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程靳说完就离开了。关门之前, 他连一声再见也没说, 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商言坐在沙发上, 捧着一大碗水果沙拉, 一只手拿着叉子, 悬空了很久, 但始终没有落下去。
他刚才的那番话, 和那个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记的拥抱，勾起了她一些往昔的回忆。虽然过了将近十年的时间，但关于当年的周子涵, 她还是能想起来一些事的。
她记得他那个时候虽然成绩很差，总爱打架，隔三差五被老师批评, 但他对自己却挺不错。
偶尔上晚自习, 他会迟到十几分钟进教室。在老师批评几句后，他就偷偷将一块黑森林蛋糕塞到她抽屉。
那家甜品店离学校有些远, 她几次想吃都因为来不及上课而放弃了。她提过一次, 然后他就这样记住了。
还有一回, 她被校外的小混混缠上了。那段时间, 她每晚放学回家时, 都会发现他推着自行车漫不经心地跟在自己身后。距离她家还有几步路的时候，他又踩上了车, 像飞一般地骑车离开。
上高中那会儿，虽然她对男女之情并不是特别了解, 但也能隐隐约约地感觉, 这个人是喜欢自己的。如果那封告白的信她看到了，当时的她会答应吗？
有可能会，也有可能不会吧。
十年之后的她无法替十年之前的自己回答这个问题。毕竟现在，她已经有了完完全全喜欢的人。
商言叉了一小块苹果，刚咬了一口，就忍不住皱眉。果然如他所说，这苹果还真是特别的酸啊。
第二天到片场，商言本来以为两个人合作会微微有些尴尬。然而程靳对她的态度没什么不同，偶尔会跟她说话对戏，但却没有任何逾矩的举动。
两个多月过去，他们补拍的戏份终于全部结束。张导也如愿以偿，赶在寒假前剪辑好，让这部剧在几家电视台和视频网站同时播出。
播出当晚，《一梦生情》的官博为了增加看点提高收视率，连续发了好几条剧组拍摄时欢乐的日常。
其中有男一和男二插科打诨然后一起笑场的片段，有女一和女二穿着戏服对着手机一起嘟嘴比心自拍的照片，还有几个配角在拍戏途中自娱自乐打牌玩桌游的视频。反正看上去，这就是一个特别和谐特别温馨有爱的剧组。
然而细心的网友发现，官博接连发的几条微博中，这部戏的男主角程靳和女主角商言同框出现的次数寥寥可数。
明明他们两个上上个月还传过绯闻一起上个热搜，结果真正在片场的互动却没有多少。围观群众各持己见，主要可以分为两派。
一方是吃瓜围观的网友，他们认为剧组是在欲盖弥彰，“先前圈内那些事爆出的照片中，两个人看起来关系亲密的不得了，现在却连一个互动都没有，这也太不正常了吧。”
而程靳的粉丝则想的更深远一些，阴谋论地分析说，“那些照片说不定就是商言自己提供给那个大v的，以此拉着程靳炒作，上热搜蹭热度，这不是她最爱用的手段吗？某热搜女星果真名不虚传［微笑］［微笑］”
这话一出，商言的粉丝立马炸毛了，在底下反驳，“无凭无据，信口喷人？你们是在搞笑吗？！我们家言言出道比程靳早，代表作比他多，拿的奖项也比他的响亮，谁拉着谁炒作还不一定呢！［拜拜］［拜拜］［拜拜］”
尽管官博君亲自下场辟谣，两家粉丝仍然吵的不可开交。
在一片硝烟声中，程靳转发了一条《一梦生情》的两分钟预告微博，但他不是转发的官博，而是将商言转发的那条又转发了一遍。
虽然什么都没说，只有简单的“转发微博”四个字，但态度则是不言而喻――他们的关系没有网上说的那么僵，也不存在她拉着自己炒作。
如此，程靳的粉丝才安静下来，商言家的粉丝见此，也没有继续撕下去，而是不断地带#一梦生情#这个话题发微博，号召大家一起来看。
两家粉丝刚开始闹出这么大动静，网友的注意力自然也就被吸引了过去，顺带着就打开电视或者手机看了起来。
这部剧虽然有狗血有玛丽苏，但胜在一众主角颜值在线，剧情也流畅不拖沓，没有特别圣母也没有特别白莲花的角色，所以总的观看量还是力压了同期的几部剧，算是小爆了一把。
张导看着不断攀升的收视率，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之前他还一直担心换了宋明哲会导致这部戏扑街，现在看来，程靳的号召力也一点不差。
他忽然又有些庆幸，幸亏播出时他没再拿商言和程靳两人的关系炒作，不然到时候他可能把秦穆和程靳一起得罪了。一个是影帝级的大人物，一个是京城有名的富二代，反正两个都不是他惹得起的。
不过他还是不明白，商言不是跟秦穆好着在嘛，怎么程靳那个时候还会这么维护她。想了半天，他还是想不通，只能啧啧地摇着头，用“贵圈真乱”这四个字来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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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言对两方粉丝的掐架以及后来程靳转发她微博这两件事都没怎么上心。事实上，在剧组杀青那天后，她和程靳几乎就断了联系。
《一梦生情》播出的前几天，她也转了好几条官博，帮忙宣传了几次，后来她见收视率还不错，也就很少再关注了。
这几天，她也是忙的不可开交。刚去给杂志《beauty》拍了封面，又要给新接的代言跑宣传。好不容易弄完了这两项，《明日河山》的首映典礼就定好了时间场地。
当天晚上，和秦穆通电话的时候，她不自觉地就流露出了自己的担心，“秦老师，明天的首映典礼肯定会来很多专业的影评人吧，到时候他们会不会在网上一针见血又毫不留情地批评我的演技啊？”
《明日河山》是她拍的第一部电影，而大屏幕和小银屏呈现出来的又是截然不同的感觉，所以在典礼开始的前一天，她表现的有些焦虑。
秦穆没立即回答，想了想，才认真地说，“我后来看过你拍的那部分，你在里面的表现不错。”
“真的吗？”能得到他的肯定，商言表示很高兴。但她心中仍有一丢丢的不放心，怀疑地问道：“你不会是带着女友滤镜看的吧？”
她猜他可能不会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不出所料，电话那边果然安静了一会儿。
于是她又跟他解释道：“女友滤镜的意思是，因为我现在是你的女朋友啊，所以你会带着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去看我的作品，放大我的优点，忽略掉我的缺点。”
说完后，她又忍不住笑着调侃他，“秦老师，你真的应该多刷一下微博，现在每天都出现很多新词汇的，你要与时俱进，要不然你会被你的粉丝笑的。对啦，你知道大家在网上都叫你娱乐圈老干部吗？哈哈哈哈哈！”
被嫌弃的某人顿了顿，才淡淡地开口说，“我也看过你正在播的那部剧。”
“咦？正在播的那部？是《一梦生情》吧。秦老师你居然会去看这么玛丽苏的偶像剧？”播出的时候，她都没告诉秦穆，没想到他居然自己主动看了起来。
商言惊讶了好半天，才问道：“那你觉得我在里面表现的怎么样？”
秦穆言简意赅地点评：“一般吧。”
满怀期待，本以为会得到夸奖的商言听到后，撅着嘴，“……哦，好吧。”
秦穆咳了一声，正声道：“所以说，我刚才并没有带着那个……嗯，女友滤镜看待你。你在陈导的电影中表现的确实很好，你不需要太紧张。”
听他说的这样郑重，商言稍微安了些心。她突然想到明天的首映礼，她和季萧萧同台，到时候她们的妆容着装一定都会被放到网上任人指手画脚地点评比较。
她突发奇想，故意拿话逗他，“秦老师，你说我明天穿什么比较好啊？这种大场合，要不然我直接穿一个低胸装好了，到时候肯定是全程的焦点。”
秦穆立即反对，“那样不好。”
商言忍住笑意，装出认真的语气，继续道：“是吗？可是我要是穿的性感一点露一点，也算是变相给我们的电影宣传了啊。而且这样的话，报纸和杂志的大板面肯定都会被我占着了，那我也不怕季萧萧团队的艳压通稿了。”
那边没说话，商言以手托着腮，等了好半天，都没等到秦穆的回答。
她嘻嘻嘻笑了一阵，乐不可支地说，“哎呀，秦老师，我逗你的。我要是真穿成那样，绝对会被网友说心机女二故意抢镜。而且我和主办方都已经说好了，配合宣传，我就以剧中的形象出现，穿旗袍上台。”
她耳朵红了红，小声地说道：“性感暴露什么的，我以后就穿给你一个人看。”
本来这样调戏的话他是不会回答的，没想到过了好久，那边轻轻传来一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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