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相遇

“如今快要入秋，晚些时候你到西苑来，我有多余的衣裳不合适，你拿了去穿罢。”鎏丹满不在意的说，转头看着外面的街景。

        鎏心点了点头。

        鎏丹其实性子并不算真坏，如今被国公夫妇管教的好，却仍旧是有执着的，那句“对不起”始终停在喉咙里，没法说出来。

        那年父亲临终前，拉着她的手，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忏悔的对她说出最后的一句话，“很抱歉、父亲没有照顾好你……”

        鎏华那时候哭的稀里哗啦，母亲也是哽咽不止，鎏心没哭，她是个不会说话的。

        “你知道父亲走的时候，并未叮嘱我照顾你，却愧疚他未曾照顾过我，也因为这样，我才那般厌恶你的出现分走了父亲…”

        鎏丹说着感觉眼角有些湿润，回过头来看鎏心坐在对面，内心的厌恶也渐渐消散，母亲挣扎在那张情网上拼的你死我活，可终究，父亲也不爱她，也不爱林小娘。

        月桂害怕鎏丹会做出什么伤害鎏心的事，紧张的盯着她，见她伸手去拿起羽箭，二话不说就张开手将鎏心护在身后。

        “你的丫头还挺尽心的。”鎏丹不屑一顾，将手中的羽箭递了过去，“送你罢，你今日拔得头筹，我留着羽箭也没用。”

        鎏心也不拒绝，接了过去，这时她又将赏赐的金鸳鸯递过去，不用任何手语也看的明白，“送你，这东西我也不需要。”

        “你远比两年前变化多了。”鎏丹笑了笑，也接了过去，郑重的收起来。

        马车的帘子被人从外面拉起来，鎏晋鎏华正骑着马在边上，兴匆匆的说，“四妹妹和六妹妹下来吧，今日灯会晚些回去无碍…”

        月桂听到这个连忙对着鎏心摇了摇头，怕到时候晚了会受罚，鎏丹拉起帘子下车去看灯，鎏心也居然起身跟了下去。

        京都的灯会十分热闹，人来人往，各色各样的灯笼挂在两边的街道上，特别是精致的走马灯，还会发出琉璃的光彩。

        鎏丹已经跟上去鎏晋和鎏华去买灯笼，月桂陪着鎏心走在最后面，她向来就不喜欢闹在一团，喜欢隐匿在人群中不做声响。

        “姑娘，不如我们也去买灯笼如何？”月桂指着不远处的灯笼小摊面前，早已被各色各样的花灯迷了眼，“姑娘若是不喜欢挤过去，奴婢去给你买一盏好么？”

        鎏心喉咙里轻轻的嗯了一声，月桂心想这里都是灯火通明，出不了纰漏，就让她站在原地不要乱动，自己走过去买灯笼。

        晚风拂柳，月色冷清，似乎冥冥之中注定要相见，她转过身就见萧仁景站在对面。

        他穿着一件绯色宽袍迎风站立，左手因为背的箭伤挽住白布绷带，右手拎着一盏她喜爱的白兔纸灯笼，身后是热闹的京都十五圃天敬花灯会。

        鎏心本能的向他一步一步走近，像是被磁石吸引住要向他靠拢。

        “你不怕我了。”

        “我知你就在这里。”

        萧仁景微微一笑，那盏嵌有红宝石眼睛的小兔子灯笼随风荡漾，鎏心反而再走近了一步，看着他高大的身影，会主动的从衣领里面抽出一折密纸，递给了他。

        他有些不可置信，看着这份微微泛黄的投名状，白皙的手指捏紧，看向她，“你为何那么傻，偏偏走了还要回去看。”

        鎏心回想起那天月桂拉着自己的手已经回到王府，可她根本睡不着，会非常想要见到他，溜出来一口气跑回去技坊，可他已经不在那里，意外听到祝槐说的投名状。

        葫芦庙里的夜晚好安静，她早已将危险抛之脑后，只想找到那份折子，交给他。

        月桂已经买好灯笼正走回来，见鎏心和萧仁景走的那么近，心中大惊，正要跑过去拉开她，就忽然清晰的见到鎏心的喉咙里动了动，两瓣小唇轻轻的相互触碰在一起，像是熟人之间的问候，“疼么”

        萧仁景摇头，灯笼递给了她。

        “你是否恨我把你送回去？”

        “不恨。”

        他听到这句话时，想要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青丝，却又下意识的缩回去，看着她变得不会再依赖于自己，不再确定是否应该再次打搅她，“见到我，你会开心吗？”

        鎏心没有接话，晚风吹起三千烦恼丝，眉间的小青痣也越发明显，她变得更加勇敢和成熟，变得有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姑，姑娘，天色已晚，我，我们回去吧”月桂冲过来对着鎏心磕磕碰碰的说道，脑海里还回忆着方才她居然能开口说话的事，一边要消化了这个事实，一边又要防止萧仁景对鎏心行为不轨，干脆就直接拉着她往府上走，“快些回去吧，回去吧”

        她走了。

        萧仁景没有挽留。

        远远的地方停着一架马车，本应该是马夫的位置变成端庄睿智的王妃，她的女侍菖蒲就立身在边上，两人都看了一场戏。

        “菖蒲，我说我孙女能讲话，你如今信了吧。”老太太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女侍菖蒲无奈只好随着她的主子兼好友也笑起来，老太太笑着笑着眼泪就有些湿润，回忆起临舫曾经写过的信，鎏心说不定是可以说话的，只是她从不愿意说而已。

        “笑也笑够了，那少年就是南召的皇帝么？”老太太突然轻声的说道，回头瞥了一眼站在暗处的傅敏，“你看仔细些再回答。”

        傅敏一袭黑衣藏在暗处，脸上的面具并未摘下，和过往路人脸上的各色名样的面具也并无二致，陡然一种正义凛然的气息。

        “他是肃宗嫡子、影卫，南召现任的天圣仁宗皇帝，后宫并未有任何妻妾。”她的回答已经包含了老太太想要问的话。

        老太太若有所思，半响，又问，“我孙女跟着他回南召，会不会有危险？”

        傅敏轻轻的摇了摇头，她从前是肃宗的影卫，削弱藩王，铲除宦臣，血洗好几次有威胁的势头，实则已经为仁宗打夯实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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