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不晚笔录
“到哪去搞点元石呢？”
回落霞峰的路上，季风脑子里堆满了元石。
世界不一样，可道理是想通的。
在修仙者眼里，元石等同于钱，也是实力象征。
而对于处在‘入门三境’的修士而言，元石就是一切，没有元石就意味着修为停滞。
无垢境、超凡境和入圣境，这三个境界的修士，无法直接汲取游离于天地之间的元气。
他只恨不能将脑子里的元石抠出来用。
好在现在已是入圣境，只要熬过了这个境界，进入归元境，元石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季风的记忆里，归元境修士可以随时随地吸收天地元气。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顺着记忆，借着月光，季风摸回了自己的小木屋。
屋外桂香盈天，一株一抱粗的金桂，在清风中沙沙作响，似是迎他归来。
深吸一口裹挟着桂香的凉气，季风推门而入。
屋子里很暗，繁茂的金桂将月光遮了个严严实实。
季风体内元力稍稍运转，在指尖处窜出一个跳跃的小火苗。
点燃了油灯，望着徒有四壁的木屋，季风又吸了一口凉气。
“啧啧啧，耗子进来只怕都要伤心落泪！”
转身郁闷地对着门边一个凸出地面的石笋踢了一脚。
石笋很硬，季风捂着脚，龇着牙又又吸了一口凉气。
……
半梦半醒中，季风挨过了异乡的第一个夜晚。
醒来后，他仔细收拾了一番仪容仪表，匆匆出了木屋。
落霞峰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弟子们在成功渡劫之后，要向师父艾玛行跪拜大礼，以表感恩。
而在礼毕之后，艾玛也通常会奖励一袋数量可观的元石。
艾玛提领着落霞峰上的弟子，和宗门重要的行政部门——凡管处。
这是个专门负责管理，天鸿道门势力范围内的凡人的部门。
因为宗门在落霞峰下建了一个巨大的汉白玉石广场，所以但凡宗门举办个什么大会活动的，会场的布置也由凡管处负责。
即便是如此繁忙重要的部门，该穷还是穷。
峰顶一片空地的中间，三间黄瓦青砖的房子，便是凡管处的核心功能区——牧凡殿。
至于牧凡殿周边杂乱摆布的木屋、竹屋、草屋等，都是峰上弟子们自己动手盖下的。
季风的小木屋，就是其中最偏远的一间，屋后就是断崖，离茅厕也不远。
“弟子季风，拜谢师父！”
牧凡殿中，季风对着一个身着粗布衣裙，农妇打扮，却韵味十足的妇人跪拜在地。
妇人懒懒地斜倚着圈椅，笑道：“不错嘛，小风子，你可是给我长脸了呦，起来吧！”
季风起身，对着妇人弯腰说道：“都是师父您教得好，否则弟子断不可能安然归来！”
“倒是奇了！”妇人坐直了身姿，用一种怪异的眼光打量着季风，道：“你这闷瓠子什么时候学会说这般好听话了？莫不是被天劫劈开了窍？”
季风笑着回道：“一字一句皆是弟子的肺腑之言，从前不说，是因为没有体会到师父的艰辛！”
妇人听后甚是欣慰，随手扔给季风一个沉甸甸的布袋，说道：“你可知道，昨日二世祖也在应劫峰渡劫，没被万雷劫误伤，算你小子运气好！”
“这，弟子不知。”季风收好布袋，“第二道天劫过后，弟子就昏过去了，醒来时，天已擦黑了。”
妇人笑着点了点头，从圈椅上起身，提起身边的菜篮子，道：“回去吧，修炼别懈怠了，一个月后的弟子进阶大会，也要给我长脸！”
季风连忙弯腰称是，目送妇人出门，走向不远处的菜园子。
望着妇人摇曳的身姿，季风暗暗赞叹。
天鸿道门的六长老，落霞峰的峰主，凡管处的主宰，牧凡殿的主妇……
若没有记忆，季风绝不相信，眼前这个农妇模样的女人，就是他的师父艾玛。
捂着怀中相当于三个月低保的元石，季风心情无限愉悦。
好的开头，是成功的一半。
这包元石，的确算不上很多，但至少回家之路的第一步，走得还算顺当。
同时季风也想起来，除了低保，能搞元石的途径也有不少。
做点外出任务，弟子进阶，境界提升等等。
这世界也不像想象的那么糟糕，如果都去做了的话，对吧！
吹着‘蜜雪’的调子，季风漫步在一条开满桂花的山路上，云蒸霞蔚，前途似锦。
在路过一个转弯处时，突然从路边草丛中跳出三个人，挡住了季风的去路。
“凌克大师兄！”季风下意识捂住了布袋。
落霞峰的弟子中，除了白芷师姐，都被凌克抢过，季风对此较有经验。
身着绸衣，挂剑佩玉的凌克缓缓走向季风，俊朗的面庞，阴气逼人。
“恭喜小师弟了！”凌克阴笑着说道：“自己拿出来吧！”
季风沉着脸，从布袋中取出一半元石，递给凌克。
见面分一半是凌克的规矩，算是雁过拔毛，却也不会全部抢走。
给出元石后，季风抬腿就向小屋走去。
“等等！”凌克拍着季风的肩膀说道：“对不起了小师弟，下个月就是弟子进阶大会，你怀中的元石只怕都要留下！”
“我要是就不给呢？”季风转身甩开凌克的手，右手则是握住了别在腰上的菜刀。
“你大可试试！”
凌克轻蔑地看着季风，缓缓抽出腰间佩剑，“你知道的，只要性命无碍，师父便不会管！”
凌克此话并非恐吓。
对于此事，整个落霞峰怨声载道，但只要不做的太过分，艾玛也不会插手。
季风深吸一口气，松开手中的刀柄，将怀中剩下的元石悉数拿出，扔给了凌克。
凌克修为已达三品入圣境，再进一步便可冲击归元境，身边两人也都是三品超凡境修为，战力不俗。
此时反抗绝非明智之举。
凌克掂着手中的元石，玩味地说道：“小师弟，你变了！渡劫没伤着脑袋吧！”
放在从前，季风定会奋起反抗，然后被暴打一顿，元石尽失。
虽然心中愤懑，却硬生生挤出一张笑脸，季风朗声道：“小弟从未变过，脑袋也不曾受伤。
今日大师兄亲来祝贺，这些元石就当是小弟的回礼，大师兄请笑纳！”
“哈哈哈！”凌克带着两个外门弟子狂笑而走。
在他看来，今天的小师弟就是脑子被天劫劈坏了。
从怀揣一袋元石，到此刻怀揣一腔怒气，季风望着凌克，眼中透出一丝狠色。
“离白芷远一点！”凌克头也不回地威胁道：“否则，昨日便是你此生最后一次渡劫！”
对于这个威胁，季风并未在意。
他现在没有心情谈什么狗屁爱情，他现在就想搞元石。
急匆匆地出门，两手空空地回来。
季风越想越气，抽出腰后的菜刀，对着门边凸出的石笋就是一顿猛砍。
饶是钨钢锻造，这石笋也只是掉了两颗碎屑，算是略表尊敬。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收起刀，季风脑中灵光一闪，拿起桌上的笔，在一个空白的小册子上写道：
【仙历十八年，九月初八，落霞峰凌克，抢了我一包极为重要的元石！ps:外门弟子陈狗子和赵老驴也在】
放下笔，季风看着纸上的字，默默安慰自己，世间报仇无非三种形式：
实力不够的时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实力半够不够时——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实力足够的时候——老子有仇，当场就报！
一番自我安慰后，他提笔在封面上，郑重地写下四个大字：
《不晚笔录》。
做完这些，季风枕着那包‘清凤’卫生纸长舒一口气，心里的气总算消了一些。
就在他准备补个回笼觉的时候，一阵夹杂着桂香的臭气随风而来，灌满了整个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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