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惩罚

阮苏在床上睡了一个好觉，第二日醒过来的时候看见少年还坐在桌子旁，眼底有淡淡的青色。

        阮苏轻手轻脚地下床，突然听见少年开口：“它灭了。”

        “……什么？”

        少年看着右边那盏红烛，眼神阴沉沉的：“我守了一整晚，它还是先灭了。”

        阮苏看了看那盏中途熄灭的红烛，又看了看少年的黑眼圈，心中暗叹迷信害死人。

        阮苏安慰他：“殿下放心，我之前听别人说过，左烛尽新郎先亡，右烛尽新娘先亡。你看，昨晚熄灭的是右边这根红烛。”

        反正早死的人是我，跟你没什么关系。

        少年看着阮苏，眼神比刚才还要幽深。少年勾着她的腰肢把她放到了桌台上，桌上红烛掉了一地。阮苏吓得一把环住少年的脖颈，大清早的心口怦怦直跳，生怕少年一个激动又要把她弄死。

        他侧头看着她，认真道：“你的命是我的，我让你死你才能死。”

        阮苏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随口附和道：“殿下说的是，我的命是殿下的。”

        你让我活我就活，你让我死我就跑。这段时日她先当一个乖巧的替身，好好哄他一阵子。等来日父亲脱罪，她再想办法逃跑。

        阮苏看少年眼底淡淡的青色，原本漂亮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阮苏开口道：“现在时辰还早，殿下要不先去睡一会儿？”

        “我不困。”少年盯着那根熄掉的红烛，像是要在上面看出两个洞。

        阮苏的腰被握得生疼，她忍着疼开口：“听说睡得少以后会长不高。”

        少年其实一点都不矮，他如今还在长身体，将来会更高。只不过身高这东西是每个男人的命门，对正在长身体的少年更是有效。

        少年打了个哈欠：“我是有点困。”

        少年说完就松开阮苏，转身躺在了床榻上。

        阮苏的坏心思得逞，正准备走的时候衣袖被拉住，少年看着她：“之前软软都是守着我睡觉，阿姐不愿意？”

        阮苏假笑：“愿意，自然愿意。”

        阮苏只好坐在床榻边看着他睡觉，少年睡着的样子倒是很乖巧，这才像她认识的那个美貌少年郎。

        阮苏等少年睡熟，才小心地把手抽出来。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的手腕上就多了一条红痕。

        少年手中突然变空，他不安地翻了个身。阮苏害怕他再醒过来，哄小孩一般地拍了拍他的肩，少年这才安稳下来。

        阮苏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起身时发现他胸前的衣裳渗出了血迹，唇色也有几分泛白。阮苏才想起他昨日遭遇刺杀，她之前只听说太子杀人不眨眼，可如今看来，他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若不是危机四伏，谁都不愿意做那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

        阮苏在殿中没找到一个宫人，只能自己去帮他找疗伤的药。阮苏刚一离开，刚睡着的少年就做起了噩梦。

        他清楚地知道那是梦，他的手脚被锁链钉在地牢中，连呼吸都是血腥气。这么多年，他几乎一闭眼就要经历一遍濒死的绝望。

        “阿辞，阿辞……”有人握住了他的手，像是在水中溺死的人突然出了水面，

        他终于从死亡中解脱出来。

        阮苏方才在殿中找到了药匣子，匣子里装满了伤药，少年肯定不是第一次受伤。她从里面拿了两颗止血的药丸，这才把少年叫醒：“快起来把药吃掉。”

        少年刚睡醒时没有一丝防备，就这么乖乖地把药吃了进去。药丸入口微苦，阮苏看他皱眉，下意识地拿过来一块饴糖。

        少年双眼一下恢复了清明，目光锐利地看向阮苏。

        阮苏手一抖：“我记错了，妹妹吃药怕苦的时候喜欢吃糖，殿下应该是不喜欢吃的。”

        阮苏正准备收回手，少年把她手上的饴糖吃掉。阮苏觉得自己这个替身真是当的心惊胆战，惊险万分。

        梁帝虽借口大婚免了太子的政务，卫九却不敢怠慢。太子没有来提刑司，卫九就把太子最近着手的政务整理成册子送到了东宫。

        崇文殿，阮苏一边打瞌睡一边给少年磨墨。这东宫可真奇怪，竟然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最后只能让她来磨墨。

        卫九刚走近殿门，就看见一个女子站在殿下身侧。难道这就是他们殿下新纳的太子妃？卫九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那女子转过头，竟然跟那女骗子一模一样，卫九以为自己看错了。

        阮苏也认出了卫九，这不是当初在街上凶神恶煞要跟她抢阿辞的人吗？原来他跟阿辞真的认识，只不过一直在她面前装陌生人。

        阮苏生怕被他认出来，狐假虎威地板起脸教训人：“放肆。”

        卫九赶紧低下头行礼：“属下知罪。”

        少年抬眸看了一眼卫九：“有何事？”

        卫九看了看一旁的阮苏没有说话。

        阮苏虽然不太懂这宫中的规矩，但后宫不得干政的道理还是懂的。况且她现在正好磨墨磨得腰酸背痛，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脱身的机会，立刻道：“殿下有政务处理，那阮苏就先告退了。”

        少年挑眉看她：“别跑太远，要是待会儿找不到你，我可是要生气的。”

        虽然阮苏听出了少年话里的威胁，但在外人面前还是要保住她这太子妃的颜面。

        阮苏装作害羞道：“阮苏也一刻都不想离开殿下。等殿下办完公务，阮苏便立刻过来。”

        阮苏说完便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阮苏刚一出去，卫九就开口道：“殿下，这软软姑娘……我们还要找吗？”

        “不必了，我已经找到了。”

        卫九听见殿下这么说，就知道自己方才并没有认错人。卫九担心殿下又被这女子欺骗，试探道：“那殿下打算如何处置软软姑娘？”

        少年想了想：“自然是惩罚她，囚禁她，虐待她。”

        听上去倒像是殿下的手段，可卫九刚刚看她容光焕发，脸色红润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被虐待的模样，难不成是什么更残酷但是表面上看不出来的刑罚？

        卫九想到这里有点好奇，他在提刑司待了这么久，还没有看到过如此高明的刑罚手段。

        卫九好奇道：“敢问殿下用的什么刑罚？”

        “你刚才不是看见了吗？”少年皱眉道。

        他看见了？他看见什么了？卫九迷惑了。

        少年指着砚台，认真道：“我罚她给我磨了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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