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为老不尊的皇帝
踏出凤殿时，一个侍从赶来，对原萧明道：“太子殿下，陛下此时在御花园垂钓。”
原萧明此时的心情几乎如丧考妣，别提去见这个便宜父亲了。
他叹气道：“父皇日理万机，好不容易忙里偷闲，孤怎能——”
等等，是不是可以让皇帝来打消江皇后这个主意收回成命？
只要皇帝开金口了，她总不可能越过这个顶头上司强行去验明吧？！
原萧明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不错，改口道：“孤怎能不趁此机会去见见呢。”
凤殿。
在原萧明离开后，一个男子从内殿深处走了出来。
男子容貌英俊，气质冷傲华贵，眉眼与江皇后有几分相似。
他怒不可遏道：“不仅未携新妻进宫向您奉茶问安，还屡次拒绝您的好意，母后，二皇弟如此目无尊长，您打算就这样算了吗？！”
江皇后吹了吹杯盏中茶水，神色平淡，“本宫并非他亲生母亲，他又何必尊。”
男子顿时语塞。
顿了顿，他道：“……即便不是亲生，可母后您这些年也待他也不薄，几乎与孩儿这个亲生儿子毫无差别。”
放下手中茶盏，江皇后冷声道：“景夏晟，你不必试探本宫，那个位子你想争便去争，本宫还是那一句话——”
“两不相帮，袖手旁观。”
语气冷硬，毫不留情。
景夏晟眸中微微一黯，低声道：“孩儿明白了。”
＊
花团锦簇的花园里，姹紫嫣红的花朵开得正繁华，芳香扑鼻。
穿过落花点点的青石小径，在一个池塘边，原萧明见到了这个国家站在权利顶端的男子。
此时，对方正坐在一小竹凳上，手持鱼竿，悠然自得地盯着平静无波的水面。
不知是不是因为未身着龙袍，这个俊逸出尘的中年男子，给原萧明的感觉，更像一个风雅雍容的隐士，而非理应霸气侧漏的帝王。
但周围侍从们毕恭毕敬的态度却是做不得假，毫无疑问，这个男人就是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
见他正钓得专心致志，原萧明也不好出声打扰，便站在一旁旁观。
透过清澈见底的水面，可见水下有金红相间的肥硕锦鲤正在摇头摆尾，悠哉地游来游去，绚丽多姿，灿烂夺目。
可能是被饲养过饱，偌大的池塘，愣是没有一条鲤鱼被钓竿上的诱饵吸引过来。
「宿主，其他人你可以随便对待，但是对于这个景重知你还是谨慎点。」小零的提示忽然响起。
「毕竟他是皇帝，生性多疑，你若是实在太过违和奇怪，哪怕有坠马事件掩护，也很有可能会让他产生怀疑。」
原萧明不冷不淡道：「哦，你总算舍得上线了。」
小零自知理亏，心虚地卖萌道：「嘤嘤嘤，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嘛～」
原萧明听得一阵恶寒，对于妹子的嘤嘤嘤他都消受不了，更别提一个操着男孩子声音的智障系统了。
他恶趣味道：「这样吧，汪汪几声，或者是喵喵几声，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小零震惊，尖叫道：「宿主，你怎么能这样侮辱我的人格？！」
说到这个，原萧明想吐槽很久了，「你是人吗？你确实你有人格？」
小零想了想，迟疑着道：「……那叫人工格？」
原萧明：「……」
“老二，你来了。”儒雅成熟的男子声音忽然响起。
景重知像是终于放弃了对付这群吃饱喝足的鲤鱼，放下钓竿，对原萧明出声打招呼道。
一旁侍从连忙躬身送上洁净手帕。
原萧明嘴角默默一抽，为这个操蛋的称呼。
但地位不如人，也只能勉强接受。
他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景重知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毫不在意地道：“不必多礼。”
擦净手后，他摩挲着光洁的下巴，上下下下打量着原萧明，深邃的目光若有所思。
原萧明身体顿时僵住，内心忐忑不安起来，难道才一个照面，这个有着火眼金睛的皇帝就看出了他是冒牌货？
正当他无比紧张时。
景重知却是轻笑一声，语气促狭，打趣道：“娇妻过门才不过一日，就急着回来见朕，老二，莫非朕这个老头子比你那位太子妃还更有吸引力？”
这是什么鬼话？
你一个老男人竟然好意思与自己儿媳妇相提并论？！
这两者是能并列在一起比较的吗？！
原萧明大受震撼，内心咆哮不已。
万万没想到，这个皇帝外貌看起来一本正经，一开口竟然会这么为老不尊。
如果不是知道他没娶一个倾国倾城的太子妃，他简直要怀疑对方是不是打算效仿唐玄宗了。
他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道：“父皇正值春秋鼎盛之期，何来老头子一说？”
这倒不是纯粹出于奉承的违心之论，面前这个男人虽然已经有了几个二十多岁的儿子，可面相看起来也就跟三十多岁似的。
想起之前见到的那个同样极为年轻的江皇后，很快，原萧明就明白了原因。
一方面，是古人结婚生子早，三十多岁却已经有了十多岁的孩子是普遍情况。
另一个方面，身为统治阶级，不仅不用劳力，也不用劳脑，每日养尊处优地让人伺候着。
这样锦衣玉食的日子过着，再加上保养得当，不显得年轻才奇怪。
景重知笑意更深：“老王，你看这孩子成家了就不一样，嘴巴都变甜了不少，估计是甜言蜜语没少对太子妃说。”
老王？！！
原萧明瞬间被这个敏感的称呼给惊住了。
“如此一观，可知那些谣言都只是捕风捉影罢了，陛下您大可不必为太子殿下过于忧虑。”一个侍立在景重知后面的男子笑眯眯地接口道。
原萧明循声看去。
中年男子，面白无须，体形略胖，看起来一团和气。
就跟个胖乎乎的大白面馒头成精了一样。
看着他，原萧明莫名感觉有点饿。
但听着他那带着宦官特有的尖细声音，却也微微松了口气。
这位要想去当真的隔壁老王，只怕先天条件就不满足。
只是，这个白面馒头话里的内容……
他连忙跪下，一脸愧疚道：“儿臣不孝，竟劳累父皇母后担忧至此。”
这时，哗啦啦水声忽然响起。
却是不远处，一条墨白相间的鲤鱼骤然跃出水面，矫健流畅的身姿一个摆尾，顿时水花四溅，在半空中挥毫出浓墨重彩的一笔。
景重知侧首，似是欣赏，又如打量，盯着这一幕，漫不经心地道：“哦，皇后唤你过去亦是为此事？”
在空中短暂的停留后，这条鲤鱼瞬间沉沉坠下，犹如写意遒劲的重重一笔后，笔锋陡转，缓缓隐没痕迹。
原萧明看得又惊又叹。
为什么一条鱼竟然也能这么帅气？
难道真的是单身久了，看什么都眉清目秀？
收回心神，原萧明惭愧不已道：“确实是为此，不仅如此，为了督促儿臣尽早完成昨日未尽的洞房，母后还特意派遣了一位得力干将来辅助儿臣。”
闻言，景重知转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年轻女子，意味深长地道：“确实是位得力干将。”
“要知这位兰衣教习，你母后可是看重得很，为父多看几眼都担心为父将她要去。”
他露出一抹近乎风流暧昧的轻佻笑意，“如今你母后派她去你身边，你小子可是艳福不浅啊，若你想收入房中，估计也不是不可……”
被人如此当面调笑，兰衣却并未羞涩，只是不卑不亢地道：“陛下谬赞了。”
景重知收敛笑意，殷殷叮嘱道：“老二，若你与太子妃同房中有何不懂之处，可要多多请教她，为父就等着你开枝散叶了。”
忽略话语内容，他这一刻语重心长的语气，无比切合一位为儿担忧的慈父形象。
被这么一说，原萧明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位女官，不仅肩负着监督他同房的任务，竟然还兼任着教导人事的责任。
他不由得一囧。
来自现代文明，且阅片破万被多位老师启蒙的他，竟然就这么被古人小瞧了。
简直给男同胞们丢脸。
「宿主，这个兰衣你应该能把持住吧？」小零不确定的声音响起。
这是什么破智障系统？
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一出现桃花运比谁都积极阻挡。
「不能！」原萧明没好气地道。
小零一愣，一时也分辨不出他究竟是在置气，还是真的把持不住。
秉着万全的想法，它劝说道：「不行不行，宿主，你别这样，你可千万要把持住，你可是要当那个苏折嵘渣攻的男人……」
忽略脑海中小零的喋喋不休，原萧明恭敬认真道：“儿臣谨遵教诲。”
旋即，他恭声道：“父皇，儿臣现在方知母后如此倚重这位兰衣姑娘，既是如此，儿臣又怎好夺爱将她要去，还请父皇替儿臣谢绝母后一片好意。”
“为何你不自己去说？”景重知冷不丁道。
没想到他直接就问这个，原萧明一时无措，尴尬道：“这个……”
他忍不住腹诽道，还不是因为说了也没用，只能来找你这个糟老头子了。
不等原萧明编出个理由，景重知俯视着他，似笑非笑地道：“特意带她来见朕，无故哄朕开心，应该也是为了此事吧？”
男人的语气并不严厉，却是犹如天际沉雷轰然炸响，瞬间撕裂晴空表象，携卷无边威势，沉沉压在原萧明心头！
原萧明不由得心头一紧，只觉手脚发凉，直冒冷汗！
究竟是他演技太拙劣了，还是这个皇帝太精明了？
顾不上纠结这个，他急忙深深低头认错，惶恐道：“儿臣知错！”
简直是风水轮流转，前几个小时还是别人跪他请求原谅，现在就轮到他来跪别人乖巧认错了。
幸好他还没有站起来，不然只怕膝盖也要遭罪了。
原萧明忍不住自嘲地想道，借此来打消心间的惊惧感。
景重知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老二，几日不见，你似乎变得胆小了？”
原萧明深深一惊，心中惧意更甚，“儿臣、儿臣……”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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