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自从在流云堂遇到哈耳庇厄后，亚瑟在修炼上又刻苦了很多。以他现在的修为连自保都做不到，而且他知道出来一旦他身后的麻烦找上门来，江擎一定会放弃他，在那老头眼里，只有他徒弟才是眼珠子。
倒是江不求，从来也没有找他问过什么，好像他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那天江擎故意把他支走，肯定是对江不求说了什么，但江不求对他的态度也没什么变化，还是对他很好，总是宠着他。而他对江不求也越来越信任，越来越依赖。
“亚瑟小朋友~今日修炼时间结束啦~”
听见季黛琳推门而入的声音，亚瑟默默叹了口气，坐在床上不漏声色的吐气调息。不知道是不是江擎修炼走火入魔了，非逼着江不求把季黛琳给收了，这段时间还天天炼药帮她打通经脉，洗练筋骨……
“唉……你看你一点小孩子的天性都没有。”季黛琳把端进来的晚餐放到桌子上，“天天就知道修炼，能当饭吃吗？”
亚瑟闻到饭菜的香气才发觉自己饿了。
“师父让你送过来的？”
“嗯，专门给你留的，趁热吃吧。”季黛琳坐在凳子上，掏出手机看照片。
亚瑟一边吃，一边偷看她的神奇小石板，被她叫做手机的东西。
“想看就直说啊，我又不是不给你看。”季黛琳把手机放到两人中间，一张一张的划照片，“咱师父哪里都好，就是太耗内存了……”
“你应该叫我师兄。”亚瑟试图挽回一点面子，同时大方的看起了那些图片。
大部分都是江不求的照片，舞剑的时候、在竹林里小憩的时候、做饭的时候、和江擎说话的时候……每一张里面的江不求都像是散发着柔光，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恰到好处的温润淡雅。
亚瑟机械的吃饭，眼睛片刻都没从那上面移开。
“好吧，小师兄~”照片看完以后，季黛琳摸了摸亚瑟的头，玩笑说，“其实我更想当你师娘~”
亚瑟一把挥开她的手，扬了扬下巴，“收拾吧。”
“您可真是地主家的大小姐。”季黛琳拿回手机起身道，“自己收拾去。”。
……
“你那个，手机，从哪儿来的？”亚瑟在她跨出门槛的一瞬间问道。
“家里带来的。”她说得随意，“我还有个平板，有空给你玩。要是台式机也能用就好了，这样内存就更大了……”
江不求提起过，她来自天外之地，跟她一起来的书桌就是最好的证据。那些书里面竟然有些用妖界的文字写成的，书里很多天文地理的知识令人惊叹。除书之外还有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季黛琳有时候会带着他一起玩。
……亚瑟有时候也会想，他是不是也应该像季黛琳一样坦坦荡荡的将自己的事告诉师父。
亚瑟把窗外的竹叶数个了遍，决定去见江不求，把自己的身世说清楚。
不巧的是江不求不在房间里，只有千林庞大的身躯塞满了房间……
他站在门口又想，算了吧，别冲动……
等了一会儿，还不见江不求回来。于是他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找出干净的衣物，打算去温泉泡个澡。
竹林里很安静，亚瑟静静地穿梭在黑暗中，体质原因，在黑夜里他也可以看得清楚。
穿过一层一层的竹林，到最里层时才发现，池边放着一个小灯笼，池里已经有一个人了……
那人像是刚刚下水，一边朝倾泻而下的泉眼走去，一边往身上掬了捧水。亚瑟的脚步声惊动了他。
“子炎？”江不求转身，看向亚瑟的方向。
一阵窸窣的响声后，亚瑟从竹林后面现身，“师父。”
他无法克制自己飘向江不求的目光——江不求站在温泉里，泉水差点淹没髋骨，亚瑟在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那些顺着臀线滚动的水珠……
这是他们一起生活这么久以来，亚瑟第一次看见江不求□□的样子。
江不求站在泉眼下面，任泉水淋湿头发，见亚瑟站在池边一动不动，便开口问道：“你介意我在这里？”
“不，不是……”亚瑟这才有些慌乱的把干净的衣服放在池边的矮脚案上，找话道，“这个灯笼好像有点不亮了。”
“你怕黑？”江不求闻言，弹指让灯笼可以照亮整片池水，“过来的时候怎么没带灯笼？”
黑夜里的强光让他把江不求的身体看得更清楚了，亚瑟猛地捂住了眼睛，“师父我看得见，别点灯。”
光线渐渐弱了下去。
亚瑟低头脱衣服，让自己尽量别往江不求身上看，下水以后也老老实实蹲在池子另一边泡着。但是，当他再次忍不住朝江不求看去的时候，发现江不求也在看他。
咚——！心脏轰鸣！
“你以后若是下山历练不要随意下水。”江不求看着亚瑟变回金色的头发和眼睛，微微笑了笑，说，“会显原形的。”
……江不求的笑，在亚瑟眼里非同寻常的明亮清晰。他突然就被打动了，就义般的，郑重的走到江不求身边，抬头道：“师父想看我的原形吗？”
江不求有些诧异。他的小徒弟一直对他自己的身世讳莫如深，那天之后，他也想开了，子炎不愿说便不说吧，有些秘密就该永远都是秘密才好。不过现在……
“你若想要保守秘密，我就不会窥探，你不必勉强自己。”江不求轻轻摸了摸亚瑟的发顶，顺了理了理亚瑟长长了很多的金发。
亚瑟抓住那只手，低头看着水面，把江不求的名字在心里念了无数遍……
“师父，我的真名叫亚瑟·尼德霍格。”
“亚瑟·尼德霍格……”江不求把那些奇怪的发音重复了一遍，就算亚瑟告诉他这个名字，他也不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我的曾祖母是个人类，所以我母亲体内也流淌着龙和人类的血脉，但她不是我父亲的妻子，所以我是个私生子。”亚瑟决定把自己的身世告诉江不求。
江不求听得一知半解，只有修士被严格要求只能有一个道侣，不过凡人倒可以三妻四妾，虽然只有嫡庶之分……
“我母亲在生下我不久后就去世了，父皇难过了很久，他说母亲是他今生唯一爱过的人。所以他一直想补偿我，他想让我冠以尼德霍格的姓氏，继承他的皇位。”
听到这里，江不求算是明白了一大半了。
“所有私生子的姓氏都叫特奥。后来父皇真的为我改了姓氏，第二天，皇兄就造反了，有很多高阶的妖修闯进了我的寝宫，我母亲莱卡斯特家族的属臣带我闯了出来，发动了传送阵，后来发生的事我不记得了，再醒来以后就见到了你。”
“所以你也有皇位继承权？”江不求抓了个重点来问。
亚瑟点头道：“对，但我对皇位不感兴趣，我只是不想一生都戴着私生子的姓氏。”
“那日在流云堂你匆忙让我离开，是和妖界的人有关？”就像江不求向来不喜和凡间皇室扯上关系一样，皇家的纷争永远不会停歇。
“嗯。”亚瑟握紧了江不求的手，说得忐忑，“如果凯撒即位，他一定会追杀我，直到我死。”他是江不求的徒弟，妖界的追杀会把江不求也拖进这场旋涡里。
“好，我知道了。”江不求也握紧了亚瑟的手，“还好你现在告诉我了，以后我会多留意些。”
安静了一会儿，江不求问：“你们知道如何连通两界？”
“不知道。”亚瑟仔细的回忆祖母的话，“那天打通的传送阵非常大，可以说是我见过的最大的传送阵了，需要很多能量，当时我进去的时候，不少于五十人在维持阵法。”
听过以后，江不求陷入了一阵沉思。那日他毁掉的传送阵，不过一口锅的大小。
……
亚瑟不喜欢他和江不求之间这种静默的氛围，于是道：“师父你想看我的原形吗？”
也许江不求是亚瑟在人界唯一一个可以真心托付的人，亚瑟想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他。
“你变吧。”江不求好整以暇倚在池边看着他。
之后亚瑟眼睛一闭，从背后倏的张开一双巨大的翼膜将他包裹着托起来，翅膀再次张开的时候，水池里站着的是比马还要高大，浑身覆盖着黑亮鳞且长着翅膀的奇怪生物，这可把江不求吓了一跳！
但是好在他掩饰得很好，亚瑟并没有想太多，一心要让展示自己，于是他扇动翅膀飞了起来，胸口里酝酿着火光，亮出满口獠牙，然后朝着水池周围吐一口巨大的龙焰——
完了以后还用原身靠在江不求身边，和他一起欣赏这火光冲天的美景……
江不求从始至终没有摸过亚瑟的原身。他自认是想象力不够丰富，他以为妖的皇室可能像是老虎那样的大猫……但当看到亚瑟这个狰狞可怖的原形后，江不求有些忌惮。
亚瑟很快变回了小孩子的模样，揽着江不求的腰，骄傲的说：“我现在还很小，我会越来越大的，我父亲只要张开双翼就可以盖住整座山。”
“记住不要在别人面前现原形。”江不求回过神来，抬手灭火，却发现竟然耗费了他大半的灵力才将这火灭了。
“只给你看的。”亚瑟抬头看向江不求，脸上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畅快的笑容。
“嗯。”江不求应了一声，看了看池子周围发红发烫的石头……突然看向他们放衣服的矮脚案……
亚瑟察觉江不求神色不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他们的衣服都被他烧了！！！
那天夜里他们在水里泡了很久，一直到江不求确认远处屋子里的两个人都睡着了以后才让亚瑟先回去。
亚瑟回去以后就躲在窗户后面蹲江不求。
但是他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画面，江不求回来得时候身上披了一件衣服，那布料映照着灯笼微弱的灯光，有粼粼的水光闪动，薄薄的一层——就像是用水凝成了一件长衫……
亚瑟失笑……师父那样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衣不蔽体的到处走。
只见江不求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千林就变小了，他进门以后身上的水衫化成了一道白色的雾气消散在月色中。
真是便宜那条蛇了。虽然没有看到想看的东西，但亚瑟仍然心情愉快，躺上床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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