愧疚地挠了挠头，“不小心把可乐撒在你包上了。”
说完，又立马补充道：“多少钱？我赔你。”
程橙从他手里接过包。
这个包没有拉链，里面装着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还有那张留给穆延许的邀请函。
她说没事，又安慰了男生几句，让他继续去和大家玩。
等男生走后，程橙从包里拿出已经被褐色液体浸透的卡片，手指微微收紧。
静了一会儿，她弯腰把东西丢进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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