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佛是善意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柴火垛正燃的凶猛，时不时发出柴火炸裂的声音，火星四溅。
入夜之前王怀民和麦穗，各自放了一只蜉蝣回营地报平安。
季风将心中所想，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众人，只是将对方想要刺杀的人，从他自己换成了楚禾。
众人深信不疑，毕竟他们兄弟四人中，最有刺杀价值的只有楚禾。
“夫君，我觉得我们应当速速离开此地，回聚钱城。”当舞含情脉脉地看着楚禾说道。
楚禾则是立即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不，暂时还不能回去！万一那些人找不到我，一气之下将我兄弟杀了怎么办！要回去你们回去！”
呵呵…虚伪的男人，我一眼就看出你在敷衍！季风知道楚禾，就是不想跟他那三个美娇娘待在一起。
否则，怎么会大半夜的，从落霞峰断崖爬上来，跟自己处了个拉屎之交。
你能走，你三个老婆可不能走…季风连忙站出来，说道：“嫂嫂勿怪，三哥别无他意，只是我们几个兄弟情深，他是担心我们三个的安全。”
“叔叔说的哪里话，夫君性情，我们姐妹自了解的！”当舞意识到自己有些说错话。
一场大战之后，草鞋村的夜晚格外的寂静，草屋中几个娃娃睡得正香。
沉默了多时的济世，此时终于壮起胆子再次开口：“那个，贫僧法号济世！”
一个从小在法门寺长大的和尚，一个不被寺中师兄弟待见的和尚，再精深的佛法，只怕也不能消除，多年来隐藏在他内心深处的孤独吧。
麦穗王怀民只是礼貌性的点了点头，然后便各说各话去了，只有季风搭了他的话茬。
“我叫季风，天鸿道门落霞峰弟子。”
济世嘿嘿一笑，虽然面相有些凶狠，但笑起来时，还是一个憨批。
实际上，季风对这个说自己被赶出寺门的胖和尚，也挺好奇，在他的印象中，法门寺的秃驴们都不是什么好驴。
法门寺是东震人域，一个极其独特的宗门，明明修的是天道，连修炼体系都是一样的，却非要对外宣称，自己修的是佛道。
宣传时，他们竭尽所能地往自己脸上贴金，殷勤程度就像是他们给寺里的佛身贴金。
如此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地方，能出现济世这般憨批，还真的挺让季风意外的。
“你今后作何打算啊？”季风随口一问，他被法门寺赶出，总要有个落脚的地方。
济世憨憨一笑，顺了顺凌乱的胡须，道：“我没啥大愿望，能把这几个娃娃养大成人就行了。”
“法门寺真的回不去了？”季风又问，憨成这个样子，季风还真是有点担心，他能不能把这几个小孩养活。
“回不去了！”济世叹了一口气，道：“也不想回去了，我的想法跟他们的想法，太不一样，在寺里待着感觉太累了。”
“为什么呢？”
“他们总是只顾自己，那些凡人饭都吃不上了，我看着辛酸，跟他们说了，他们还嘲笑我。”济世摇摇头。
季风明白了，这个胖和尚，正处于一个迷茫的人生状态，是个迷茫的胖和尚。
“何为佛道？”伤好了大半的季风，缓缓走到济世身边坐下。
“寺里说，佛道就是修行，修为越高便越是大佛，成了大佛之后，就能普渡天下众人，出疾苦世界到极乐世界。”济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整话。
原来是个画大饼的传销组织…季风心中暗暗骂道。
对于佛道，季风了解的不多，即便如此，他也知道法门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画饼给那些捐香火的凡人吃。
“不忘初心！”季风对济世说道，他看得出这个胖和尚是善良的。
济世挠挠头，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
此时一直在侃天侃地的麦穗等人，也挪了过来，都是一脸好奇的看着季风。
季风没有在意，他想对这个善良的胖和尚说点心里话，不造作，不虚假的话。
季风沉默少许，缓缓开口：“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你心地善良，对那些遭受苦难的凡人感同身受，心生同情，这很好。你要记住，这是你的初心。”
“不要错误的认为，法门寺的佛道是佛道，那只是他们盘剥信众的说辞，真正的佛道，是帮助你遇见的，每一个受苦的人。”
“话不要说得那么大，也不要发什么天大的宏愿，有一份光，就发一分热，不必等待什么。”
季风说道此处时，麦穗的眸子里，已经满是亮晶晶的星星。
明明是这么平缓而柔和的话语，却能在他的脑子里，迸发出春雷般的炸响，让他的心绪翻滚不定。
王怀民和楚禾也都痴痴地望着季风，心中崇敬之情，溢于言表。
倒是三姊妹有点吃醋，她们的男人，可从来没有用过，这种痴痴的眼神看过自己。
季风继续说道：“真正的佛，没有大小之分，只要心存善意，每个人都是佛。”
“守住你的初心，去做你想做的，不要多想，不要乱想。集小流而成江河，只要你能坚持，多年以后你回头再看，到那时，你便能真正明白，自己是怎样的佛。”
“所以……”季风拍了拍沉默了的胖和尚，语重心长道：“别忘初心！”
言尽于此，草屋陷入的漫长的沉寂中，能听见的只有噼里啪啦的柴火声，和娃娃们恬静的酣睡声。
……
翌日，心事重重的胖和尚走了，带着八个年纪不等的娃娃。
临走时，当舞把身上能找到的所有银票，全都给了济世。
济世没有推辞，他用不到，但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和凡人用得到，这些银票能救活很多人。
季风为他送行时，他憨憨的说道：“等我真正明白，自己是怎样的佛的时候，我来告诉你！”
季风说：“好，我等你！”
胖和尚说：“我一定会来找你，我也想有兄弟。”
季风说：“你现在也是我兄弟！”
济世走了，走的时候，魁梧的身躯上，密密麻麻的挂着八个娃娃。
望着济世渐渐消失的背影，季风有些失落，也有些开心。
回家之前，又为这个黑暗的世界，留下了一颗正义而善良的种子。
和所有的世界一样，普罗大众是所有美好事物和品德，生根发芽的土地。
冰封的土地，也是土地，只要埋下种子，总能开出十万朵怒放的蔷薇。
只要土地里还埋着种子。
冰总有融化的那天，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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